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不相关》江南烟雨客

5、尸鬼封印大法

　　“朱砂？”它意识到大事不妙，惊惧地尖叫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辛夷没与它多费唇舌，迅速结印念咒。

　　它正伺机脱身，不成想方才还合身的杨妃水袖裙突然收紧，像一张网将它捆成蛹，它无处可逃，浑身如烈火炙烤，焦热的痛感愈加剧烈，它承受不住，发出一声声歇斯底里的惨叫，“你们在衣服里面做了手脚？啊……好疼……我受不了……”

　　大功告成，辛夷停下念咒，抬眼去看满地打滚的‘白老夫人’，提醒道：“这里面的金蚕丝是淬过符水刻了锁魂咒的，你越是挣扎就束得越紧，直到魂飞魄散。”

　　闻言，它不敢挣扎，衣服里的丝线果然如辛夷所言没再收紧，只是身上的灼烧感并未消失，它依旧疼的撕心裂肺，低吟道：“小道姑，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这般害我？”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辛夷微蹙起眉头，正色道：“况且人鬼殊途，你游荡人间作乱，逆转阴阳附在老夫人身上，已是犯了天条。我今日收了你，也省得你来日祸害人间，遭受天谴，堕入无间，饱受轮回之苦。”

　　它被油煎火燎折磨得死去活来，实在熬不住了，赶紧求饶道：“道长饶命，我一时顽劣，才会做此糊涂事，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念在我是初犯，并未害人性命的份上，放过我这一次吧！”

　　辛夷见它言辞恳切，不像是大奸大恶之流，不免也有些动容，迟疑了半晌，又质问道：“你说你并未害人性命，那白老夫人你又怎么说？”

　　它摇头辩解道：“老夫人不是我害死的，我上她身时，她就已经死了。”

　　“白老夫人就算不是被你害死的，也是被你吓死的。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总之，白老夫人的死，你是难辞其咎。”辛夷是打定主意要收它的，虽说鬼怪也不全然都是坏的，但均属异类，宁杀错不放过，万无一失。况且她是收，不是除，也算仁慈了。

　　它慌了神，拼命解释道：“不不不……老夫人不是我吓死的，我看见时，她就已经死透了，也正是如此，我才痰迷心窍打起了附身的主意。道长，你仔细想想，我与白府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苦冒着遭天谴的大罪害死老夫人，这与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辛夷觉得这话在理，正打算说教几句，一旁的白老大见辛夷似有几分动摇，立马站了出来，壮着胆子对已经扭曲的‘白老夫人’，大声指控道：“你休要狡辩，你费劲心思附在我母亲身上搅合得白府上下鸡犬不宁，不是来寻仇索命的，难道还是消遣取乐的不成？”

　　多日以来，白老大左一声母亲右一声母亲的，它已经习惯用这个身份居高临下的压制白老大了。白老大方才的一番妄言于它无疑是倒反天罡，它气得七窍生烟，愤愤不平地恐吓道：“我若真是来寻仇索命的，也应该先索了你这个不肖子孙的命。”

　　白老大略显心虚，畏畏缩缩地退至辛夷的身后，但又仗着已是胜券在握的气势，生硬地回怼道：“不管怎么说，我们白府上下几十条人命，死得不明不白，不能就这么白白的算了，今日就让你血债血偿，已告慰我母亲的在天之灵。”

　　白老大不提这茬，辛夷险些忘了，对呀，还有神秘消失的那些仆人呢？可是，辛夷横看竖看，它也不像那么有本事的鬼。

　　“自你附身老夫人之日起，白府就接连失踪数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像是人为，此事也与你无关吗？”

　　它虚弱地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真不是我做的，我若有那么大的本事，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被你给困住了。”

　　“也是……”辛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低声喃喃道：“难道这白府里还有什么别的邪祟？”

　　白老大打断她的胡思乱想，提议道：“辛姑娘，依我之见，不必与它多费唇舌，干脆就地正法了它，也算为白府那冤死的几十口子报仇雪恨了。”

　　“就地正法？”辛夷不明所以，若将一个人就地正法，一刀毙命，一剑封喉，多的是办法，可这鬼如何就地正法，难道再杀死一次吗？

　　白老大点了点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我听说用施了咒的坛瓮将魂魄困住，再用茅山法器焚烧，就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辛夷抬眼看他，略微有些诧异，想不到他竟然还知道茅山术，更想不到他这么阴狠。

　　“尸鬼封印大法，我也略有耳闻，不过那是茅山禁术，乃我玄门中人所忌。”

　　白老大可不管这些，以为她是吊高了卖，摆出一副‘万事好商量’的姿态，豪气道：“辛姑娘大可放心，我们白府绝不会亏待了辛姑娘，什么条件辛姑娘尽管提出来。若是辛姑娘不方便说，那就请恕白某冒昧，辛姑娘这一趟着实辛苦，别说区区二两银子，就是二十两，二百两也不在话下。”

　　辛夷有些无语，但也懒得跟他计较这些，如果有可能，她更想知道消失了的人究竟去了哪里。可白老大似乎并不在意，只想匆匆地了结此事，还打算用钱财收买她，难道仅仅是为了破财消灾？

　　白老大财大气粗，见辛夷不为所动，立马抬价，胸有成竹道：“那就翻倍，四百两如何？”

　　“尸鬼封印大法损人害己，过于狠毒，有伤阴鸷，不但施法者折福损寿，凡所牵连折都无有幸免。”辛夷突然紧盯着白老大，话锋一转，语带试探道：“白大爷似乎对茅山术颇有见地，竟然还知道尸鬼封印大法，只是这人有好坏之分，道法亦然，也有正邪之分。常人不明其理，最易受有心之人蛊惑，误入歧途。白大爷是聪明人，自然不会被心术不正之人利用，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是吧？”

　　闻言，白老大怔了怔，随即略显心虚地垂下眼，尴尬一笑，道：“那是那是……什么尸啊鬼啊的，我哪懂这些，不过是道听途说就信以为真了。只是这恶鬼着实欺人太甚，不严惩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恨。”

　　“白大爷不必烦心，我这就收了它去。”

　　“那就有劳辛姑娘了。”

　　辛夷解下腰间的香袋，从里面掏出一只三寸高的羊脂白玉瓶，瓶身通体雪白，无云纹花样，平平无奇的如普通的药瓶一般。老管家见状，好奇地问道：“辛姑娘，这是什么法宝？”

　　辛夷答道：“这是乾坤玉净瓶，专收妖魔鬼怪的。”

　　老管家瞪大双眼，指着在地上打滚的白老夫人，难以置信道：“你说这个瓶子能装下它？”

　　辛夷点了点头，轻笑道：“那是自然，别说只它一个，就是十个百个，这乾坤玉净瓶也装的下。”

　　老管家仍是半信半疑，但也没再多问。

　　辛夷打开瓶塞，飘出一缕清甜的菊香，很是好闻。她左手托着瓶底，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着地上的白老夫人，双眼微闭，默念咒语，突然喝了一声,“起！”，只见一团黑气从白老夫人身上缓缓而起，顺着辛夷手指的引导，化作一缕黑色的烟雾被吸入玉净瓶中。

　　众人大开眼界，又是惊奇又是畏惧。那连接着白老夫人和玉净瓶之间呈弧状的黑雾，像一道黑色的彩虹桥，既诡秘又危险。眼见着黑雾逐渐淡化，突然一个喷嚏犹如晴天霹雳横冲直撞地将黑雾冲散，随即一团团黑雾从瓶口处喷涌而出。黑雾汇聚在半空，幻化成一个人形的黑影，它发出一阵凄厉地狂笑。

　　“不好，快闭气！”辛夷大声地提醒道。

　　众人闻声，赶紧用衣袖遮住口鼻，期间还不忘向‘罪魁祸首’递上责怨的眼神。少夫人一脸委屈，词钝意虚地小声嘀咕道：“都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