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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忘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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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熹微,破晓的一刹,黑暗消退。
路过的商队大都起的很早的,大早上就聚在楼下吃起了早点。
殷知意看着面前换了一身妇人装束的女主,又看了眼穿的豪气十足的男主。
罕见的没绷住。
很显然,对面的燕时满也是这么觉得的,对视的瞬间,两人同时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一言难尽。
殷知意轻咳道:“白天师你们这是?”
白芷行微冷的脸上有几分难为情,她手上比了个嘘的手势:“殷小姐,我和阿辞昨晚假扮富商,去和忘忧山庄纸扎厂的贺老板谈了笔生意,所以,为了掩人耳目,你得称呼我为季夫人。”
殷知意眼神在白芷行和季辞两人之间打转。
【两人感情线发展这么快?阿辞都叫上了?】
她同情的看了眼燕时满。
殷知意:“我知道了,所以你们昨天晚上验到货了?”
说起这个,季辞脸色一沉:“验到了。”
殷知意不明所以,看男主这个表情,不像是验到了。
白芷行叹气:“货没问题,甚至一点痕迹都没有。”线索又断了。
季辞道:“也许我们从最开始方向就错,贺玺不是我们要找的邪修。”
离忧原本在喝汤,见状,她似乎是有些着急,大着胆子伸手碰了碰旁边离得最近的季辞。
一夜没睡,季辞有些不耐烦:“小丫头别捣乱。”
离忧手上蘸了点茶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
‘真假’“混”
白芷行将字念出来:“真假?混?”
她有些不明所以。
【线索来了。】
燕时满不留痕迹的看了眼旁边的少女。
今日的殷知意梳着垂云髻,青丝如瀑,仅用一根素色的发带轻轻束起,比往日的装扮素雅的多,看着眉眼间倒是少了几分厉色,多了几分温良。
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很惹眼。
殷知意道:“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些商家怕全部的纸扎都有问题的话,会太过明显,所以真真假假,挑着发?”
话音落下,她和白芷行目光相接,显然是想到一处去了。
离忧连忙点头。
白芷行奇怪道:“离忧,你不是说你不认识那位贺老板吗?”先前她专门问了这小丫头,这小丫头非常肯定的摇头。
这下离忧又开始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这些?”
下一秒,桌面上出现两个字‘偷听’。
突然,周围一阵躁动声。
原本死气沉沉的旅店,顿时沸腾起来。
“贺老板!早好!”
“吃了吗?要不要来我们桌吃点儿?”
“……”
殷知意目光上移,就见一男子从楼梯上施施然走下来,五官确实是偏硬朗那一挂的,能看出来是男子。
但是那走路姿势和说话的语气,都怪异至极。
贺玺面上挂着和煦的笑:“今日在座各位的消费都记在我的账上,慢慢吃。”
声音不是男人的粗粝,反倒……有几分尖细。
殷知意多看了那人几眼,就见贺玺朝他们这一桌过来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人看着她们的目光特别热切。
贺玺朝着季辞和白芷行点头笑了笑。
看向她和燕时满的时候,自然道:“想必二位就是季老板的朋友吧。”
季辞点头道:“对。”
说着贺玺就看到了离忧身上:“这位是?”
被问到的离忧立马朝白芷行身后藏了藏。
白芷行拍了拍离忧的手,表示安抚,道:“路上认识的小朋友,比较害怕生人。”
“贺老板,昨日我们不是还预定了一批货物吗?我们想加急,可以吗?”
贺玺略显为难,道:“季夫人,此次出来,我只运了这么多货物,若是需要更多的话,估计还得回工厂取货。”
“就是这个时间上……”
白芷行连忙表示没问题,正好此次要路过忘忧山庄,可以顺道去取货。
商船,甲板上。
殷知意脸上扑面而来的是凉爽的湖风。
从流月湖出去,便是沂水,逆着河水向上,不出一周,便能到达忘忧山庄。
殷知意有些惆怅,穿进书里也就算了,竟然还得跟主角团一起查案子。
不过,很快也就要结束了,只要走完这一部分剧情,在忘忧山庄找到极阴之地生长的见月草,把身上的煞气解了,她就可以完全脱离剧情了。
【很快了,解毒倒计时。】
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吹了会儿风,殷知意莫名又兴奋起来。
外面阳光正好,燕时满从甲板船舱的阴影处走了出来。
解煞气吗?
燕时满看了眼手腕上的黑线,可惜了,他身上的煞气与一般的煞气可不同。
他勾起嘴角。
至于见月草,有没有作用他也不知道,毕竟,他从来只杀人。
哦,对,还有折磨人。
千辛万苦拿到的解药却没有一点作用,光是想想,就很痛苦呢。
下船前夕。
殷知意才进船舱,就见舱内一堆商人正聚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一身暴发户打扮的季辞正挽着他的‘夫人’,融入人群中毫无违和感。
这些商贾也自来熟的很,没几天,大家就都熟了。
但两人那偷感极重的局促感,还是看的殷知意想笑。
季辞抬眼就见殷知意一脸憋出内伤的模样,刚一进来就又出了船舱,脸不由得又黑了一个度。
白芷行察觉身旁的异样,道:“怎么了?”
季辞面上立马转为温和:“无事。”
俨然已经带入了丈夫的模样。
白芷行脸上有些发烫,低低的嗯了声,原本冷冰冰的脸上倒是难得露出几分小女儿的姿态。
晚间,回到私人的船舱内。
白芷行失手打碎了一套茶盏,她让离忧去找船上的总管再要一套新的。
离忧离开后。
白芷行开始细数今日在船舱内收集到的信息:“就今天的情况看,这些商人,几乎全都是在称赞那位贺老板。”
“完全没有透露破绽,不过,有时候,太过于完美,反倒显得不那么真实。”
“还有一件事,很奇怪。”
“先前这纸扎厂是一位姓付的老板打理的,名叫付拥川,但是两个月前,他死了,就在贺玺来忘忧山庄的第二天。”
“时间上相当巧合。”
季辞道:“还有,听说那付拥川早年丧女,膝下只收养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但是因为付拥川对女儿的去世心中阴影极大,所以将收养来的女童保护的极好,几乎没有人见过她。”
“只知道,她约莫十二三岁,是个哑……”
不等季辞说完,白芷行就打断了他的话,目光越至他身后:“离忧,麻烦你了。”
季辞咽下最后一个字,毕竟,这小哑女可不可靠还不一定呢,从先前她给他们的信息来看,还是有所保留,她似乎在顾及些什么。
而且,既是哑巴,那便有一分可能,她就是那死去的付拥川收养的女童。
白芷行从离忧手中接过新的茶盏,摸了摸她的头。
离忧笑着摇摇头,见大家都看着她,似乎有些奇怪。
殷知意将离忧拉过来,坐在她旁边。
离忧抬头就见燕时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瞬间头皮发麻。
见鬼似的又跑到了白芷行和季辞中间坐着。
白芷行倒是没什么,至于季辞,冷冷的给了离忧几个白眼。
殷知意摸不着头脑:【昨天不还一直跟在我身后吗?这小孩儿还挺善变。】
【难不成是被我吓到了?不应该啊,最近几天我明明笑的都比前两天更多了。】
燕时满事不关己拿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末了,温和的询问众人是否需要添茶?
简直将背景板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殷知意:【难怪后面白芷行要逃婚,这两人从开始到现在,有什么交流吗???】
【这感情线总不能自动生成吧?】
她看了一眼白芷行,目光又落到燕时满身上。
燕时满握着杯子的手顿住。
他其实有察觉,这人总是能预料到一些还未发生的事,就比如方才,她说,这人是线索。
但是,预料到他和这位南派天师的首席大婚,简直是,天方夜谭。
燕时满心中嗤笑。
再者,就算是真的要举办婚宴,凭他对自己的了解。
必然是不可能让人逃出去的,他的人,就算是死,也得和他死在一起。
对于这第一个副本,殷知意倒是不太担心,毕竟开局一般都是简单模式,男女主的实力还是靠得住的。
现在她更担心的自己,她总觉得胳膊上煞气形成的黑色纹路似乎比先前,蔓延的更快了。
她拧了拧眉,有些怀疑,就现在这进度,能撑到找到见月草吗?
这一程,虽是逆流而上,但好在有东风相送。
倒是比平日里还要快上一日。
忘忧山庄背山环水,按理说,应当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只是,这山,这水。
殷知意眉头紧皱,村庄后是遮天蔽日的高山,山前河流直冲,正对小镇。
山高水急,难怪原先就发展不起来。
依着风水来看,也是个漏财聚煞的好地方。
贺玺热情的招呼着众人,将众人的住所安排在了他山庄内最好的一处住宅。
殷知意道:“贺老板,我们今天不去看货吗?”
贺玺有些难为情道:“实在是抱歉,工厂已经在赶工期了,实在是没想到我们的船到的比预期要快。”
这个理由确实无懈可击,殷知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是在贺玺离开的时候问了一句:“贺老板不住在这边吗?”
贺玺笑着道:“我住在善堂旁边的宅子里,方便点。”
白芷行一下抓住重点:“善堂?”
“对,前些年大荒,还多流匪,许多百姓家破人亡,不得已就会将家中的孩子放置在木盆里,顺着沂水漂流而下,以求一线生机。”
“庄内百姓心生怜悯,就集资为其筹建了这一庇护所,取名为‘善堂’。”
贺玺娓娓道来,他说起话来很平和,很容易就会让人心生好感。
【古代版收留所?】
燕时满嘴角挂着笑:“山庄内的好人竟这般多。”
贺玺笑道:“这是自然,这些没去处的孩子,很可怜,善堂收留他们正好免去了他们漂流之苦。”
说着这话,贺玺突然情绪低落起来。
他叹息道:“原先这善堂本是由拥川打理的,可惜,两个月前,他……”
殷知意想起先前男女主提到的付老板。
也是纸扎厂原先的老板。
【还真是奇怪,先前大荒的时候,难道忘忧山庄还有余粮?】
【就算主要发展的是手工业,但当初的纸扎厂不是死气沉沉吗?】
贺玺突然哽咽起来,以手覆面,原本平和的语调陡然尖了起来,语气中的悲痛不似作假。
原本贺玺主动提起付拥川,白芷行还想多问一些,但是这种情况,她也不好再戳人家的伤口。
好在,贺玺继续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十几年的情谊,谁知道多年未见,再见就是永别。”
白芷行安慰道:“贺老板,生死有命,你也不必过度悲伤,还是身体要紧。”
贺玺这才恢复过来:“我知道,拥川死前将扎纸厂和善堂交到我手里,也是希望我好生经营。”
白芷行眸光微闪,不知道在想什么。
殷知意主动发问:“贺老板原先也是这里人?”
贺玺道:“是,后来十几岁时,父母去了外地经商,我便随他们一起离开了。”
不多时,宅子外来了个小厮,朝贺玺耳语几句。
贺玺面上露出一丝抱歉,作揖道:“诸位,实在是抱歉,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行一步。”
“贺老板慢走。”
殷知意看着贺玺的背影,一直到他消失。
【这贺老板看着实在是怪异,男人的相貌,但说起话,走起路却又是女人的模样。】
季辞看向白芷行:“你觉得他这话里,几分真,几分假?”
白芷行道:“半真半假,才最能让人深信不疑。”
燕时满道:“那要如何分辨他是何处真,何处假呢?”
“毕竟,假作真时真亦假。”
他可是嗅到了不少同类的味道。
殷知意看了眼身旁的少年:【平日里都不怎么说话,今天怎么话这么多?不过,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整的还挺高深。】
季辞显然也发现了,今天的燕时满存在感很强。
他莫名的对这人有一种敌意,不是对殷知意那种刁蛮任性的娇小姐的那种不喜欢,而是先天性的厌恶。
他冷嗤道:“假的就是假的,真的就是真的。”
“只要这贺玺有问题,暴露是迟早的事,自古邪修没有好下场,毕竟,煞气这东西,是藏不住的。”
说罢,又道:“燕公子,你学术法的时间短,不了解也情有可原。”
燕时满面上露出一抹笑,倒是衬得季辞有几分咄咄逼人:“季公子说的也不无道理,煞气这东西,是藏不住的。”
好在被白芷行及时打断。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殷知意环视周边,心一紧:“离忧呢?”
因为离忧不会说话,平日里他们说话的时候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存在感很低,一时之间大家竟也没有注意到。
“方才马车的时候她还在,进院子……”白芷行回忆着方才的路线,语气里也有些焦急。
“如果按我们先前猜测的那般,会不会是贺玺做了手脚?”
殷知意:“出去找,一共就两条路,我和燕时满往东,你们往西。”
从剧情上看,这个线索小姑娘很重要,就她个人说,她也不愿意这么可爱一个小姑娘遭遇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