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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0年谋杀小叙(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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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月,深夜,津海某刑侦支队会议室,烟雾缭绕,灯火通明。
邹决明:……刚开门的时候我还以为燃起来了。队长你别抽了,我怕你再抽隔壁群众会打119的。
张天娇:我刚刚梳理了一下20年前的尸检报告和案发的时间线,有一点我的逻辑一直理不清楚。
邹决明:什么难题会让队长您抽完一包娇子都理不清楚?
张天娇:我刚刚和燕公大研究犯罪心理的马教授通过电话——他十年前有篇关于侧写碎尸案凶手的论文,和我的想法极为相似。
邹决明:队长真是英明神武,很难想象您只是一个专科生——
张天娇:别在这时候耍贫嘴!凶手的行为表现出了极为反常的前后矛盾——我刚刚看你带回来的资料(详情见道具【邹决明的文件夹】),小天意也发现了这个疑点。
邹决明:您的意思是——
张天娇:或许20年来,侦察思路一开始就是错的——这很有可能是团伙作案。
静默良久。只有烟灰落在桌面上的声音。
张天娇:虽然隐约有这种想法,但是当年那么多专家学者的专案组——
邹决明:我理解您,队长。这种想法太颠覆性,也太……僭越了。所以,这是你大半夜找我来的原因?
张天娇:是的,调查还是只能私下进行。只是大半夜的,小天意就算没睡也很累了……
邹决明:好吧,我得当那个“天意亦未寝”的家伙——真巧,你们跟张怀民还是本家。我现在就打电话。
张天娇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目送着邹决明走到窗前拨电话。然而半晌,电话一直没有拨通。邹决明露出尴尬的笑容。
邹决明:我给她辅导员打一个。
邹决明:……
邹决明:辅导员说马上联系她室友。
邹决明:……
张天娇看见,一向不太正经邹决明的脸色变得突然很难看。
邹决明:……杨老师,你说张天意没在宿舍是什么意思?
邹决明:“没回来过?”这叫什么话?室友都不报告的吗?北大碎尸案的时候毕喜红的室友还及时向辅导员报备过呢,贵校20年居然还能在管理方面退步成这样吗?!
邹决明:什么叫“她跟室友关系不好”所以“这是理所应当的”?你们当辅导员的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我告诉你,我跟你们没完!
邹决明:报警?行,巧了,我就在学府街派出所等着你们。
2004年1月9日,毕喜红失踪当天下午,北洋大学某宿舍。
陈敏和男朋友约会去了,宿舍里只有毕喜红和左央两人。两人还处于僵持的状态中,左央塞着耳机、坐在床上听随身听,毕喜红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今天是她的生理期第一天。
毕喜红:小腹好难受……之前生理期也从来没这么难受过的……
毕喜红昏昏沉沉地翻着快要看完的小说,即将迷糊地合上眼睛的瞬间,模模糊糊听见了敲门的声音和左央去应门的声音。
半晌,她似乎听见一个严厉的声音在向左央嚷着什么,意外的是,一向骄傲的左央居然默默承受着这样的无礼。
老师:……看在你这次满绩的情况下,不给你记过,但下不为例!但是等陈敏回来的时候你告诉她,让她来办公室一趟!
左央:是。
老师:……你们宿舍长是谁?在哪里?
左央:毕喜红。
听到自己的名字,毕喜红惺忪地从床上起身,看见了查寝的老师,瞬间清醒了,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前几天终期时为了在熄灯后画图,陈敏私拉电线,终于在这次查寝被发现了。
老师:你就是宿舍长是吧?宿舍长没起到管理作用,那就只能连坐哈,一人向宿管罚款五块!这回就不给你们俩记过了,但那叫陈敏的罚款和过都得记,回头转告她一声哈。
毕喜红:……好吧。(凭什么要连坐还要交罚款啊……)
左央:(虽然不是大钱,但就是心里膈应……但毕竟那几晚上也靠着陈敏的电画了图,只能吃一堑长一智了。)那个,喜红,我替你把罚款交了吧。
左央本想试探一下毕喜红的想法,但毕喜红还是一声不吭,从零钱包里拿了钞票交给门外等候的宿管,然后又爬回床上躺下了。左央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2024年1月,北洋大学附近某处。
张天意缓缓睁开眼,目之所及是一片虚无。她眨眨眼,努力让双眼适应黑暗,终于看清楚了现在所在的地方。
一个杂物间。自己的手边放着扫帚和拖布,身后堆叠着塑料桶和旧纸箱。张天意自己则坐在洗墩布的池子里——还好池子里没有水。还好,自己没被捆着。
唯一的光源来自门缝——微弱地投进狭小的房间的,是过于惨淡的月光。天意盯着那束月光,当然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她摸索着,发现手机被拿走了。
黑暗像一块巨石压在胸口,天意顿时因为下意识的紧张而呼吸加速。借着月光看了一眼腕表,现在是凌晨1:30。
张天意:……该死,我真是个*言简意赅的津海方言*。毕喜红说不定也是这样被骗进去的。
张天意:算了,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吧。这门看上去像是密码锁,让我想一想,密码可能是什么。
任务:解开密码锁。
提示:
【张天意:别紧张,一般密码都和周边的环境有关。】
【张天意:纸箱的缝隙里有几张熟悉的东西。】
“咔哒”的解锁声在偌大的空间里回响着,张天意屏住呼吸推开门,借着晦暗的月光,她看到面前的正是早些时候的诊所大厅。灯光已经熄灭,卷帘门已经拉了下来,大厅里空无一人。
张天意:(苦笑)说好的24小时营业呢?
张天意环顾四周,注意到医生的办公室们还关着,透过门缝和磨砂玻璃,能看到里面还亮着光,还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的肖斯塔科维奇第十交响曲。
张天意:……话说回来,不是我刻板印象,为什么反派品味都还挺不错的啊……
张天意尽力不惊动医生,走向前台的位置,试图找到能让自己偷偷脱身的钥匙——或者趁手的武器。
任务:搜索前台,似乎有一些意外的发现?请选择你发现“意外发现”的地点。
答案:被动过的文件夹
提示:
【张天意:有一个文件夹,应该是患者的就诊记录。文件夹下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张天意:文件夹里有一页档案,那位vip患者我认识……】
获得道具:螺丝刀
张天意:……左老师的照片?
张天意:该死,早该想到的,左老师不是在心理咨询吗……要是当时能向她要那张名片就好了。左老师好像说过那个心理医生的名字,但是现在死活想不起来了——不过现在也没用了。
张天意拿起了文件夹下的螺丝刀,收入袖口中。虽然把东西都翻了一遍,但没找到钥匙之类的东西。
她放下文件夹时,文件夹内页夹着的几页纸片滑落在地上。纸片的陈旧程度和自己看上去很眼熟,而上面写的东西让张天意立马认出了它——
张天意:……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啊。
张天意拾起毕喜红的日记残片放入衣兜,对着消防疏散表默背了须臾,然后按照路线蹑手蹑脚地朝着诊所的另一个出口走去。
按照地图,另一个出口在卫生间附近,通向诊所背后的小区内部。张天意来到卫生间门口时,果然看见了一个小门。万幸的是,门没上锁。
张天意:……能销声匿迹20年,这样的凶手居然也会百密一疏。
任务:解开残片上的密码文字。
答案:痛苦
提示:
【张天意:按照加密方法,这部分日记书写的时间可能和“黑弥撒”手里的是同一时期的。】
【张天意:那么加密的规则也是一样的。】
20年前,1月7日,离毕喜红失踪还有两天。
毕喜红:……今天居然还有音乐呢。
小付:老板的,只是今天清理仓库翻出来了,试试看还能不能用。
毕喜红:这是古典乐吗?
小付:不算,肖斯塔科维奇是近代人。常规意义上的古典乐是巴赫跟贝多芬那种。
毕喜红:你懂的好多啊,小时候一定学过弹钢琴吧?
小付:小时候我爸逼着我学过八年的大提琴,前后花了快十万了,但我现在什么都忘了。
毕喜红又激动又羞愧。激动的是自从上次和小付聊韩寒之后,小付对自己似乎也有了兴趣;羞愧的是,她对严肃音乐一窍不通,更不懂乐器。
毕喜红:你爸爸好舍得,让你去学那么高深的东西。不像我,我小时候想去学口琴我爸都不给我买,倒是我弟上县里的初中交“择校费”时,我爸掏钱却爽快得不得了。
小付:……算了吧,他养小孩就跟投资股票一样,必须要看到成果的。小时候我逃大提琴课,他把我往死里打,最后直接请了两个保姆阿姨时时刻刻盯着我。
毕喜红:你们家好有钱哦,是干什么的呀?——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
小付:……没事,我习惯了。我父亲在津海医科大附院当外科医生,我母亲也是那里的护士长,所以他们才逼我学医。我想学社会学或者人类学,他们嫌弃这些专业找不到工作。
毕喜红:人类学……听上去好高端……
小付:国内只有几个顶尖大学有这个专业,所以我想出国看看,我爸妈肯定是不愿意的。他们只想让我在他们的预想中长大。
毕喜红:我爸也是这样。我也不喜欢建筑,也学不懂,但我爸说建筑赚大钱,出来可以帮衬我弟弟,还能给我们家盖新房子!
小付:至少你很自由。
毕喜红哑口无言。这些问题她从来没和其他人讨论过,甚至自己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想过。看着面前看不出情绪的男生的脸,她瞬间自惭形秽起来。
小付:不过我导师说,未来心理医疗方面有很大前景,我打算以我现在的医学为我的基础去研究心理学——那和社会学人类学有一定的共通之处。
2004年1月8日,离毕喜红失踪还有1天。
毕喜红看着租书店挂出的牌子,满肚子话不知道从何说起。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老板那通电话是真的——这家租书店即将关门了。
今天小付不在,老板正坐着听音乐——磁带机里放的不是小付喜欢的“严肃音乐”,而是应景的《恭喜发财》。
毕喜红:……老板?
老板:啊是你。来还书吗?
毕喜红:那个,你们真的不干了吗?
老板:过了年就请装修队来,书都便宜卖咯。
毕喜红:……那我还能借吗?很快就会还回来的!就一两天就行,肯定在放寒假之前——
老板:(哈哈笑)其他人我还不一定答应 ,但你没问题。你要什么书?
毕喜红:呃,《人类简史》。
老板:嚯,我记得你不是喜欢看小说吗?怎么这么快就开始看人类学啦?好啦不逗你玩,给。
老板把被人翻得边边角角全部翘起来的书给毕喜红——其实他现在反倒没想着让毕喜红及时还回来,毕竟一本翻烂的旧书值不了多少钱,何况是面前这个嗜书的小姑娘。
毕喜红简单地翻着这本人类学的入门书,光是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因为粗糙的印刷而显得有些诡异的插图,瞬间从生理意义上体会到了人类学的高深。
毕喜红:原来他喜欢这种东西吗……?好厉害的样子,我都看不懂。
夜风冷若冰。
张天意用冻僵的手收起残片,一边消化着刚刚的信息,一边环顾四周寻找着走出去的路。虽然在这片区域上了三年大学,但她并不清楚这篇居民区内部的构造。
张天意:好在月光是明亮的。现在两点,影子朝这边,那那边就该是北边,主干道就在北边。
张天意:……算了,大不了贴着小区边缘走一圈找到门禁出去得了。
张天意一边朝着北边走,一边继续分析着现在的局面。
张天意:话说回来,这家伙的前后行为也太矛盾了。
张天意:蛰伏20年不再犯下相似的案件,这不符合他绑架我时所表现出来的这种带着精神变态性质的犯罪心理,更像是对毕喜红本人有私人恩怨——
张天意:但他能在二十年前把人分成上百块,现在又对我出手,甚至之前还狂妄地把毕喜红的日记本交给警方——这又不符合一次性作案的特征。
张天意:……所以,或许凶手不止一个人?
张天意:(翻找衣兜)……该死,差点忘了资料都在手机上。
张天意:现在还是先想办法联系到姐姐他们吧。
任务:前往小区北侧出入口。
与此同时,灯火通明的办公室,技侦组。张天娇正守在屏幕前指导着同事们查看监控。一脸阴沉的邹决明推开门走了进来。
张天娇:你来得正好,你什么时候、在哪里把小天意放下去的?
邹决明:晚上六点三十分左右,西门小吃街。
张天娇:好。辅导员人呢?
邹决明:(冷笑)在外面一把鼻涕一把泪给他领导打电话呢。
张天娇:(面无表情)让小陈去安抚下他情绪——他只是想干部保研而已,发生这种事他也难受。
邹决明:队长,失踪的人是小天意,被这帮人瞎胡闹害的人这次是小天意。
张天娇:难道如果遇害者不是小天意,就没事了吗?
邹决明:……
张天娇:我教过你很多次,不要把私人情感代入工作。
邹决明:……
张天娇:啊我看见了,小天意和你分开之后顺着路朝西边走了。西边有什么?
邹决明:原先北洋大学的家属区,现在叫……三秋村社区。再往北边走就是鞍山西道了。
张天娇:这条路的摄像头一直连到三秋村入口。小刘小夏你俩继续顺着这条追,小许你看一下朝北边的,以防万一。
警员:张队长,六点五十的时候张天意在三秋村南侧的路口出现了,然后再也没出现过。这里紧邻着附近几个小区和学校的出入口,人流量很大并且天黑了……
张天娇:那就眼睛尖一点。
邹决明:……队长。
张天娇:怎么了?
邹决明:小天意走的路线,和二十年前毕喜红失踪的路线一模一样。
张天娇:……你的意思是,她现在的情况,和20年前毕喜红的情况一模一样?
邹决明:只是猜想。她最后消失的区域,正是毕喜红最后被目击的区域——
张天娇:(冷笑)你的意思是,凶手还妄想用20年前的方式来挑衅我们?行,小刘你们继续查,小邹你跟外勤跑一趟,调一下附近商铺监控——或者直接把完完整整的小天意给我带回来。
任务:选择题:除天网以外,哪家商铺可能能调取到更具参考价值的监控?
银行
提示:
【邹决明:前提是老板有能监控到室外的监控。】
【张天娇:然后是足够清晰的监控录像。】
邹决明:银行当然是有足够清晰的监控录像。
2004年1月9日,毕喜红失踪当天傍晚,北洋大学附近。
刚出宿舍门不久,一向干旱的天幕居然洋洋洒洒飘起了雪花,被冷风席卷着劈头盖脸地朝着人群扑来。
临近假期,肃杀冷清的街道更肃杀了,而毕喜红原本低落的心情更低落了。
毕喜红:去菜市场旁边的那家小超市买卫生棉和暖贴,那家的会便宜一些……还有,虽然那本《人类简史》没读懂,但时间到了,还是得给人还回去……
虽然浑身没有力气,毕喜红还是强撑着来到了熟悉的小吃街菜市场。然而不巧的是,也许是今天风雪天气的缘故那家小超市也在不到六点的时候便早早关门了。
毕喜红:为什么……
毕喜红:怎么今天诸事不顺啊……不对,是这一段时间都诸事不顺。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毕喜红只好折返,来到计划中的第二个地点——租书店。同样令人失望的是,租书店今天也半拉着卷帘门,看上去没有开业。
毕喜红:算了,无所谓了……今天总得做成一件事就行。
毕喜红轻轻敲卷帘门,然后从卷帘门下钻了进去。屋内没开灯,只有打包成一捆一捆的旧杂志和装书的物流箱横七竖八地放在地上,书架上已空空如也。
毕喜红:那个……有人在吗?
过了半晌,毕喜红差点以为真的没开业想离开时,库房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须臾,一个熟悉的身影举着手电出现了。
小付:居然是你。
毕喜红:我……我来还书……
小付:好。你脸色不太好,要喝点热水吗?
毕喜红:这怎么好意思……
小付:你坐在这里休息一下吧,你的脸色真的很虚弱的样子。
小付从自己的保温杯里给毕喜红倒了一些热茶,匀在保温杯盖里递给毕喜红。
小付:别逞强,你的手都冻僵了。
毕喜红有些惊喜,也有些害羞,趁小付弯下腰登记的时候,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
毕喜红:那个,老板他真不开了?
小付:是。
毕喜红:……那我还能在什么地方再见到你呢?
小付似乎没有听见,但毕喜红相信他听完时一定愣了一瞬。室内弥漫着古怪但温暖的沉默,小付登记完,看着仍然捧着热茶的毕喜红在纸箱上缩成一团,没有要走的意思。
小付:吃了吗?
毕喜红:……还没有。
小付:一起吃个饭吧,今天天气预报说下大雪,附近没地方吃饭的。
毕喜红:这怎么好意思。
小付:你脸色实在不太好,我担心你会倒在雪地里。我带了伞,我家离这也不远。
毕喜红:……好。
邹决明和外勤的同事们驱车来到监控附近时已是两点十分左右。深更半夜通知商户动静太大了,选择了几个可能会拍到有价值的监控并通知相关的商户后,邹决明开始还原张天意的行动路线。
邹决明:从西门到这里都快一公里了。以我对小天意的了解,不会走出一公里后才想着在附近吃点什么,就算要吃也会买那种能带走的东西。
邹决明:何况她连小吃街都没去,说明不饿,也就没有主动进某家店的可能。
邹决明:既然不饿,那就只可能累了。
邹决明:而她这种百分之九十五的i人,也不会毫无负担地随便找家店什么都不消费坐一阵子的。所以,她如果想要休息,只会进附近的公共服务设施。
邹决明:居委会那个时候一般下班了,附近我看看有没有邮局和诊所之类的……、
邹决明:呃,“心桥”心理门诊?新开的?说好的24小时开业,怎么卷帘门都拉上了?这下看不见里面的具体情况了。
邹决明低下头抽出资料。这一带的格局在20年间发生了巨大的改变,除了居民区外,周边的老房子早就全部拆除。
邹决明:……不愧是小天意。
资料上曾经的租书店地址,和面前的心理诊所重合了。
邹决明:这就是租书店的原址,也就是说,小天意和20年前的毕喜红,都是在这种地方失踪的。
邹决明:无论是模仿犯罪还是20年前的罪犯出山,至少,租书店和诊所都脱不了干系。
邹决明叫上几个外勤的同事拨打了诊所招牌上的电话。座机奇怪地没人接,而那个手机号接通了,是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女人声称现在放寒假歇业了,昨天是年前营业的最后一天,而作为前台的她本人现在回老家的长途车上,为了配合调查现在正在联系在市中心的同事。
不过邹决明等不了这么久。
邹决明:……卷帘门还能用□□打开,但里面的玻璃门是用密码锁锁住的。
任务:解开密码锁
答案:2004
提示:
【邹决明:无论是模仿犯罪还是真凶的挑衅,这种犯罪者都喜欢戏剧性。】
【邹决明:不妨再大胆一些,就是那个有特殊意义的数字。】
2004年1月9日晚,毕喜红失踪当天。
小付的住处在附近居民区的一间三室两厅里——看上去他还和父母同住。和他说的一样,他的父亲是颇负盛名的外科医生,家里的多宝格上还放着患者给父亲的锦旗,称呼是“傅拾山”。
毕喜红:原来小付的“付”是这个“傅”啊……
家里的装修简单但考究,家具淡淡的消毒水味和厨房里热烘烘的香油味相交融,暖黄的灯光温暖地照下来,把风雪隔绝在宝蓝色的玻璃窗外。和冷淡的外貌相反,小付的厨艺倒是不错——至少煮的阳春面很好吃,或者只是毕喜红的错觉。毕喜红垂着头,眼泪几乎要掉进碗里。
小付:你吃完告诉我一声,我洗碗。
毕喜红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抱着一本医学大部头在读的小付,眼泪真的掉进了碗里。
这世界一直在和自己作对——直到小付的出现。
虽然自己不理解小付喜欢的东西,虽然甚至她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是他却对自己这么好,还好心给自己煮面吃……
不知道是热乎的阳春面把毕喜红的勇气蒸腾了出来,还是仅仅是生理期的自己有些不清醒,毕喜红鼓起勇气,提高了音量。
毕喜红:我叫毕喜红。
小付有些意外地从书上抬眼,看着对面莫名其妙地泪流满面的女孩。
毕喜红:我的名字,是毕喜红。
小付:……
毕喜红:……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莫名其妙……但是,傅学长,我……
毕喜红说不下去了。四周只剩下毕喜红吸鼻涕的声音和窗外遥远的风雪声。毕喜红没有注意到,一向表情淡淡的小付,眉峰早就颦蹙起来。
小付:……麻烦。
毕喜红:真的很感谢你……
小付:我只是好心,你别想太多。
2024年1月8日,“心桥”心理门诊。
门诊大堂黑灯瞎火,空无一人。邹决明和两个同事无声地潜行至角落。
警员:邹副队,房间里都没有人。
邹决明走进大堂旁边的门诊办公室。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桌子收拾得很干净,桌面上摆着一台老式的磁带机。
邹决明:……
邹决明:不对,播放器还是温的,有人。
警员:消防通道出口的门是开着的。
邹决明:那就是没跑远——有人撒了谎——小孙你留在这里叫增援,小李你跟我去追。
邹决明:该死,真没干什么这家伙为什么还要跑……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主干道上。
张天意:……我现在能理解为什么姐姐说津海经济越来越凋敝了。凌晨三点,一辆车都没有,遑论一家还在营业的商店。要是手机没被那混蛋拿走的话哪有这么麻烦……
张天意:呼,不过现在我大概知道路怎么走了……往姐姐在的警察局方向走吧,看看能不能遇到靠谱的活人。
张天意:便利蜂?之前在这里通宵画过图来着,说不定能让店员帮忙报警……
凌晨的便利店里除了一个兼职店员之外,空无一人。兼职的店员看上去有些眼熟,但张天意却记不清在哪里见过她。
兼职店员:欢迎光临!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张天意:帮我报警,我被人绑架了,绑架我的人拿走了我的手机,虽然手机设了密码锁,但是背面夹着我的学生卡——
兼职店员:啊?您别太激动,我现在就帮您报警。您如果现在不好组织语言的话,需要我帮您和警方说明情况吗?
张天意:不需要,您把电话给我就行,我脑子很清醒。
兼职店员:您要是刚逃出来的话,要不进员工准备间说话?这样安全一些。
张天意:……谢谢你。
兼职店员:没事啦,为大小姐服务是我的荣幸。
大小姐……好熟悉的称呼。感觉很久以前也被人这么称呼过,但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是幻觉吗?
报完警后,张天意在店员的帮助下本想进入员工区,突然身后的自动门传来门铃的声响。
兼职店员:欢迎光临,有什么能帮——
?:你在这里。
来人一把抓住张天意的胳膊把她朝外拉。店员眼疾手快地站在了两人之间,把两人分开——这个店员看着弱不禁风,但力气大得惊人。
兼职店员:干什么?别在我店里对一个女孩子拉拉扯扯的,这里有监控的!
?:不好意思,我是她男朋友,刚刚我和她吵架了——
兼职店员:我不信,她叫什么?
?:张天意。她现在在北洋大学建筑学院读三年级,姐姐叫张天娇……
张天意和店员的脸色都难看起来,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兼职店员:我不信,你们年龄差得是不是太大了?那你说她生日是什么时候?
?:……
?:我们刚刚就是因为这个吵起来的。
兼职店员:……
店员一边疯狂思考怎么拖住这个男人,一边求助地望向张天意,后者脸色苍白,但眼神异常坚定。
?:小意,是我错了,我不该忘掉你的生日的……现在这么晚了,影响别人做生意,我向你道歉,你跟我回家还不行吗?
任务:想办法拖延时间。就算拖延不了,也要让这个罪犯留下线索,别让他轻易跑了。
答案:离天意不到30cm的红酒货架
【张天意:不要误伤到店员了,何况她这么古道热肠。】
【张天意:东西还得趁手,并且能在对方身上留下可追踪的线索。】
店员看向张天意,后者面无表情地伸出手,越过男人的胳膊,抄起货架上一瓶趁手的洋酒朝男人砸了过去。
酒瓶在男人肩膀上四分五裂,法国的红酒染红了男人的外套,碎琼乱玉飞溅开来。
店员愣了一瞬,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侧身躲过飞溅的玻璃碴。
兼职店员:呀,大小姐好眼光,在我们这种便利店,这瓶酒可是最上档次的东西了,听说是波尔多进口的,好贵的,要三百多呢。
张天意:可惜了,我还没尝过五百块的酒的滋味呢。
兼职店员:所以你们俩谁来结一下账单?
张天意:真不巧,我身上没钱,手机也落在了这位先生手里。
?:……
兼职店员:先生,我在这里打一晚上工都挣不到五百块的,这瓶酒够我把GTA全系列买一遍的,互相理解一下好不好?你不是说这位是您女朋友吗?
张天意:……并且我不介意再打碎第二瓶。
张天意又抓起酒瓶,紧紧握住瓶口,似乎随时要把瓶子朝着男人丢出去。
张天意:或者你也可以报警,先把我当成无理取闹的疯子抓进去。
?:……
男人一直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罕见的慌乱。他眉峰颦蹙着,似乎也在思考利害关系,最后从衣兜里摸索出张天意的手机。
?:你来付。
张天意:……
张天意思索着拿到手机后下一步怎么继续纠缠下去,突然,电光火石之间,店员眼疾手快地一把推开张天意。
店员:……混蛋!
随即是货架被撞倒的巨响,天价酒瓶们稀里哗啦碎了一地,男人挣扎着从玻璃碴里站起来,手里的哪里是手机,分明是一把切肉刀。
店员眼神一凛,随手抓起玻璃酒瓶自卫,却听见身后的张天意的声音。
张天意:他是“北大碎尸案”现在的头号嫌疑人,保命要紧。
店员:嚯,大小姐,你真是……无论在哪里都能招惹来这些怪事。
张天意:……算了,随你怎么叫。
张天意:现在的情况是,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决策,他现在无路可走了——监控拍下了他的脸,你和我也记住了他的长相,唯一的路只有一条——破罐子破摔。
张天意:所以现在我们保命要紧。
店员:我倒是觉得他没有勇气真下死手——这副倒霉样子,我真的很难把他跟那个把人切成臊子的变态联系起来。
张天意:这种时候别讲相声啊!
店员:那个,既然你已经把我这几个月工资全打了,那我也没跟你和气的必要了。您看看身后,警察已经到咯,伏法是犯罪分子唯一的出路——
男人脸色微变,身后果然传来了警车的声音。
警员:不许动,把刀子丢下,举起手来,转过来,看着我!
一直紧绷着的张天意瞬间瘫软下来,要不是店员一直扶着自己的肩膀,张天意感觉自己一定会瘫倒在“酒池”里。
2004年1月9日,毕喜红失踪当天。
在温暖的沉默里静了须臾,小付看着毕喜红碗里基本没吃过的面条,先打破了沉默。
小付:你赶紧吃吧,这种天气,吃完了我送你回学校。
毕喜红:……
毕喜红:但是……
毕喜红的头低到了胸前,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小付看着她那副唯唯诺诺又不清不楚的模样,突然有些恼火。
小付:没什么但是。那你想怎样?
自己只是觉得对方一个人冒着大风雪来还书,又和自己有一些共同语言,觉得对方可怜,才一时起的怜悯心。但眼下这架势,看来这家伙是铁了心赖着不走了。
自己又想起了父母在酒局和饭局上和那些体制内的前辈们说的只言片语,想起心理学书上的内容,而这些碎片在他的脑海里连缀——
农村人、有一个弟弟、重男轻女家庭、低自尊、讨好型人格、没安全感、虽然读了名校但还是一副鹌鹑模样——她是个麻烦。
而现在,她居然痴心妄想想在这里过夜——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男朋友吗?
小付:吃完了?那就走吧。
毕喜红:可是……我不想回去……
小付:(冷笑)不想回去?
毕喜红:学校里人都看不起我,就好像我做什么都是错的,这两天我还一直倒霉……只有你,学长,只有你对我很好……我不想回去……
小付:我父母今晚有酒局,十点钟回来,不可能让你呆在这里。
毕喜红:……但是……
小付站起身,穿上外出的外套,走到毕喜红身边。
小付:我不想说第二遍。
小付烦躁地想拉开椅子,没想到毕喜红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袖,嘴里嗫嚅着什么。
毕喜红:没事的,我只是不想回学校,在其他什么地方都行——
小付忍无可忍想甩开她黏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却没想到这丫头比自己想象得还要虚弱。
自己没怎么使劲,毕喜红就重心不稳地跌倒在地上,额角正巧磕在了饭桌边缘。女生翻了个白眼,晕倒过去。
几分钟后,面对着地上的土妹子,自己才确认对方不是装病,更不是碰瓷——她真的昏倒了,瞬间脑内警铃大作。
小付:……该死,不该那么冲动的。我爸说的没错,农村人就是难对付。
小付:所以现在怎么办?晚上九点半,我爸妈马上就回来了……
小付:……我爸会怎么想我?他品学兼优的儿子把女孩子带到家里来还把人弄晕了?我妈又会怎么看我?他们俩肯定会先把我骂一顿。
小付:……我都做了什么……
凌晨四点半,得知疑犯和完好无缺的张天意都找到的邹决明比张天娇还激动地赶回了办公室,顾不上正在做笔录便闯入办公室。
邹决明:小天意你没事太好了,这是你的手机先还给你!等等,你怎么也在这?
邹京墨:你不给我买APEX新通行证,我就只有半夜在便利店打工咯——话说回来,可是我救的大小姐,还帮你们拖延了时间,你有意见吗?
张天意:啊,你们认识?
邹京墨:忘了向大小姐介绍自己。我叫邹京墨,他们都叫我阿京,我是这家伙的妹妹,现在在中科大读博,最近没什么事情做,所以来邹决明这边过寒假。
张天意:……听得出来,这副轻浮的口气,果然都姓邹。
邹决明:我原来给你留下的是这种印象吗,啊好难过。
张天意:别贫嘴了,那个家伙情况怎么样?
邹决明:绑架小天意的男人叫□□,今年44岁,在租书店原址上开了一家心理门诊“心桥”,口碑很好。按照资料,他本人在津海医科大学读的本科。20年前案发时,他们家就住在三秋村。
邹京墨:20年前可是把北大方圆三百米全部地毯式搜索了一遍,就差把下水道全刨出来了,怎么都没查到他脑袋上?
邹决明:这其实能解释。按照毕喜红的日记记载,一方面他们家在地毯式搜索时已经离开津海回老家过年了,另一方面,他们的背景太……完美了。
张天意:……我知道。傅父是当时的专家医生,母亲也是德高望重的护士长,他自己也是优等生,估计当时查得不细,或者单纯觉得这种家庭不会有什么嫌疑就带过了……
邹京墨:我觉得可能只是一家子学医的把现场处理得很好而已。
张天意:不过这不是重点,我只是觉得奇怪——□□的逻辑始终是前后矛盾的。一方面,20年前他抛尸时,呈现出的逻辑就是相悖的;
张天意:另一方面,都忍了20多年了,在“黑弥撒”出现后最火的那几年不现身,非要是现在大家都要把这件事忘掉了才几近自爆式地暴露自己?
邹京墨:要我说当年那起案子就不是他一个人干的。这家伙那时候只是个马上毕业的医学生,分尸的手法怎么可能那么熟练?要我说,他顶多是个帮凶,真凶另有其人。
邹决明:别得意了,我和小天意和队长都想过这种可能,但另外的人呢?
邹京墨:还能怎么办,20年了,很有可能已经死了——秘密带进了坟墓。
张天意:……阿京的意思是,真凶可能是□□的父亲?
邹京墨:我是个外行,不敢保证。不如去调查一下这个□□的背景,或者顺着他父母朋友的关系查下去什么的。
任务:重新阅读道具【邹决明的报告】记载的档案资料。下面的选项种哪一项不符合档案描述?
答案:凶手用凉席包裹头颅
其他选项:
离北大最近的抛尸也是最大的包裹
死者的器官保持了完整
凶手可能有着异常强大的内驱力
2004年1月9日,毕喜红失踪当天。
□□:……还有脉搏。但呼吸很微弱。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弱不禁风的?
□□:……知道了,生理期。但是生理期的女人真的这么夸张吗?
□□:她醒了我该怎么解释?我又不是故意的,何况还是她先纠缠我的!她醒了肯定会没完没了……并且爸妈马上要回来了。
□□:被我爸知道了,该怎么办?
24岁的□□心跳越来越快,即使是他这种高材生也大脑一片空白。
情急之下,他顺手抓起沙发上的靠枕一把按在毕喜红脸上。此时的□□紧虽然浑身颤抖、热泪盈眶,但他紧按着抱枕从未松手。
□□:只要……别让我爸知道……
毕喜红也没有挣扎的迹象,但□□能感到她微弱的呼吸像风中的残烛一样,越来越虚弱,越来越难以察觉。
□□:这女的没什么求生欲望……她活该……
□□沉浸在灭顶的恐慌之中,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传来了钥匙插入锁眼以及开门的声音——
宁东心:……小锐?
母亲的呼唤让□□骤然清醒。他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既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回头直视父母的眼睛。
□□只感觉到呼吸困难,想开口说什么,嗓子眼里却被梗住,他只能发出虚弱的、气若游丝的呜咽。
——他知道他一生都完了。
他松开手,捂住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傅家夫妇俩凝视着这一切,没有说话。须臾,父亲走上前去,试探毕喜红的呼吸。
傅拾山:……这女的,你在租书店打工时认识的?
□□:……我只是看她一个农村穷学生可怜把她带回来吃个饭,结果她赖着不走,想在家里过夜,我只是一时着急推了一下她……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傅拾山:我不是说了你不要去租书店打工,尽认识些下等人,现在惹得一身臊!
宁东心:阿山,别这样说小锐,他说了他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推了一下她,她看到我的脸了也知道我们家住什么地方了,她一定会缠着我们的……我只是害怕……我……
四周陷入了恐怖的沉默,只听得见□□的呜咽,和窗外遥远的风雪呼啸声。傅拾山和宁东心沉默地站在儿子背后,像两尊路西法的塑像,压在□□的胸口。
不知过了多久,身为一家之主的傅拾山缓缓开口了。
傅拾山:……孩子。
□□愣住了。父亲通常只会叫自己的名字。
傅拾山:……你毕竟,是我唯一的孩子。东心?
宁东心:说。
傅拾山: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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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下三度的菜刀,锋利又闪亮。
灯光被风雪搅得胡乱,黑暗在窗外和眼底潺潺流淌。
顺着盆骨和髋骨摸进体腔,肋骨方向沿脊髓向上,刀尖挑起完整的内脏。
如果说你不理解我的爱,那我把煮好的肉块冻起来,天亮之后送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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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月10日,毕喜红遇害当天,早晨。
傅拾山:东心,你先拿这些走。最好一路走一路丢,找脏乱地方。
宁东心:好。这些我切得很碎,这样一般人一眼看不出是个人。不过脑袋和衣服比较难处理,还得多煮一会儿消除反应。
傅拾山:我知道。衣服和头目标太大了。
宁东心:先丢碎肉吧,不会被怀疑。全丢吗?
傅拾山:太多了,显眼。
宁东心:行,那我放冰箱了。正巧我今天去仁爱区开会,走新路。
傅拾山:你知道怎么走吗?
宁东心:知道的,四十多年了,我做事,你放心。
傅拾山:小锐他醒了吗?
宁东心:估摸着一宿没睡,我看他灯一直开着,毕竟发生这种事情……
傅拾山:谁叫我们是他爹妈呢……不过这小子既然做了也得承担一部分责任,待会我吩咐他怎么处理剩下没丢的肉块。
2017年,傅拾山因心血管疾病去世,享年77岁。
2023年,宁东心因急性肺炎去世,享年80岁。
2024年1月,□□(44岁)被捕。
任务:结合邹决明的报告和上述剧情,以下哪个选项不能从这些剧情里推理而出?
答案:在当天三人便丢完全部肉块
2024年,凌晨五点,警局门口。邹决明被张天娇叫走了。邹京墨和张天意坐在警局门口,就着邹京墨带的小零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张天意:早些时候在便利店的事——
一根食指放在自己唇边,短发少女制止了她的道谢。邹京墨吃着魔芋爽,一脸的玩味和漫不经心。
邹京墨:该谢谢的是我,大小姐。很高兴认识你这个……战友。在你之前,可没人能和我并肩战斗。
张天意:你哥哥呢?邹决明那家伙好歹是警察——
邹京墨没说话。半晌她才摇摇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邹京墨:我上初中时打守望先锋,他不陪我我就闹。我可是很烦人的,谁不合我的心意我就要闹到合我心意为止——不过后来我不折腾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大小姐?
张天意:他很烦人?
邹京墨:烦人?呵,他从不对我这样。他自称自己从没玩过这类moba游戏,但那场游戏他把对面打出五杀,对面骂我们开挂狗死全家。好在我们全家真死了,这种话对我们没什么杀伤力。
张天意:……呃。
邹京墨:然后他大学毕业来津海读研究生,再然后就留在这里工作了,从此我甚至很少见过他——甚至春节都不怎么回来。
张天意:警察都这样,我姐姐也是,我们在一个城市都不常聚的。
邹京墨:确实,大小姐,你我都是孤独的人。但我不一样,我就是无理取闹,没人和我同行我就受不了——
邹京墨:我哥那家伙走得太快了,我追不上他。
邹京墨的语调很平静,但张天意无法说出什么安慰的话。她不懂怎么安慰人,何况——
——她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是阿京痛苦的既得利益者。
——或者说,是毕喜红悲剧的既得利益者。
在校园里,或者说在城市里,无论什么时代,总有有那么多和自己一样孤独又自闭的少女。幸运如邹京墨能专注自我,不幸如毕喜红走向悲剧的结局。
自己有姐姐的挂念,有邹决明的特别关照,还有足够自救的勇气和智慧。或许,自己才是最幸运的那一个。
去弥合幸运和不幸差距的最好方式,就是面对它。张天意拿出手机——在□□那鬼门关走了一圈,手机居然还有电。
张天意:这是我的微信,以后如果想找人说话,可以找我。我一直都在的。
张天意释然地看见,邹京墨的脸上又出现了熟悉的狡黠的笑容——这一次是真心的。
邹京墨:啊,大小姐的微信……这辈子值咯。这下我倒是对你刮目相看了,就算邹决明那混蛋没嘱咐我照顾你——
邹京墨:——我邹京墨也会保护到底。
2024年6月,109案庭审一审现场,休庭时间。张天意站在法庭门口等待,看见姐姐和邹决明快步走出,两人身着正装、表情肃穆,活像失业的海绵宝宝。
张天意:什么情况?
邹决明:最后的疑点——日记本的来历。现在的情况是只能确定日记本是毕喜红的,但是1月的时候它是怎么寄到我们手中的,又是怎么寄给李维津那小子的?
张天意:我记得你们一直在查,还没结果吗?
邹决明:不是□□寄的——□□根本不知道有这种东西存在。现在拼凑起来的全本只记录到失踪前一天,或许这本日记本在案发时根本不在毕喜红身上。
张天意:所以现在的结论是,□□没说真话,还是——
张天娇:还有我们没有揪出来的……隐情也好,某种势力也罢,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还得找找看背后的一切。
张天意:呃,这就是你们把我从设计课叫到这里的原因?
邹决明:别急,给你找了个伴儿。
张天意扭过头,看见了抱着滑板风尘仆仆刚刚赶来的邹京墨。
邹京墨:……这就是你们把我从北京叫道这里的原因。
四人面面相觑,须臾,两个小辈的惊诧变成了无可奈何。她们看了一眼狼狈赶来的对方,露出一丝苦恼的微笑。
张天意:……好吧,接下来我们又要去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