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的秘密》宜上

13、第 13 章

　　曼芳从柜台后面探身出来，有些不好意思，朝窗户边的男人说：“谢谢啊。”
　　她转回视线，米老鼠气球高高飘在烤肠香气里，她将气球收起来，拉到柜台下面，用自己的衣服盖住气球。
　　店里监控一直在拍，上班时间被老板看到不好。
　　章程扒完盒饭，和曼芳打个招呼就推门出来，回到家里，倒头就睡。
　　早上天大亮，人还在梦里，就听到敲门声，震天响。
　　章程扒扒头发，迷迷瞪瞪醒来，想起前阵子已经交过房租，房东怎么又来！
　　外面的人没了耐心，砰一脚，踹在铁皮门上，门往屋里凸出一个鞋印子。
　　糟，这不是房东。
　　章程完全醒了，门外是外地人粗哑的口音：“章程！章程开门！我们是催账公司的，你借XX网贷公司的钱一直不还，那边委托我们上门收债！”
　　章程这下彻底醒了。
　　他怎么也想不通，明明之前借款时候，留的地址和电话都是假的，他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这帮人真是神通广大。
　　他怕这帮人把门踹坏了，再把房东引来，只能硬着头皮去开门，只开了一条缝，外面又踹一脚，门往屋里一撞，门边铁皮撞上章程额头，额头中间撞出一条红色印子。
　　门外走进来三个穿西装的，都人高马大，膀大腰圆。
　　带头的戴着拇指粗大金链子，剃着短短寸头，身形最高大，像座小山。
　　三人拎着生锈钢筋，像来的路边随手捡的。
　　冬日衣服没覆盖到的皮肤上都是文身，脖颈、手背上满是鳞爪飞羽，黑色药水在皮下显得粗糙凶砺，一看就不是善类。
　　三个人都凶神恶煞，目光不善，阴森森地看着章程。
　　带头的人随意在沙发坐下，操着一口乡音夹杂普通话：“你就是章程？”
　　章程讷讷地说：“是，是，我是，几位大哥是？”
　　带头的说：“你两个月前，在委托我们的网贷公司借了2万，连本带息，加违约金和罚款，你现在一共要还28万，现在能还钱吗？”
　　章程急得直挠后脑勺：“我，我只借了2万，怎么就要28万！我不信！就算要还，我也只还2万。”
　　这可由不得他。
　　带头的不屑一笑，嘲笑章程的天真：“这不是你信不信，现在我们哥仨在这里，大老远赶过来，不是让你讨价还价的，我们就是通知你，要这么多钱，你爽快拿28万出来，今天这件事就能过去，你自己掂量着办。”
　　章程一翻白眼，忘了害怕，干脆耍赖：“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真的没钱，你们杀了我吧。”
　　这好办，站章程后面的两个抓住他的肩膀，前面带头的人说：“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你跟我们走吧，外面车在等着。”
　　章程拼命挣扎：“你们放开我，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带头的已经站了起来，往门边走，说道：“你没有钱，那就拿你有的东西来换，不管是你去卖血，卖什么都好，我今天带你去凑够这28万。”
　　章程彻底慌了，他以为只是小流氓吓唬人，虚张声势的嘛，只要一赖到底就好，谁知道这帮人穷凶极恶，不拿人命当回事。
　　他不敢再多挣扎，眼看要被拖出屋子，急忙高声喊：“我有钱！我还钱！放开我！”
　　后面压制他的两人看看带头的脸色，慢慢松开章程。
　　章程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
　　带头的说：“你的钱呢，拿出来吧。”
　　章程爬跪到床边，拿起手机，带头的眼疾手快，一脚踹他手腕上，章程吃痛，手机吧嗒掉在地上。
　　带头的脸露威胁，笑着问：“怎么，想报警？”
　　章程连忙摇头：“不不不，我打电话给朋友，我朋友会借钱给我，求求你了，让我打个电话。”
　　带头的并不相信，这样的人能有什么有钱朋友，他按着行业规矩，说道：“这样吧，你留个东西给我，算保证金，然后打电话给你朋友。”
　　章程害怕地看着他：“你要什，什么东西？”
　　身后两人走上前来，狞笑着按住他，带头的单膝压住章程手臂，将他手掌按在地上。
　　章程抗拒握拳，带头的从兜里弹出小刀，作势要扎他拳头，章程极快摊开手掌，带头的按住章程手指，向上掰起，熟练一切，刀锋割开皮肤，顺着骨缝划过，将一截血淋淋小指割了下来。
　　“啊······”来不及怒骂狡辩，一瞬间，章程只感觉到剧痛。
　　最扎扎实实不容躲避，洪水一样席卷而来，痛彻心扉的切肤之痛。
　　血流得到处都是，血红色染红章程的衣服。
　　屋里弥漫开血腥味。
　　他痛到极点，发出嘶吼，恐怖凄厉，野鬼哀嚎，颤抖着手，他将手掌抱在怀里，蜷缩成婴儿在母亲子宫里的样子，好像能缓解痛楚。
　　带头的将手机踢到章程脑袋边，像看一摊烂泥，说道：“打吧。”
　　章程彻底明白了，今天借不到钱，他死定了。
　　他忍着剧痛，爬坐起来，哆嗦着手，血将手机屏幕涂成红色，章程按下熟悉的号码，拨出去。
　　齐麟放假在家，准备送顾晴上班，然后去朋友的马场转转。
　　他看到电话，眉头一皱，顾晴刚好从衣帽间走出来，手里拎两件大衣，一件深灰、一件米白，她歪头问道：“哪件好一点？”
　　齐麟握着手机，打量一下，然后指指米白。
　　顾晴低头看看，嘟囔一声，回衣帽间继续挑。
　　齐麟走到衣帽间外面，阖上门，接通电话：“章程，怎么了？”
　　章程的声音虚弱，有些喊破音后的沙哑：“齐哥，齐哥，你能借我钱吗，28万就好。我之前在网贷公司借了钱，现在追债的在我这里，他们割了我的手指，让我今天还钱。”
　　“齐哥，求求你帮帮我······”
　　“今天还不了钱，他们真的会杀了我······”
　　“我之前只借了2万，但是他们现在算出来要还28万，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齐哥，求求你了，求求你，你是好人，大发慈悲救救我······”
　　对齐麟来说，28万不算什么，不过买瓶红酒而已，但是齐麟厌恶章程的理所当然，他被当成救命稻草，且不得拒绝。
　　天底下，没有谁天生就应该帮助谁。
　　其实让追债的把章程杀了也不错。
　　齐麟叹息一声，万千想法在脑子里一闪而过，说道：“好，我借给你，但是你不能再······”
　　齐麟话还没说完，章程就急切地说：“谢谢谢谢，谢谢齐哥，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齐哥别的事情我们下次谈啊，你快点打钱过来，现在就要，真的很急，他们在旁边看着我的······”
　　“要是拿不到钱，他们会再割我的手指的······”
　　“下辈子我做牛做马，一定报答你！”
　　章程匆忙凌乱地说完，不等齐麟说话，就挂断电话。
　　他讨好期待地看着带头的，嗫嚅着说：“马上就有钱，大哥你稍等！”
　　齐麟收起手机，走回衣帽间，顾晴已经穿好米白大衣，扶着中岛台在穿高跟鞋。
　　顾晴回头说道：“是谁的电话？”
　　齐麟说：“院里的，让回去拿发的过年福利。待会送你上班之后，我过去拿一趟。”
　　章程跪在地上，等待的每一秒都是度日如年。
　　带头的看过来每一个眼神，都像凌迟的刀，章程怕自己下一秒就被拉出去掏空内脏。
　　索性没多久，手机里就传来叮一声，银行发短信来了。
　　带头的抢过手机，推开章程，看一眼短信，笑着说：“你这什么朋友，这么讲义气。你说说你，早有这觉悟不好嘛，干嘛还要哥几个给你露一手。”
　　带头的将卡里还没焐热的钱直接转到自己卡里，非常遗憾地说：“兄弟，今天你运气好，钱还清了，哥几个今天就到这里，咱们下次再会。”
　　他拍拍章程的脸，笑得不怀好意，扇得章程脸颊生疼，可是不敢躲。
　　章程跪在地上，连连点头：“是是，是我运气好，多谢大哥！谢谢大哥！”
　　带头的似笑非笑，身后两人把旧钢筋往章程身上一扔，看他瑟缩躲避，追债的三人哈哈大笑。
　　威胁够了，他们终于站起来，朝章程挥挥手，摇摇摆摆地出门走了。
　　章程站起来，跌跌撞撞去把门关上，回到墙脚，跪在地上捡起那截断指。
　　屋外渐渐开始有邻居走动的声音。
　　章程大哭起来，说不出的懊悔、忿恨，眼泪汹涌而出，都说十指连心，疼痛伴随眼泪，浸湿他的袖子。
　　这件事到底怪谁？
　　章程想来想去，还是要怪齐麟。
　　齐麟如果可以多给点钱，让他一劳永逸，他就不用在网贷借钱，就没有今天的事。
　　他捧着断指，哭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去医院吧，看看能不能接上。
　　到了医院，急诊医生给章程的手消毒清创，然后缝合断指，叮嘱他办理住院手续，要在医院观察缝合情况，防止发炎感染。
　　手指头被包成一个棒槌。
　　章程办了手续，在医院住了几天，熬过两次发烧，看手指头好像快好的样子，钱也没交，就偷偷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