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重新认识 ...
-
房间内瞬间安静下来,裴初也垂眼看着茶几上的那张卡,不知道在想什么。
五个女孩也因为被下药说不出话,都只是静静地站着。祈绪雪其实一直都感到奇怪,这四个女孩就算不能说话,但从刚才到现在,她们神色平静,面无表情,没有一丝害怕和恐惧。
其实祈绪雪也不是一个很有活力的人,自小对什么事都是淡淡的,谈不上兴趣和爱好,即使如此,在这种关头,她还是不可能做到从容不迫。前二十二年与今朝相比的巨大反差,让她缓了很久,家破人亡,父亲永远的离她而去,未来几十年再也不会相见了。她自诩是一个很勇敢的人,从小到大没怎么流过泪,而现在,她不知怎的一静下来就会发呆,一个人坐在漆黑的房间里黯然神伤,每每想到从前,不自觉的一眨眼便落下一颗泪。
她不知道为何她们反应如此反常,也顾不上别人了,她只想该如何逃离这里。
屋内安静的离谱,所有人都一动不动的样子,祈绪雪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能去看眼前若有所思的男人。
仔细一瞧,她发现他长得竟然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时,裴初也突然出声:“除了她,其他人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男人面无表情,说这话时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
“是。”身边西装人得话,朝前走来对着祈绪雪身边的女孩们做了个“请”的手势:“这边请。”
四个女孩稍微一愣,随即跟着他们走出了房门。
祈绪雪微怔地看着她们离开,房门被轻轻的关上,诺大的客厅只剩下她和裴初也两个人。
相对无言。
她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也不知道其他女孩们会怎么样,其实到了现在,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抓去成了上层社会进行权色交易的“玩物”,就算如今自己真真实实地站在A市顶级酒店的顶楼套房里,此刻绝望油然而生,她真想质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明明去年这个时候,自己的二十一岁生日,那时她站在美国加州的一座古堡的大殿中央,身边是赶来为她庆祝生日的父亲,自己的好友和同学们,所有人为她唱着生日歌。祈绪雪头戴皇冠,身着高定礼服,裙摆如漾起的月光涟漪,波光粼粼,从楼梯上款款而下……
而现在,自己莫名其妙被抓到这里,连一句话都说不了,未知的恐惧化为愤怒和委屈,看着裴初也毫无情绪地看着自己,祈绪雪想,要是他敢动自己一下,她就与她同归于尽,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现在这里只剩他一个人了,少时她也学过一些空手道,就算不能轻易制服他,也要拉着他一起跳楼。
裴初也面无表情地想着什么,良久抬眼看她,突然才发现,她穿的如此单薄,身上只一条酒红色吊带长裙。这么冷的天,高至翔竟然把她抓来,还给她穿这个。
他略一停顿,随即起身,朝她走去。
祈绪雪紧紧盯着他的动作,双手不自觉的用力握着拳。
落地窗外夜景斑驳变化,天幕萧瑟低沉,雨雪还在纷纷落下,细小的雪花在空中盘旋,漫天飞舞。万家灯火亮着,从高望下,整个城市看起来透着一种缓慢沉静的温柔。
窗外大雪纷纷,屋内沉寂无言。
他离自己越来越近,祈绪雪感到氛围瞬间剑拔弩张。
不知何时,双眼已经蓄满了泪水,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
她的眼里噙满了泪珠,睫毛剧烈地颤抖,悲愤交织地看着他,咬唇努力不让泪水流下。
裴初也缓缓走到她的身前,看着少女眼角发红,泪光盈盈,眼神倔强又带有无可奈何的悲哀。
就在他即将离祈绪雪越来越近时,裴初也突然站定,他脱下自己的绿色西服外套,轻轻地将它搭在祈绪雪的肩上。
本来祈绪雪的心里正乱七八糟的想象着会有一场激烈的“战争”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可是出乎她的意料,她看着他脱下外套绕过自己的后背搭在双肩,祈绪雪微微一愣,神色由悲愤转为懵然和不解,稍稍偏头垂眼看着肩上的不属于自己的西服,随即蹙眉,眼神里的悲伤渐渐散去,呆呆的望着他。
眨眼间,一滴剔透的泪珠顺着脸颊无声的落下。
阔别多年,再次相见竟是如此,看到她的眼泪,裴初也眉心微皱,眼神恍惚了一瞬,他本欲抬手为她擦拭脸上的泪痕,刚刚抬起的手又突然止住,最后只是递给了她几张纸巾。
“我是裴初也,你还记得我吗。”沉默的房间终于有了声响,裴初也低沉清冷的声音传入祈绪雪的耳中。
?裴初也是……?
看到她脸上出现回想时茫然和疑惑的表情,他不由得轻轻一笑:“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以后慢慢想,或者…可以当作重新认识。”
裴初也看着她,腔调有些懒散,一字一句地说:“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祈绪雪对上他的目光,也望着裴初也,他有一双细长的桃花眼,眉眼深邃,眉骨立体,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看着自己时似乎眼底带笑,还有一丝心疼。
回过神来,祈绪雪想了想,抬手指着自己的喉咙,轻轻摇了摇头。
窗外月光隐隐,雨雪霏霏。
看见她如此手势,裴初也脸色一僵,眼神微动:“你说不了话吗?”
祈绪雪点头。
“是高至翔他们干的?”裴初也笑容消失,眼底暗沉,盯着她的眼,声音微哑的问。
待看到她再次点头时,裴初也神色彻底阴沉下来,他朝门外喊道:“林息。”
房门被推开,进来一个灰色职业西装的男人,他就是裴初也口中的林息了。
“裴总。”
“现在立刻去叫丁子清过来,让他快点。”
“好的,裴总。”
祈绪雪看着两人简短的对话,丁子清是谁她也无暇去想了,她现在真的好累,今天晚上超负荷的思虑以及白日里整理着父亲案件的资料,令她现在十分疲惫,脑袋疼。
“不要害怕,丁子清是在美国医学界都很著名的医生,我会让她治好你的。”裴初也开口说话又让她来了一点精神,“累了吗,坐下休息吧。”
祈绪雪没有推辞,也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和表情,她踩着蹩脚的高跟鞋坐在了沙发上,手撑着揉着脑袋。
没一会儿,房间内响起了敲门声,在得裴初也回应后林息带着丁子清以及一些搬运设备的手下进来了。
“我说裴初也这时候你找我又犯什么病了?”丁子清一进门便冲着裴初也嚷嚷。
可是进来后看见他严肃的表情,便知晓肯定发生了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他们俩是从小到大的老朋友了,见面经常互怼,在好友面前,裴初也像个小孩,看着懒懒散散漫不经心可实则很靠谱,在遇事时从容不迫都能应对。
而现在,他并没有回头看自己,神色凝重,旁边还有另外一个女生。
丁子清也没有再调侃,他也分得清形势:“发生什么事了?”
“她被人在酒里下了药,现在说不了话了。”在他们来之前裴初也已经问清了经过。
祈绪雪没学过手语,全是凭感觉乱比划的,没想到他居然听懂了,她觉得他还挺聪明的。
丁子清沉思片刻,朝身后人指示着:“你们快把这些设备插电开机什么的准备工作做好。”接着又对裴初也说:“我需要先给她做个喉镜检查。”
裴初也听后拿出手机按了按屏幕,随即将屏幕转向祈绪雪眼前,询问她:“你看看,这是他的身份信息,现在他要先给你做一个检查才好治你的喉咙,你愿意吗?别怕,不想也没关系,我不会勉强你。”
祈绪雪心想自己不愿意还能怎么样,但没想过他居然能问自己的意愿,心底有一瞬间闪过一丝异样。
她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是丁子清给自己做局部消毒等准备工作,这期间他告诉裴初也:“我想下药人估计有解药,我这里还有一会,你可以试着现在先去找他要,他如果没有的话我再看情况进一步检查,看能否马上研制解药。”
裴初也“嗯”了一声,让林息马上去找高至翔拿解药,如果他有,不计一切代价都得要来。不过高至翔应该也不敢不给。
做好一切,丁子清开始为祈绪雪检查,裴初也倚在门边,看向她,漆黑的眼眸中看不出在想什么。
片刻,他走到厨厅,倒了一杯温水后又走过来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你再帮她检查一下身体是否有碍。”
丁子清瞥了他一眼,他只当作没看见,只是望着祈绪雪。
待电子喉镜检查完后丁子清去查看结果了,另外两个女医生为祈绪雪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
“丁教授,裴先生,请放心,这位小姐的身体并没有任何问题,因为自身休息原因出现了头痛的症状,只需注意睡眠时间充足和质量问题,多加休息和放松,便可缓解及满满痊愈。”
“嗯。”裴初也听后垂眼自顾自的想些什么。
没过多久,林息一行人便如愿带着解药回来了,原来高至翔他们并没有走远,而是又去了酒店附近的会所庆祝呢,如今整座城市都遍布裴氏的人,找到高至翔简直易如反掌。
林息冲进去时高总正在k歌嗨皮呢,五十岁正是“开演唱会”的年纪,看到那么多人闯进来会所没一个敢拦,他一听“下药”便立马将解药双手捧了出来。
林息办事裴初也放心。
丁子清将解药做了个详细的成分分析,在各项指标正常以及其他配分药理合理的情况下确认了这是无害的真的解药后,裴初也先自己吃了一颗,再递给了祈绪雪。
她突然觉得或许他们之前真的认识,不然人怎么可以善良到这个程度,才见第一面都能以身试药了?其实就算他不试,自己也会吃的,反正毒药都喝过了。。
祈绪雪拿着茶几上的玻璃杯,喝水吞下了解药,顷刻间喉咙都没那么痛了。
“感觉怎么样了小姐,试试说说话。”丁子清问道。
她试着慢慢开口,幸运的是,解药见效很快,她终于能发出声音了,虽然很微小。
“谢谢。”祈绪雪嘴角漾起了一个浅浅的微笑,这是她今晚第一次笑。
丁子清也欣慰道:“太好了,见效了,多喝温水多加休息,会痊愈的。”
“你们把剩下的拿去给那四个小姐吃了,务必让人安全送回家,盯好高至翔和蒋文。再去拿一套新的女士睡衣和常服。”裴初也对林息说着。
很快林息便从酒店前台拿了过来,而后带着手下其余人退了出去。丁子清见状也收拾着东西:“现在你非常需要注意休息,我也就不打扰你们了,有什么事再找我吧。走了,初也。”他拍了拍裴初也的左肩,带着女医生们也离开了。
房间内又只剩下祈绪雪和裴初也两个人。
“我带你来卧房休息吧。”裴初也先打破沉默。祈绪雪点了点头,跟他走到了主卧,房间很大,独立的卫浴、衣帽间、梳妆台应有尽有。
裴初也看向她的眼睛,温声开口问着她:“医生说你需要休息,今晚就先委屈你在这里将就一下,等明天你醒了我再送你回家,好吗?”
祈绪雪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耐心和温柔。
她突然好想弄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现在她确实太累了,回道:“好。”
“这里是新的睡衣和常服,我突然想起衣帽间里应该还有,你看看你喜欢哪个明天就换哪个,注意保暖,早点睡吧,我就先不打扰你了,门可以反锁。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就叫我,不用怕打扰到我。嗯…睡个好觉。”裴初也一字一句地细述道,突然他又想到什么:“哦对了,生日快乐。”
祈绪雪本来还在注意着他的嘱托,听到那一句“生日快乐”的时候一愣,惊讶地看向他。裴初也见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对着她微微一笑。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祈绪雪倏地开口:“我叫祈绪雪。”
“我知道。“
“晚安,绪雪。”在她面前,裴初也的笑容就没变过。
洗漱一番后,祈绪雪躺在柔软的床上,被子也很舒服暖和,她的脑海里一直试着回想裴初也这个名字,想着想着便进入了梦乡。
如墨的天空下晕染开一片鹅毛大雪,天地之间融入一片茫茫雪色,时间流逝,世界渐渐安静下来。
今年的初雪,就这样下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