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炮灰小妈重生了》北山有月

2、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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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利院……
　　我和顾北寒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我耷拉下眼睑，心绪涌上心头，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他，【我没养猪，宋砚。我……我只是想吃烤红薯。】
　　宋砚不信，抬起我的下颌，邹着眉，凑近看我。
　　【你很难过。】他用肯定地语气告诉我。
　　他和我的距离过于近了。
　　清清浅浅的呼吸喷洒在我脸上，有些不真实。
　　我是真的还活着。
　　我抿起嘴，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没有否认，【嗯。我先回房间了，红薯你们吃吧，我想睡会儿。】
　　说完，我推开他，平静地离开了。
　　身后的视线，如芒在背。
　　宋砚好像生气了，在我即将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时，直跳脚。
　　【不是！李翠花儿，我又哪儿让你不顺眼了？你没事儿吧？！李翠花儿！】
　　【你丫的最好是假睡，两只眼睛轮流站岗！折腾了大半天，你整这出？李翠花儿！】
　　【你别不是想老头了，跟我闹脾气吧？哎！李翠花儿，站住！你那presentation还想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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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气急败坏地追过来，应该是想用他那别出一格的方式哄我。
　　调侃他那刚入土为安的老子……
　　我加快了离开的脚步，思绪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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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岁那年的冬天，顾妈妈带着顾北寒和很多人来福星福利院做义工。
　　那时候，她是闪闪发光的大明星。
　　她给我们所有人都买了过冬要换洗的衣服，从里到外，还有帽子手套和很多很多玩具。
　　因为我年纪小好欺负，被一个比我五六岁的熊孩子推倒，脑袋撞上桌角，头破血流。
　　只因排队领玩具的时候，我选了他喜欢的女生也喜欢的白色小兔子。
　　那天，我流了很多血，又疼又怕，缩在地上，捂着头，呜咽地哭。
　　周围的人都害怕得往后退，只有正在发玩具的顾北寒注意到，跑过来，把我从地上扶起来，强壮镇定地哭喊：【妈妈！妈妈！有个妹妹流血了！妈妈！】
　　他的哭喊引来了大人。
　　我被送去到了医院包扎伤口。
　　顾妈妈暖暖的、香香的。
　　给我换衣服的时候，她注意到我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后，短暂的震惊后，小心翼翼地把我抱进怀里。
　　她心疼地问我，温柔又怜悯，【翠翠，告诉阿姨，是谁欺负的你？】
　　声线和哄我时的顾北寒一模一样。
　　从来没有人抱过我。
　　她是第一个。
　　我呆呆地被抱着，害怕得不知所措。
　　我问她，【阿姨姐姐，我是要死了吗？你是天上派来接我的仙女姐姐吗？】
　　她松开我，愣愣地看着我，心疼溢出了眼眶，化作一串串的小珍珠。
　　【翠翠怎么会死呢，翠翠会长命百岁。】
　　她泣不成声，为我。
　　后来，我被顾妈妈收养，成了顾北寒的妹妹———顾晶晶，过上了如梦一般的生活。
　　有从未有过的拥抱，有充满爱意的亲吻，在一声声的“妈妈爱你“中长到了十岁。
　　她是我一生的光，温暖又明亮。
　　彼时，京市顾家，风头正盛，一时无二。
　　十岁那年春天。
　　顾爸爸因为他们口中的贪污腐败，被判监禁十年。
　　在押往炼狱的路上，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在顾爸爸去世的前一个小时，网上铺天盖地出现“顾妈妈”的不雅照。
　　那天淅沥沥的雨，像是带血的刀子。
　　在顾爸爸的葬礼上，停放顾爸爸遗体的灵堂，半夜两点，燃起熊熊大火。
　　顾妈妈用尽最后的力气砸了被锁的窗户，带着我和顾北寒跳窗户逃了出来。
　　可是，伴随着一阵爆炸，顾妈妈再也没有醒来。
　　她把顾北寒推了出去，死死地把我压在身下。
　　只有九十一斤的顾妈妈是那么的纤细，可是那天，顾妈妈突然好重好重。她成了一堵千斤重的墙，把我围得密不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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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家没了。
　　顾爸爸这边的亲戚好友躲着顾北寒，像是在躲可怕的瘟疫。
　　顾妈妈那边的亲戚好友也对顾北寒避之不及。
　　房子被查封，银行卡被冻结。
　　我和顾北寒一起被送到了福利院。
　　直到三年前，宋鹤行找上我，说我旺他。
　　只要我嫁给他，挂个宋夫人的名儿，他就帮顾北寒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如果五年内他死了，给我一千万，没死，就给我一个亿。
　　我一直坚信，天上不会掉馅饼。
　　但突如其来的饼又大又圆，对二十岁的我来说，太有诱惑力了。
　　我想要顾阿姨和顾叔叔沉冤得雪清清白白，想要顾北寒回到曾经盛极一时的顾家。
　　我答应了。
　　顾北寒知道后，犯了红眼病，跑来哄问我。
　　我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样子，抓着我的手抽搐不止，鼓起勇气用轻松地调侃，【哥哥是犯了癫痫吗？】
　　他愣愣地看着我，哽咽着问我：【晶晶，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嫁给宋鹤行？你知不知道，他都五十九了！】
　　顾北寒的眼睛看向我的一瞬间，戳破了我高筑起的围墙。
　　我埋首在新买的书包上，不敢看他。
　　但十八岁的我，从心底最深处坚信自己做出了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决定：以身入局，只为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哥哥，他说会帮你。】
　　我选择告诉他真相。
　　他沉默许久，手指攥得咯吱作响。
　　突然又掐住我的肩膀，强迫我看他，【顾晶晶，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
　　顾北寒情绪激动地怒吼，【相信我，没有他，我照样可以报仇！你明白吗？顾晶晶！】
　　我看着他干涩疲惫的眼睛，鼻尖一酸，心里的话脱口而出，【可是哥哥，你从前雾蒙蒙的眼睛，像是永远不会落幕的北极光……】
　　他的眼神有一瞬的闪躲，但很快又坚韧如磐石，【顾晶晶！你相信过我吗？】
　　【一直都信。】
　　【好，现在跟我去宋家，告诉宋鹤行，你不想嫁给他！】
　　他牵起我的手，拉着我就要往前走。
　　我没有反抗。
　　但那一刻，我竟然在他的拉拽下，纹丝不动。
　　我抬头望着他的后脑勺，他的发尾有些许凌乱。
　　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我依旧一动不动。
　　事不过三。
　　顾北寒胸口起起伏伏，最后一下，他用尽了全力，【跟我走！】
　　我被他拽得踉跄上前。
　　至此，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开始反抗，企图挣脱手腕上的桎梏。
　　只是他顾北寒的力气太大了。
　　几番挣扎后，我像是被愤怒冲破了头脑，抓起他的手，用力地咬在了他的手上。
　　他吃痛，却还是不肯放手。
　　他好似平静地看着我失控，看着我发泄所有的怒火和情绪，最后把我抱入怀里，问我：【闹够了吗？】
　　血腥味在我口中蔓延。
　　我沉默不语，奋力抵抗中，戳破了顾北寒强撑的自尊，【他们连工作都不让你找到！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顾北寒手上的力道一松，【谁告诉你的？】
　　他猛地扣住我的肩膀，急切逼近，气急败坏地问我。
　　愤怒。
　　那是我在那一刻，唯一能感受到的情绪。
　　我本应该按照构想中的，理智、强大，好好告诉顾北寒前因后果。
　　可他的呼吸太过于炽热，好似要把我烧成灰烬。
　　这不是我熟悉的顾北寒。
　　顾北寒是温柔的，是波澜不惊的湖、静而不争的山。
　　那一刻，他在我眼里，只有无能狂怒。
　　我倔强地望进他的眼睛，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宋 鹤行。】
　　他瞳孔一缩，用力地将我推倒在地，背过身去，嘴里的话像是淬了毒，【顾晶晶！你不过是在温室里娇生惯养长大的花，你有几个猪脑子让别人下菜？】
　　在此之前，顾北寒从来没对我说过一句重话。
　　突然来的尖刺，扎得我体无完肤。
　　眼泪模糊了视线，带走了我仅存的理智。
　　我死死地攥紧拳头，近乎声嘶力竭，【是，我是没有哥哥的聪明和心思。可我就是有被人利用的价值！我就是能换来我们想要的！】
　　空气静了又静。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突然下起了淅沥沥的雨。
　　我报复性的炫耀换来了顾北寒的一句，【我再问你一遍，去，还是不去？】
　　【不去！】
　　直到此刻，我依旧记得信念崩塌前那一瞬心中十分又十分的坚定。
　　只是，他说：【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顾晶晶。我也不是你哥哥。】
　　他堵我离不开他，我赌他不会抛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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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段长河。
　　这场无声的博弈，没有赢家。
　　年少无知的时候，我笃定这是一条对的路，坚信燃烧自己就一定能大仇得报。
　　起初，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只是，事与愿违。
　　口口声声都说我旺他的迷信老登死了。
　　他口中天衣无缝的狗屁计划，中道崩殂。
　　少走三十年弯路的妄想，回头再看，就像个笑话。
　　别人再怎么有钱、有权，都是别人的，只有自己有了，才不会被半路逼下棋局。
　　我沉浸在上一世的记忆里，丝毫没有听到手机铃声一次又一次的响起。
　　直到房门口传来宋砚气急败坏的声音。
　　【李翠花儿，下来吃红薯了，都叫你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