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蜕皮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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蜕皮期是什么样子的……江岁想到蛇的蜕皮。
“不是蛇的那种蜕皮，我们是野生的异变者，好听一点叫灵堕，官方的叫Wait，各式各样，反正就看你以后走什么方向了。”他一下就猜到了江岁在想什么样的蜕皮了。
又不可能真的是那种蜕皮。
程拂了将衬衫穿在江岁身上，虽然他不觉得异变后的江岁会怕冷，但又有什么关系了呢，他觉得江岁冷就够了。
“还有我之前跟你说的三个地方，和普通城市的生活方式是不一样的，这里存在怪物，灵堕者，还有遗忘地，遗忘地这东西和我们不会有接触，那里的人比我们还疯。”程拂了还是强调着，他必须让江岁在这段时间里学会怎么在这里生存下去，怎么去认识一些新朋友。
“疯？”
“直接拿人来做人体实验。”程拂一提起这个心情就不好，他的眼前仿佛浮现一间灯光暗沉的实验室，那里有着几个培养仓。
那么小的孩子就被关在里面。
他们没有自己的情绪，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露出自己的表情。
他们对于自己生活在培养仓里是一种正常的。
“我记得……我有一个弟弟。”
程拂了的耳边传来虚弱的声音，虚弱的少年倒在他的旁边，脸上灰扑扑的，身上的伤口不足以让他继续说下去，那双眼眸死寂，不复曾经的光彩。他的另外一只手还握着一名少女，他将她调整好靠着自己。
“帮我一个忙。”
“他会成为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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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岁：“人体实验官方难道不管吗？”
程拂了笑了一下，“之前的官方就是他们，他们主张的，说是为了人类的进化，为了开辟新的天地，结果就是死上了成千上亿的人。”
他的语气平淡，之前可能会因为这种事情愤怒，到了后面，他就不觉得了。
“那里就是遗忘地，不得不说，他们的实验成功了。个个都成为了没感情的疯子，人类的存活率居然因为他们的实验上升了。”程拂了自嘲的笑了笑；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人类有了异变，尤其是遗忘地周围，几乎每一座城市的人都是灵堕，灵堕简单来说就是寿命短的异类，从怎么使用自己的能力到自己的极限在什么位置，你自己的身体都会告诉你，差不多只能活个五十岁的样子，可能连五十岁都没有。”
程拂了的语气有些遗憾。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变成灵堕？为了让我多陪你几十年吗？”江岁的目光带了一丝怜悯，他看着自己的恋人，轻抚他的脸颊，“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私自将我带到了这里，又把我变成这样……”
江岁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撤走。
程拂了没有阻止他的动作，从江岁醒来已经有一个星期了，他们前几天的交流数都数的出来。
“你活着不是吗？”程拂了问道。
“那就够了。”程拂了帮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不后悔，有限的生命里总有一个人是孤独的，从白天走入黑夜，到死亡的终点。
人们都说不怕死，可等到真正死亡的那一刻，被隐藏起来的情绪会在那一刻全部爆发，以此来让灵堕完成最后一点价值。
他们连这一点都想到了。程拂了自嘲地笑了笑。
他们今天的交流还是寥寥无几，曾经亲密无间的恋人待在一个房间里，仿佛是第一次合租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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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降临，江岁也开始紧张起来，从一个人变成一个异类，他的心境很难调整过来，哪怕将他这么做的人是程拂了，他的心情都没办法第一时间接受。
江岁呼出一口冷气，看着自己吐出的气上面结着霜花。他感觉自己要是在这里找不到工作，可以去应聘制冰机。
“这是正常反应。”程拂了没骨头似的靠着墙壁，打了个哈欠，他总是很困的样子。
“所有灵堕在进行蜕皮期的时候，会经历死亡的感觉，脑袋里会出现幻觉，你会……看见两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男孩和女孩，你要帮他们找一样东西，或者完成一件事，你的蜕皮期才算完全的过去。”
坐在床上，江岁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冰冷，两只手交握各有各的冰冷，突然程拂了走到江岁的面前，握住他冰冷的手。
“不要害怕。”程拂了冷静道：“江岁，你必须坚持过去。”
“我要是坚持不过去呢？程拂了你不能把我想象是哪哪都出色的人。”
程拂了笑而不语，只是看着他，他湛蓝色眼眸像是一片平静的海面，稳定的情绪是他的代表词。
什么事情仿佛都无法让他急躁和愤怒。
看着看着江岁的视线模糊起来，那双让他觉得像海的眼眸，此刻具象化，他打着光脚踩着柔软的白沙，面前是一片平静的海，海的中心生长着一颗参天大树，银白色的枝芽向海的四周蔓延生长，不见一片叶子。
“你好。”
一道女声从旁边传来，声音弱弱的，江岁没听清，觉得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好！”
这下听清楚了，像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没看见人。
衣摆被什么人拉了下，“……低头。”
江岁：“……”
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变傻了。
低下头看着一个差不多六岁的小女孩，穿着白色的衣裙，拉着他的衣摆，她的眼眸是冰蓝色，红色的长发被冷风吹起。
“你也是来做客的客人？”她问道。
“客人？”
“对，客人，”小女孩有些头疼，满是无奈，“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来的客人有十个！之前都是一天来一个的，材料都没办法准备好，还有一些讨人厌的黑呼呼。”
江岁猜程拂了说的小女孩应该就是眼前这位，而客人应该是其他进入蜕皮期的灵堕者。
材料是完成蜕皮期的东西？
“需要我帮忙吗？”
小女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警惕道：“你万一是骗子怎么办？三水说了不可以相信陌生人。”
“那你又为什么来找我呢？”
“因为我必须来找你，这是规则，我们不能违背规则。”小女孩表情严肃，“所以，你今天要跟我回家，然后帮忙找黑呼呼。”
“兔先生会帮忙的。不会很难找，邻居们也很好说话。”
江岁暂时只能跟着小女孩走，一路走过去能看见远方有一座白色的小别墅。
没过一会儿，他们两个就走到了小别墅的门口，外面有一处小院子；有人在外面种了玫瑰花，一走进院子，玫瑰花味扑面而来。
小女孩踮起脚尖，敲了敲门，随后耳朵贴进大门。
“这是做什么？”江岁问。
小女孩做了“嘘”的动作，耳朵还是贴着大门，“我要听听门里面是不是进陌生人了，要是进了陌生人，还要请人来打扫卫生，非常非常麻烦。”
“进来吧，客人。”小女孩邀请江岁进入屋子，看来里面没有陌生人。
小女孩将江岁带进小别墅里面，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推开里面的一间房间，里面的风格和外面的风格大相径庭。
一踏进去，江岁就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让他没办法再往前走一步。
小女孩还抓着门，疑惑的看着不再向里走的客人，他们的身高差距太大，她只能拉到客人的衣摆，“客人，你要落座才可以呀，还要打开本子你才知道你要怎么离开这里呀，不进去就不能离开哦。”
“你不是说要找黑呼呼吗？”
小女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大有江岁再问一次那样的问题，她就会重复。
小女孩的语气带着稚嫩，跟江岁对话的时候像是在跟一个大朋友对话，她从一见面就没把江岁当成一个“大人”。
同时，她清楚他来这里是干嘛的。
江岁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还有其他人吗？”
问了三遍，她就重复了三遍。
“有的，除了你还有九个到这里了，还有一个掉海里了，还有一个很聪明，他没有人带着就已经走到了门口，是非常聪明的孩子。”
一个孩子叫其他人“孩子”。怎么都怪异，江岁只能让自己习惯，这毕竟不是自己的住的世界，这个世界充满了千奇百怪。
“客人要是害怕的话，可以先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去开门。”说着就啪嗒啪嗒跑去开门了。
这时江岁才注意到一件事，那就是……他进屋都没想起来要一双拖鞋。
江岁：“……”
完全没有要靠近房间的想法。想去找小女孩问问拖鞋，就看见地上一地的白沙，有大脚的也有小脚的。
江岁沉默一下。
走到客厅就发现小女孩面前有一个穿着很潮的男孩，比小女孩还要高一个个子。
男孩看见他，眼眸睁大，快步走到他的面前，主动问道：“你也是客人？”又转过头，问小女孩，“今天……请问今天客人有多少个？”
小女孩：“十个。”
“怎么今天的客人都在在意今天的客人有多少人。”小女孩被这个问题问烦了，从茶几下面拿出一张白板，写了十多个字，【今天有十个客人！不要再问了！再问就把客人拿去喂鱼。】
男孩：“我叫严明雨，我已经十岁了。你叫什么？你没有做惹怒她的事吧？”
“江岁。”他报上名字，又道：“当然没有。”
严明雨并没有放松，看着小女孩又要打算出门，拍了拍胸口，“看样子还有人没有到。”
“她说有人掉海里了。”
“那个人死了。”严明雨在进入这里之前了解了许多，不管大大小小，他全部问完了，“凡是进入遗忘地的人掉进海里都是不被空白满意的人。”
十岁的严明雨却有一番小大人的姿态。
“是吗？你了解多少？”江岁不经意地问道。
严明雨摇了摇头，“我知道很多，为了渡过蜕皮期，知道再多有什么用呢？这里是谁知道越多谁最容易死，我还是空白能接受的范围内。”
难怪程拂了不打算跟他说些什么。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们两个人都不打算进入那间房间，江岁不进去是因为那个房间非常的怪异，严明雨不进去是因为什么呢？
目前，他还是不知道为好，不然什么时候知道了自己不该知道的东西，在这里一命呜呼了。
程拂了该哭成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能说吧？”江岁抬了下脚，问题明确。
严明雨坐在他的对面，走的时间长，他双脚冰冷，他用手捂了一下，没有拍脚底的白沙。
“这个能说，空白靠这个辨别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好人的前提是没有杀过人，踩的是白沙。坏人是杀了人，他们踩的就是红沙，你是白带进来的，还有一个更明确的方法来看进入遗忘地的人是不是好人坏人，第一个见到的引渡使是谁。”
“小女孩。”
“她在这里叫白，他们不会主动说名字，而且他们……”严明雨顿了下不知道该不该说，他抬起头看着对面坐着的那个人。
情绪已经变得平稳。
“你和空长的有几分相似。”
江岁皱眉，“你的错觉。”他不喜欢被说长得像谁，因为他的样子和家里谁都长得没几分相似，还被亲戚说是；
“是不是抱错孩子啦？他跟你们家里那个都不像！你们最好好好看看哦，前几天不是还有什么抱错孩子的吗？”
“你刚才想说什么？你的话根本没有说完。”江岁支着头，银白色的眼眸就那么看着那个十岁的小孩。
严明雨笑了下，发现江岁的竖瞳是蓝色。
“好的好的，我们合作好不好？我是非常守信用的乖孩子，”严明雨把手放在胸口，语气郑重，“我有我想完成的事情，你想离开，我可以帮你，想完全离开遗忘地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我爱人说只要完成空白的一件事就可以离开。”江岁道：“那这件事就是我一个人可以完成的了的。”
茶几中间放着几束干枯的玫瑰花，海风吹起来，玫瑰花的花瓣又落了几瓣在上面。
严明雨眨了眨眼睛，目光单纯，“是吗？”
他这个样子反而像一个孩子。
“可——这一次好难哦，大哥哥你没有我的帮忙你一定离不开的。”
咚咚咚——
有人敲门。
两人同时望向门的方向，江岁的心跳不自觉的快了起来，无法控制。
嘭、嘭、嘭
下一秒，门开了。
先走进来的不是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女孩，而是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小男孩，银白色的头发被海风吹起，白色的眼眸望向房子里的两个人。
他的鼻梁中间有一颗痣。
“两位客人。”空走进房间，言语中不带任何情感，眨眼的速度都是缓慢的。
“为什么在客厅里呢？你们应该去房间等着其他人。”
他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有三个人低着头漫无目的走着，空走到什么地方，他们三个人就走到什么地方。
他走到江岁的面前，贴近江岁的面庞，江岁被他的动作弄的连呼吸都轻了些。
“这位客人……”空向后走了一步，“你好奇怪。”
……
江岁笑了下，“我怎么奇怪了？”
“你是一个死人。”
“但是有人让你活了下来。这让我想到了我的一位邻居，他住在我附近，天天没日没夜地挑骨头。”
“是吗？”
“是的。可吵了。”空叹了一口气，抬了下手，江岁这才注意到空的手臂有着银白色的枝芽，看起来只是藤蔓，只不过——藤蔓的另一端连接着那三个人的脖子。
江岁吞了下口水，“看起来和那颗参天大树一样。”
空却笑了一下，“那个就是我呀。”
你还呀？
“客人，请在天黑之前进入房间，拿起信封，在天亮时完成信封上的问题，就可以渡过蜕皮期。”
一个小时后——
房间的人数并没有满，只有六个人，有三个人被空杀了，还有一个被白杀了。
江岁是怎么进来的，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天快黑的时候，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结果站在门口的时候，内心的恐惧一点没有。
此时，其他的客人——
“空白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两个这么和——”坐在六号位的是一位先生，他进入这里就快被吓傻了，尤其是空白两个人一起出现的时候。
三号位的女士大喊：“在嘴不住嘴，老娘不介意把你嘴给撕了！”
四号位的姑娘反而心平气和，“好了好了，我们现在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不要伤了和气呀。”
江岁的位置是一号位，他是第一个被带到这里的，严明雨的是二号位。
“看样子他见到了真正的空白。”
江岁觉得自己有问不完的问题似的，在家里问程拂了，在这里问严明雨，下一次是不是又要从刚认识的人那里知道情报？
离开遗忘地，他一定要去办身份证明，还有买环机。
哦，他还是个黑户来着。
“冷静？你让我冷静！我差一点就又被……”他差点脱口而出白真正的名字，反应过来之后，立马道：“白给杀了！”
江岁戳了戳旁边的严明雨，“现实里面也有空白？”
“有啊，这里的是倒影，大部分灵堕者能成为灵堕者都是靠的他们两个，有些人还把他们当神一样的存在。”
“他们是兄妹？”
“不是。”严明雨道：“严格来说，他们是夫妻关系，只有这里他们是小孩子的样子，现实里面他们都好多岁了，从他们两个匹配上的时候……怎么说呢，具体是什么情况没人知道，反正对他们两个来说挺残忍的。”
三号位的女士“啧”了一声，“没脑子。”
四号位：“哈哈……冷静冷静。”
“天黑了，是不是该开信封了？”五号位的是一位男士，精英人士的打扮。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蜕皮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