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0、第 70 章 ...
-
听澜亭四面青纱帷帘随风轻扬,地板上铺设着华贵的波斯地毯,一张矮足茶几放置在亭台高处,茶几上烹调茶汤的茶具齐整,这一切的布置仿佛还是十二年前。只可惜物是人非,徒留景物惹人哀思。
父子俩人焚香落坐两侧,崔珏洗手清洁整理后徐徐入座,她专心致志为沉默着的父子煎茶分茶。
广陵王凝视着妻子娇艳美丽的容颜嗅着满亭的荷香,光影浮动,恍若时光溯洄。自己还是那个十岁的孩童,总渴望着每天晚膳之后最为珍惜半个时辰的游园时光。
那个时候自己学习任务极重,他每天卯时起床整洁整理之后跑到国公府习武锻炼身体;早膳后跑到国子监学习文化知识;午膳之后跑到长安宫御书房向皇祖父学习治国之策。
李纯唯有晚膳之后才有半个时辰的空闲,父王,母妃也只有每天傍晚的半个时辰风雨无阻的陪伴,给予了他努力学习的动力,他才能从沉重的学习任务中坚持下来。
皇太子坐在茶几上首,从皇太子的视角看向崔珏,崔珏宛若颜芊芊重生,明灭光影之下颜芊芊栩栩如生在自己面前煮茶沏茶。
这样一个特定的时间,密封宁静的环境,令皇太子忘乎一切,好像失去太子妃的十二年时光都成空白泡影,皇太子妃颜芊芊如梦如幻似在在眼前。
“太子殿下,请用茶。”崔珏把浓香的茶盏捧放到皇太子茶座上。
李诵看着她的光影发怔,蓦然听到婉若空谷莺鸣的声音,这婉转清越的声音听到李诵耳中,却如泣如诉又似春风拂面,似春水涓涓细流沁人心脾扫尽李涌心中一切烦忧和人世困扰,令他身心都放松,心情悦愉欢喜起来。
“广陵王殿下,请用茶!”崔珏再次斟好茶,把茶放到李纯桌前茶座上“奴妾告退。’’
崔珏察觉到这发呆,陷落回忆的父子俩人,今夜所谈的话题会十分沉重,不能为外人所道,她连忙抽身离开这危机起伏的听澜亭。
“珏儿,你是我唯一的妻,我不许你以婢妾自居。你坐到我身边来。在父亲这儿,你和我不分彼此,无论谈及何等话题,你皆不用回避拘束。”
李纯极时的话语击碎了皇太子如痴如醉的梦情迷思,李纯长臂一捞,把企图离开听澜亭的崔珏捞进怀中,崔珏羞恼地剜了李纯一眼,不自觉羞红面容。
“珏儿,兰心慧智,无论学习什么技艺,总能达到出神入化,化平凡为神奇!来,你自己也尝一盏雨前龙井。”李纯为崔珏斟上一杯热茶,李纯修长的身体怀抱着她娇小玲珑的身姿。
皇太子从迷情梦幻中清醒,他内心惆怅又伤悲,皇太子为掩饰心中复杂的情绪波动。
皇太子端起眼前的茶盏揭开茶盖,嗅着淡雅若菊的点点菊香,他看着光影之下茶盏间明灭起伏层次分明的江山明月茶汤画面,皇太子在画面最美时轻轻嘬饮茶汤,茶汤中酸甜苦辣俱现令他有种无限回味的痴迷。
皇太子叹息一声说:“崔珏,你倒是把你们母妃的煎茶手艺学到了精髓。此情此景恍若你们母妃在侧亲手煎茶烹煮。”
“纯儿,我好思念你们的母妃,要是你们母妃健在,你、我父子绝对不会如此疏离冷漠。”
李纯闻言又心生三分薄怒,想及今昔皇太子在凤栖院寻欢作乐沾污作古多年的母妃故居,不自觉讽刺道:“我母妃就因为你的懦弱无能,贪生畏死才自刎赴死!但看今日之太子府,也许我母妃早逝,反倒是幸运。若不然必定被你腐化堕落的生活给活活气死。”
皇太子被嫡亲长子训斥,深感不安,又十分委屈和愤怒。他不由得解释道:“我这样生活,只不过是掩饰你皇祖父的耳目,多年来你皇祖父变得有多心胸狭隘,猜忌人臣你是从来没有体会过,我只不过不得不把自己变得和所有王公大臣一样,才堪堪自保。’’
“儿子,我居储君之位有二十五年了,这些年来无论是生活上,政务上都十二分的小心谨慎,但是依旧时遭厄运。”
“尽管生活如此艰难,我依旧不曾忘记你母亲的夙愿,我积极筹谋,千般谋划只为实现你母亲振兴大唐,重现大唐盛世而努力。”
“纯儿,你是你母亲唯一的儿子,唯一的希望,你母亲一心一意希望大唐重亡现‘贞观之治’甚至是‘开元盛世’之风貌。”
“纯儿,你母亲的遗志你就忘记了吗?你这些年只顾自己安逸喜乐生活,把自己肩负的责任自私自利地忘于脑后”皇太子越说越生气,他从广袖中拿出一方小包裹,丢在李纯面前。
“你母亲逝世前一直嘱咐我,要等到你皇爷爷行将就木时,才拿给你看。我实在难以忍受,你这任性妄为的逆子。现在你母亲用自己鲜血写下的遗书,你自己拿去看。”
广陵王双手有些颤抖,他捧着这叠层层油布包裹的小包袱。李纯冷静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一层一层地剥开层层油布,布包里裹着一方干涸褐色血迹的素锦帕。
李纯打开锦帕,锦帕上以血迹书写着“振兴大唐,复矣开元,承母遗志,死而无憾。”
这十二个褐色血字,这些字迹依稀可见是颜芊芊独一无二的小隶书,李纯重新把母亲的遗书包裹妥当,他低下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李诵趁着儿子发呆的机会,上前握紧儿子的手。皇太子赶快对儿子叙之以情,晓之以理。
他向儿子阐叙当下大唐的政权情势,以及朝政的利弊,畅谈自己聚十年之力不断摸索订制出废除租庸调制,以及一切苛捐杂税实行的两税法,按户等征居民之税等一系列的新政法。
“你皇祖父近年越发的宠信宦官,竟然信用宦官俱文珍,任命他为内庭禁军统帅,扩大禁军,还下旨任命程元振为内卫司税吏,让地方政府额外向宫庭进奉物资税务,统称‘年奉’,这简直是涸泽而渔!”
“内监司的小史们还在长安坊市设立监司点,向百姓索要生活物资。内庭内监们称之为月奉,日奉。”
“内庭还在长安施行宫市,设制五小史加征茶、盐布帛所有交易货物税债,加重对百姓和良商走贩们负担,这不是长久之法!’’
“税务这一块本该属于户部根据当年和往年年景适当收税,现在內庭竟然贸然加入征税之例,导至朝廷对民生这一块失去了控制,你皇祖父这种盘剥百姓的行为太危险了,万一突发战争或遭遇到天灾人祸………”
李纯立刻打断了皇太子的侃侃而谈,他说:“父王,孩儿会助父王中兴大唐,复兴′开元′完成母亲夙愿。但是孩儿不会再承袭皇帝之位,等待父王江山稳固之后可以立李漓为皇太子。’’
“据孩儿观察,除了我之外,你的二十六个儿子中,唯有李漓胸有大志,品行德志俱佳。父王可以安心封赐李漓为皇太子。”
“至于父皇担心皇上年老宠信临安王李诨,会再生出立临安王为太子之心,父王倒不必忧郁,那只不过是老人暮年的通病,想要有儿孙奉伺左右安享儿孙之福而已。孩儿会驻守长安确保父王平安接替皇权。”
李纯听到远处隐约传来大慈恩寺的钟声,夜将四更天李纯连忙扶着妻子在一侧坐好,他站起身,向皇太子辞别道:“夜将四更,你儿媳身怀有孕,便容孩儿携儿媳告退歇息。”
皇太子连忙吩咐随值在十丈之外的值守道:“更值,夜黑天高我儿不宜夜行,安排东宫内庭仪仗队为广陵王夫妇撑灯夜行。’’
汪荃战战棘棘上前,亲自为威名镇压长安的广陵王撑灯照明。一行十二人撑灯小太监,送夫妻二人回到前院勤拙院。
汪荃还想进勤拙院,寻个机会向崔珏求饶告罪。汪荃却被广陵王的私兵阻挠在勤拙院高墙之外。
崔珏虽然不是第一次怀孕,但是也许前三个月孕育胎儿遭遇到大磨难,现在母体放松下来,反而孕吐得吃什么吐什么,而且身体异常的废累贬懒。
崔珏身体疲惫沉重,她坚持走进卧室就再也坚持不下,她只来得及脱掉鞋袜便倒在床上喘着粗气,片刻就昏睡不醒。
李纯洗浴之后端水盆回寝房,他亲力亲为帮助妻子擦洗清洁身边,再施几遍清洁术。李纯拥抱着妻子入怀,他凝视着妻子疲劳不堪的睡颜,心中有点疑惑妻子现在也是接近筑基期的修士,怀过孕怎么会如此疲劳虚弱!
李纯神识一次又一次检查妻子身体,发现妻子的灵力流逝消耗得十分快,他每十天为她输送灵力却也赶不及她灵力的消耗,更别说增长修为了。
李纯担忧更甚,怕妻子失去反抗之力时,是否遭到了严刑酷罚,导致了她丹田漏泄灵力和身体泄漏灵力,有损于仙途。
李纯不顾用神识查探胎儿,会让胎儿有损的俗成约定,他准备动用神识探查一下胎儿,他把手贴在妻子小腹上,触感到她腹中小生命的生长规律。
李纯敏感地察觉妻子所有的灵力,血气,精元都被她腹中胎儿掳夺,李纯大惊失色不知该如何是好。
按照她腹中胎儿的贪鄙的吸掠灵力、血气、生机的速度,根本等不及孩子瓜熟蒂落出世,母体就会因为损伤过多生机和灵力而消亡。
李纯已经经历过失去崔珏的痛苦,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妻子被人伤害死亡,哪怕那是无意识的自己的骨血。
李纯看着妻子灰败的面容,和一日比一日干涩的头发,他担心再耽误下去,明日妻子便生机全无。
李纯把妻子抱到怀中,他运转《阴阳神爻经》把灵力化成刀注入大量神识,然后再一次手掌贴在她小腹上。
他狠下心肠神识随着灵力进入一团呼吸颤动的肉团里,李纯用灵力为小□□疏理杂乱的血脉和经络走向,神识随灵力渐渐进入肉胎泥丸穴。
李纯的神识再次猛冲进肉胎的识海,神识进入这里大吃一惊,胎儿识海中根本不是人类的灵识灵魂而是虬龙神魂。
李纯有灵魂争斗的经验,瞬间他作出决定,便灵魂离体冲进妻子腹中胎儿的泥丸宫追着自己神识开拓的途径冲到还在懵呆的怪兽魂体前。
李纯怀着悲忿又悔恨的心情,凶戾地扑食掉虬龙残魂凝积的肉胎神魂。
凶残的魂魄打斗,搅动得崔珏腹痛不止,她从昏睡中清醒,又痛得头痛欲裂昏厥不省人事。
李纯吞食掉虬龙残魂,他坐镇在肉胎识海正中,探查一番肉胎,只才发现这团血肉也长成了虬龙状态,虬龙神魂虽散,但是□□依旧快速地窃取着母体的一切养料。
李纯动用加持神识的灵力刃冲向肉胎灵根转化之地,他暴力绞碎强悍肉胎吸收灵力的丹田气海。
李纯欲再次把这肉胎劫掠母体的胎盘剥离开母体,然后再狠辣地绞碎肉胎识海时,他灵魂开始绞痛溃散,李纯不得不速度退回自己的□□。
李纯心中忐忑不安,只叹世上没有双全法,他逆天用虬龙内丹为妻子制造出伪丹田,竟然差一点令妻子用性命和血肉供养虬龙重生,为此自己还亲手粉碎自己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