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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两败俱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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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世兰慌不择路地跑出去,甚至没带上门。曾子来耐着性子去把门关上,房间里终于清静了。魏莱气还没消,呼吸粗重。
曾子来摘下帽子,故作轻松地闲聊:“我还以为你那么想回你的高次元世界,这次不回来了。”
魏莱虚弱地在床上陷得更深:“我死也要带上他们一起死。"
“杀了他们,他们就永远不会消失了,会在你的生活里阴魂不散的。"
“你听着很有经验么。”
“不管怎么说,我们今天算是彻底两清了。我绑架你的那条命,今天还给你了。”
魏莱侧过脸望着曾子来。她还戴着鸭舌帽,不过不再戴口罩了。曾经眼里的狠厉被一团疲惫与迷茫取代。曾子来毫不避讳地和魏莱对视,学着她微微侧着脸,温和地调侃她的注视.
“你怎么那么巧正好路过?”
“天意吧。”
“我以为你不信这些。”
“谁知道。我当时只是去那找工作罢了,忽然你就从凳子上摔下来不省人事,刚才那个男的抓着你晃个不停,说他不是故意的,他以为那是调情用的。”
“春药?”这听着比陈世兰狡辩时候说的爱情魔药靠谱多了。如果非要在毒药和春药之间选一个,魏莱说不定还真的会选毒药。她不仅觉得陈世兰更可恶了,等她好了一定要去好好教训他。
曾子来耸耸肩:“不过你最近最好小心一些。他们一次没杀掉你,说不定还会再来一次。毕竟你现在还可以算是抢救失败,之后再下手会更麻烦。”
魏莱拍拍胸脯:“我不会死的。我看到我姐姐了。是她放我回来的。”
“你姐姐是掌管生死的?”
“对,她掌管过去、命运,有时候也出来索命。你要是时候到了但又不想死,就和她报我的名字,保证好使。”
“好的,未来女神。”曾子来被逗笑了,魏莱也跟着笑起来。
曾子来起身:“我刚还看到王安洋了,他去给你买点吃的,我去叫他过来。”
魏莱坐起来。她病恹恹的样子和曾子来照顾她的样子重叠,让她想起了被绑架第一天时候的情景。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我一直有一个问题。”
“嗯?”曾子来在门口停下,她似乎对病人有特别的耐心,今天看起来格外善良。
“你们当初到底是怎么知道去停车场外面绑架我的。”
“因为你那个看着就贵得要命的白色自行车停在那啊。你去哪都是骑那辆车,总不可能毕业了就把车丢在学校不管。”
魏莱愣了一下,才想起那辆许久未见的单车:“我停那是为了去客运站的!”
“挺好的啊,强身健体,还省了我很多事。”曾子来难得抖了个包袱,要不是体力不支,魏莱一定要冲过去打她。她最忠诚的朋友,原本应该带她远走高飞的朋友,竟然以这样的方式背叛了她。
“那车现在在哪里啊?”
“我前两天路过体育场时候还停在那,有点被雨水打脏了,灰突突的。”
“等我把这里解决完……”话说了一半,魏莱忽然对于自己能不能安全出院没了把握。她习惯性地拿出硬币,心里却有些不想知道结果,就像曾子来之前讲的一样,如果结果不好,她不确定现在还有没有勇气去突破命运的围剿。
曾子来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你肯定会恢复的。”
魏莱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她还想说些什么,让曾子来再留一会,忽然一个体格壮硕的护士走了进来。
“探视时间结束了。”护士不客气地命令道。
“怎么会?不是到十点吗?”曾子来反问。
“她状态不好,需要多休息。”
“你们明天还来吗?”魏莱虽然很抗拒自己过夜,但也不想曾子来因为这点小事和护士吵起来。
“可能吧。我先去和王安洋说一声,让他别白跑一趟了。”曾子来虽然仍有些不满,但也会意,关门前狐疑地打量了一下护士。
“诶?你这针怎么都拔了啊?”
魏莱不想解释,任由护士毛手毛脚地帮她把输液管插进手背的留针上。
“我伤得很严重吗?”
“嗯。不过你身体条件好,这样都没事。”
魏莱无视了护士预期里的嘲讽,调侃道:“护士你不知道吧,我从小就是不死之躯,跳楼都不会死的。”
“不知道这次你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魏莱听了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这次真的伤得很重,如果要住院的话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她有些担心自己的钱不够,变成王安洋的负担。她正担忧着,王安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魏莱!拦住她!”王安洋坐着轮椅冲进来,朝她大喊,魏莱顺着王安洋的视线看过去,护士正把针管插进吊瓶了,准备注入药水,被这意外的不速之客打断了,目瞪口呆。
护士比魏莱先一步反应过来,擒住她有针管的手并死死固定在床上。魏莱这才明白王安洋的意思,用另一只手拼命推护士,但她本来就虚弱得连咳嗽都难受,这会根本是白费力气。
好在王安洋已经靠近护士,他撑着床边的扶手奋力站起来,抓住护士拿住针管的手跌坐下去。护士也被拉到地上,她推搡着王安洋但无济于事。王安洋像是水蛭一样紧紧拉着护士的手不放。护士一时挣脱不开,忽然换了一只手拿针管。
“王安洋!你胳膊肘别往外拐!”护士发出粗重的怒吼,将针头扎进王安洋的肩上。
“王铭强?”王安洋不可置信。魏莱也认出了这声音,她不顾一切地扑向伪装成护士的王铭强,用浑身力气把他注射的手掰开。王安洋趁机抓起针管,将剩下的三分之二药水推进王铭强的胸口。
王铭强动弹不得,惶恐地看着药水注入身体,绝望地大喊:“快叫医生来!快!”
魏莱不敢松开王铭强,怕他还有力气反抗,王安洋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王铭强眼神开始涣散,他挣扎的力气也没那么大了,几乎是在哀求:“快叫医生,不然你也会没命……”
魏莱抬头,王安洋也在变得虚弱。她立刻松开王铭强转身按钮叫医生。可医院里寂静无声,只有魏莱绝望地拍摁钮的声音。
“医生呢!不是应该有值班医生!”魏莱踉跄着冲到门口,走廊空空荡荡,这一层都没有一个人影,不知道大家都去做什么了,忽然传来一阵奔跑的脚步声。魏莱满怀期望,看到的却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曾子来。
“医生不知道都去哪里了,找不到,魏莱?你哥呢?”
曾子来不等魏莱回答便跑进病房。王安洋躺在地上,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却仍死死地抓着王铭强的手。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凝固,随即她回头,拉过灵魂抽离的魏莱到王安洋面前。
“魏莱,有什么话要说趁现在......时间不多了。”曾子来尽量委婉地催促。
“魏莱……”王安洋轻声呼唤,“对不起。”
王安洋的声音和曾子来搭在她背上的手将她拉回残酷的现实。她趔趄着跪在王安洋身边,不明白哥哥在道歉什么。
“是我对不起你……”本来该死的是自己,她也没那么在乎生死,但怎么偏偏倒下的是被她牵扯进整个事,救过她的王安洋。
“别哭了,我腿断的时候就应该完蛋了,拖到现在可能是天意吧。”
“不是的,再怎么说你也不应该死于自己的亲兄弟手里……”这是神域最无法接受的罪恶之一,即对亲人下毒手。
“那可能是我活该吧,我可是轻易夺走了七条人命呢。”王安洋轻笑。
“别说了……”魏莱不想再听。她忽然想起来王铭洋找她算的这一卦,那时候她以为那只是无足轻重的一卦,谁知道会把王安洋的未来都搭进去。
“那时候还上新闻了呢,你记得吗?王铭洋在报纸上看到,摇摇头,翻到了下一页。王铭强双手插兜,大声地指责那个男人没种。现在想来,那纸老虎只是想为自己的行为开脱,而把错全都抛给受害者罢了。而这有种的男人,死的时候穿的却是女式的护士服。”
王安洋被王铭强这可笑的装扮逗得乐不可支,魏莱哀求他不要再讲了。她当时有些纳闷明明王铭洋那么想要收手不干高利贷,找她算出这一卦之后,怎么又干了好一阵子才真的收手,她还以为是自己算错了,知道真相之后她觉得自己的预言也是指向哥哥的尖刀。
“你只是算出了他们什么时候可以收手,却没算出他们的贪念会让他们继续到什么时候。事情的确是按照你算的结果走的,只是最终实现的方式有些歧义罢了。”
王安洋渐渐没了说话的力气,他长叹一声:“现在我终于可以获得安宁了。可如果死亡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那对王铭强来说是什么呢?“王安洋疲惫地闭上眼,没了呼吸。
“我会找到你的,我一定会找到你的。”魏莱无力地重复着,直到这句话刻在她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