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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显灵成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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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红光呼啸而过,映红了半座城。城里醒着的人都被这红光一激,都抬着头往天上看去,眼见得这红光落在城西去了。
丁玉娘落在一家小小的院子里,她出庙门之时忘记了问二娘他们哪个是闲汉。
正想办法的时候,听到这座院子里传来嘤嘤哭泣之声。她心下一动,想着本就是为显灵,不找闲汉找别人也是可以的,只要能替她扬名就好。
如今这个哭声正好是遂了她的心愿,于是她便随着哭声而去,落地便化作人形。
前院人声鼎沸,灯火辉煌,脂粉香风里面传出礼宾“送入洞房”的声音,好像是在办婚事。那哭声被前院调笑声盖了过去,一时之间反而找不到了。
玉娘凝神去听,细弱的哭声从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传出来,声音尖细,时断时续,好似绷到极致的一根弦,马上就要崩断了。
她循着这细弱的哭声而去,却是后院角落里一间黑暗的屋子,门上挂着一把厚重的铜锁。玉娘的手按在铜锁上,“咵啦”一声,铜锁落在地上。
她推门进去,里面太黑,什么都看不见。“哧”一声,身前便燃起灯火如豆。
灯火只照亮身前一小片地,在被灯火即将吞没的边缘有一小片白色的裙角。看见灯火燃起来,那片裙角抖了抖,随即便往后退去。房间实在太小,那片裙角没退多久,便不再动,看来是没了退路。
玉娘走上前去,看见一个穿白裙的小姑娘抱着双腿坐在地上,靠着身后的柴堆。
那小姑娘抬起头来,年纪小小却是个美人,细细的柳叶眉低进鬓角去,丹凤眼自来多情,此时肿如桃核,眼睛里滚出来的竟不是泪水,而是染血珍珠颗了。
泪蒙蒙眼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李琼云只看见上面是红下面是蓝,便疑心是朱妈妈又叫了不知哪位姐姐来劝自己接客。
她便开口:“这位姐姐不必再劝,我是好人家女儿,再不肯陪酒卖笑的。”前面的女子出声:“啊!原来是个暗门子,我说办婚礼却不开门呢。”
琼云听见这活,便以为面前的女子也是朱妈妈不知用什么法子骗了来的,连忙抹干净眼泪站起身来:“姐姐难道也是被骗过来的?你可被她们打坏了不曾。”说着便来拉她的袖子,想看看她身上伤口重不重,笃定了她必是被打了才会到这里来。
玉娘任她拉开袖子看,手上皮肤光洁,并无一丝伤痕。“我是自己来的。”玉娘出声,琼云一惊,便抬起头来看她,乌蓬蓬发,油亮亮髻,黄金钗映着雪白脸,艳红唇。
见她这样说,李琼云以为她是自甘堕落,自卖自身来做暗门子,心下便有点看不起玉娘,神色也冷了下去,便放开她的手冷声说:“娘子既要做花魁,何必为自己找敌手?现下与其劝我,不如去劝前头的大爷喝好酒去。”
玉娘也不气她,只说:“我专为来找你,为什么要往前头去。”她眨眨眼睛,开口:“我呀,是专门来救你的。”
琼云这几天已经听了好几篇的救人话了,以为她也要说这些,便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娘子若要说什么零碎嫁的好话,还请省省,快些出去是正经,别让这满屋子的灰土脏了您的红罗衫,蓝缎裙。”
玉娘是来救人的,反被人讽刺一番。她心里的火也有点上来,语气也不好了:“什么零碎嫁的好话,等我打翻了前面的酒席,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说着,也学李琼云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来,脚步重重地往前头去了。走到门口,又转过头来,看看黑漆漆一片的柴房,弹了个响指,琼云身边便燃起一小簇火苗来,照亮一小片地。
琼云怔住了,知道她是个神仙,觉得自己有了得救的希望,心中欢喜起来;又想到自己刚才冒犯神仙,只怕让她厌恶,还不知道终局是什么样,又惶恐起来。
玉娘走到前院,站在门边的龟奴一时之间还以为是哪个姑娘下了席去散酒换衣,没有阻拦她,反让她走到堂屋前,一脚踹开了堂屋门。
“咣当”一声,震住了一屋的人,屋里摆了两三桌酒席,都是来给梳笼人的陈老爷做面子的。
如今陈老爷去楼上做新郎去了,他们便在楼下坐席,边喝边调戏席上的妓子,觥筹交错,言语调笑,满大堂都和谐而又热闹。
吃这咣当一声吓,她们都转过头来看着丁玉娘,脸上震惊中带着不悦。龟奴们看丁玉娘的架势,知道她来者不善,于是便一齐拥上前去,张着手来捉她。
玉娘身形一晃,人便到了大堂里面,那些龟奴躲不及,都撞作一团,哎呦连声,玉娘捂着嘴嘻嘻地笑。那些龟奴心中越发羞恼,怒气上头,爬起来便要来抓玉娘。
玉娘面前正是一张餐桌,她两手抓住桌子两边,腰一沉,便将面前的桌子整个掀了起来,直直地朝龟奴们砸去。
龟奴们有躲避不及的,便被上面的酒菜浇了一脸,又吃这桌子一撞,当先便吐出血来,躺在地上不得动弹。
他们都是些欺软怕硬的,见玉娘连几十斤重的桌子都搬得起来,又伤了好几个壮汉,哪里还敢上前?便有几个往外跑去,玉娘看见人要跑,又抬起一张桌子扔过去,正正砸在要跑的人背上,又将人重重地拍在了门上,将门堵得严严实实。
如今是谁也不敢跑了的,玉娘便在屋子里到处打砸,酒菜扔得一地都是,屋子里杯盘碗盏,瓷瓶陶罐碎得满地。
玉娘砸累了,在长凳上坐着休息,又指了一个满脸惊惧的姑娘问她:“那个老鸨子呢?躲到哪里去了?”还不待那个姑娘说什么,一堆姑娘便让出了一条路来。
露出来的是一个身形丰满的美妇人,玉娘想着这人就是朱妈妈。看来年轻时也是个美人,只是年纪上来,眼角爬上了皱纹,又在一堆鲜嫩的姑娘中间,更显出沧桑来。如今这朱妈妈满脸慌张,正想着往姑娘们身后去躲,姑娘们都往旁边退去,越发显出她来了。
楼上作新郎的陈老爷正要入港,外面叮铃咣啷的声音传过来,把他吓得吃了药也不顶用,成了望门倒,迎风流泪了。他气性上来,从新娘的身上下来,披了件衣服就开门出去,张口大嚷:“朱妈妈你这老货,搅了老爷我的好日子了,还不快滚了上来赔罪。”
整座院子落针可闻,陈老爷这时候才意识到不对劲,往楼下望去,正对上丁玉娘抬头看她。
楼上那人一身红绸裹着圆滚滚身子,五官挤进肥肉去,四肢陷进身子里,丁玉娘一看便知道这是新郎。陈老爷脸上一疼,嘴里吐出两颗牙齿来,随即便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她手一招,朱妈妈被提到她面前来。她被人抽了骨头似的瘫软在地上,慌得不住地磕头,嘴里乱嚷着让她饶命。玉娘被她身上浓重的香粉一熏,皱了眉头问她:“你后院关着的女孩怎么来的?”
朱妈妈开口:“那是我买的女儿,我人老了要买个女儿来服侍终老的。”丁玉娘知道,很多妓女老了以后都会收买个女儿当妈妈,让女儿做生意,自己转做鸨母,躺在后头吃女儿。
玉娘看着满屋子的“女儿”,开口:“你是几个头几个身子,要这么多女儿来服侍你?实话说,都是从哪个拐子那里买的她们?若是敢瞒一点,我把你脑浆子打出来!”
朱妈妈被这一吓,嘴里便结巴起来:“这城北住着好几家拐子呢,我都从她们手上买过女孩子。至于后院那个……”她不说话了。玉娘手一捏,朱妈妈便觉得自己的头皮被人提了起来,仿佛自己的骨肉要从脚底下整个漏出来。
“她是本城里李半城家的小姐,祭河神那天出来看热闹,被巷子口的成拐子拐了来。我见她生的好,买了她打算让她做个好女儿的。”朱妈妈害怕自己的骨肉真从脚底下漏了出来,催命似的一气说了出来。
丁玉娘见她说了,又问:“你既知道她是娇小姐,又在本城的,不怕李老爷找了来把你打死?”朱妈妈犹犹豫豫不敢开口,于是头皮又疼了起来。“他家出了二十两来找李小姐的,只是……”
“只是李小姐不止值二十两,给你当女儿挣得更多吧。”不待她说完,丁玉娘便帮她接了下半句话。
玉娘随手指了一个姑娘,让她跳窗去后面接了李小姐出来。
李小姐在后面只听见前面乒乒乓乓,然后又安静起来,正为丁玉娘担心。面前的门突然被人打开,被阻隔在外面的月光流淌进来。李小姐前面站着一个女孩子,她开口:“那位女神仙叫我来带你出去。”
她愣愣地点头,便跟着这个女孩子往外头走去,外头被月光照得亮堂堂。她踩着月光翻了窗户进去,就看见满地脏污,朱妈妈跪在脏污上,丁玉娘坐在长凳上看着朱妈妈。
见她出来,丁玉娘便向她点点头,又用脚尖踹了一下对面跪着不敢抬头的朱妈妈,向着朱妈妈开口:“我带着你去找那帮拐子。别耍花招。”
丁玉娘弹个响指,便有绳子将朱妈妈并龟奴们都绑了起来。她拽着朱妈妈的绳子,把人拽向前去。手一挥,堵住门口的桌子便飞到一边。正要出去,她又转过头来,对着屋子里一群姑娘说:“你们帮我看着这群龟奴,只要活着就好。”
一屋子姑娘都急忙点头,丁玉娘便化作一道红光,拽着朱妈妈往天上飞去,上面只传出来朱妈妈的惊叫。
她拽着朱妈妈,把城北的拐子并暗门子搅了个天翻地覆,等到天微微亮,才绑着一串人回了朱妈妈的行院。
行院里热火朝天,正在分钱。
朱妈妈前前后后共买了八个女孩子,见朱妈妈被拽着走了,都觉得她回不来。她们便用行院里的家伙拷打了几个龟奴一顿,让他们说出了放卖身契并存放金银的地方。大家都觉得朱妈妈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回来,便从她的屋子里搬出一只只大箱子来。开了箱,一箱箱的金饼银锭,珍珠玛瑙,女人的皮肉血泪果然都能换做大笔金银。
都是她们的血汗钱,她们分起来自然理所当然,连丁玉娘来了也只能站在旁边看她们分钱,并没有一个人理她。
众人分完钱,人人都是一大包,衣食饱足地过一辈子也够了。
有人拿了钱就回家了,这大抵是家里遭了灾卖出来的,平常能吃点家里人指头缝里漏出来的粮食,便以为自己是有家里人疼的人了,拿了钱便迫不及待要去自家里救苦拔生了。
丁玉娘看着她们兴高采烈往外走的背影,割下一绺头发来,分出一半握在手里一吹,发丝便附在出门回家的女子身上,随着她们回家去了。
最后还剩三个女子没走,这三个女子两个是家不在本乡,从外地兜兜转转卖了来的,一个是家中人死光了,再也没有去处。如今三人茫茫然不知前路为何,下意识就去看玉娘。
她便说:“面前不就是一座好院子,反正那个老货也回不来了,你们便住在此处又怕什么?”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身量高点的女子便走上前来跪她,口中说:“奴深谢娘娘救命之恩,只是不知道娘娘神名叫什么?庙宇在何处?我们想着给娘娘添香油钱,立个牌位好日夜敬奉。”
丁玉娘正需要这样的牌位收香火呢。她上次没和那七个新娘说自己的神名,她们立的牌位上写的都是丁玉娘,虽然也有香火,但总归是少了写。
她确实是有神名的,还不止一个。一开始叫晴湖女仙,后来修成龙形,人们便叫她晴湖龙女,见她遍身红麟,龙角燃烈火,又叫她赤焰龙女。
于是玉娘便将赤焰龙女丁玉娘的名号告诉她们,又把手里那把头发递给他们,叫她们捏个泥塑把头发封进去,日夜供奉。她们三人答应着,玉娘看她们一切都好,便招招手叫过站在一旁的李琼云。
既然要显灵,那就要显个大的,刚刚这些女子爆发出的信仰刚好够她化作龙身。于是巷子里住着的人家都看见朱妈妈家里飞出了一条火似的红龙来。
李家年年都去看祭河神,年年没出事,众人便不上心,贪看热闹场面,偏偏今年就出了事。丁玉娘当众斩河神,场面一时之间乱起来,众人纷纷下拜,山呼仙姑,等再抬起头来时,面前失落李小姐。
几个家仆如何敢来禀报?纷纷各自出城逃命去了。
直到入夜,家仆们还没抬回来李小姐,李老爷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派了人去那几个家仆家里问,都说没回来。
李老爷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怀疑是他们绑走了李小姐,但是事关李小姐名节,家里如何敢大张旗鼓地找呢?只好说家里下仆盗财宝,暗地开出二十两银子的赏银。
就这样寻访了三个月,李小姐还是杳无音讯,李老爷都快要放弃了。今夜天井当中降红龙,那个斩了河神的女子把李小姐送了回来。
李小姐是李老爷的老来女,家中如珍似宝地养着。见了自己女儿鬓乱钗斜,一双眼睛哭得似桃,夫妻两个都老泪纵横,当着丁玉娘的面“心肝肉儿”的叫起来,简直当场就要把李小姐揉进肚肠里去。
三人抱着哭做一团,哭得泪水干涸,才想起来对面还站着个丁玉娘。连忙慌慌张张地请了她上座,又叫小丫头拿了跪垫来拜她。嘴上说着:“多谢女神仙救我女儿一命。”
丁玉娘看着她们三人拜完,说:“我叫丁玉娘,就住在城西龙女庙。二十两银子你家拿去龙女庙前开个粥棚,散给穷人吧。”
李老爷忙不迭地答应,想起龙女庙破旧的样子,又说要出钱给丁玉娘重整庙宇,再塑金身。丁玉娘连忙摆摆手拒绝:“我的金身自有人来塑,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你做个会,来当会主再出钱就是了。”
鸡叫三声,东方既白。眼看着天亮县衙要开衙,丁玉娘急着把那一串人送去府衙,便化作一道红光从李宅当中飞出去。
这一夜,满城没睡的人都看见城北不时有红光亮起,有些好事的闲人往城北去看,却什么都没找到。到最后,这道红光落在了城东李半城李老爷家中。然后又冲天而起,最后消失在本县县衙。
第二天,从县衙过路的人便都看到府衙门口多了一串鼻青脸肿,绑得严严实实的人,一个红衣少女站在府衙门口等着开衙敲鼓。人人都爱瞧热闹,何况是这告官的热闹?门口很快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有人认出来这个红衣少女就是杀了河神的神仙,便在人群中窃窃私语。
当时众人都看着丁玉娘浑身浴血,之后又三月无灵应,很多人便以为她已经没了,如今看着她绑着一串人站在前面,才知她竟没有死,只是不知去了哪里,当下便有人跪下喊起了仙姑。
喊声渐渐大起来,震得知县卧房房梁上的尘土往下掉。
本城的知县大人在震天的仙姑呼声中终于醒了过来,拍干净满身灰洗漱干净便忙着升堂。玉娘牵着那一串人进去,知县一拍惊堂木便要丁玉娘下跪。
丁玉娘只在活着的时候跪过,死了不久便成了地仙,从此再也没跪过人,如今哪里肯跪?
知县自觉被下了面子,正要让衙役去强压女子跪下,师爷却早在人群中知道玉娘是谁,便走上前去告诉知县。知县边听边打量丁玉娘,见她脊背挺得笔直,脸颊两边透露出隐隐的红麟来。终究是不敢让她再跪,反而还搬了把凳子让她上座只让她呈上状纸来。
丁玉娘可没有什么状纸,大马金刀地坐下,张嘴就开始告状。
其实便是不说,凑热闹的人这么多,一个个的也都认出来那一串人是城北恶事做尽的闲汉鸨母们。拐人卖女,无恶不作,那里面打头的朱妈妈在城北艳帜高张,搜罗了一帮小姑娘,夜夜勾引了一帮男子去耍弄,站着看热闹的人也不少是她家的客人。
知县恭恭敬敬听玉娘说完,并未多说什么,只说暂时收监,随后说择日宣判退了堂。那知县便走下来邀请丁玉娘去后面坐坐。丁玉娘忙着显灵,没功夫理他,摆摆手便化作一道红光飞往西郊龙女庙。
城中许多人便跟着这道红光跑,出了城便看见这道红光飞进了西郊晴湖小小一座简陋的庙宇,正是当日旧河神新娘用来过夜的残破庙宇。
众人连忙在庙前跪下,年深日久,庙名早已模糊。随着众人的跪拜,字迹渐渐鲜明起来,众人抬头看时,大红的牌匾,金光闪闪的字:赤焰龙女庙。
人群中有一个老学究,研读过石城县的前朝方志,当下便认出来这赤焰龙女是谁。于是他便与众人分说这龙女来历。
这龙女前朝时香火最盛。原是丁家女为了救人溺死在晴湖当中,两月之后又有孩子在晴湖被溺,将死之时却被这丁家女显灵救了。众人都怜她豆蔻年华便溺死,又敬她死后仍不忘救护儿童,竟不是那找替身的水鬼。
于是便凑钱在晴湖旁边给她立了一座小庙,时时有人来祭,她便时有灵应,香火更盛,人人都叫她晴湖女仙。有一年城中水灾,她化作龙身于风雨中救护,于是赤焰龙女的名头又渐渐盖过晴湖女仙。
只是改朝换代,旧人不再。她的名声也如这庙宇一般没落,竟沦为河神新娘的暂歇之地。
众人听说,便信了这龙女是尊真神,都纷纷要进庙里上香去。
赵二娘便穿着道袍适时从庙里出来,维护起这些民众的秩序,沈齐儿则在一旁卖起了香烛烟火。
赵二娘和沈齐儿两人心底都一松,龙女庙有了香火,可算不是坐吃山空了,再有两日无进帐,新娘们的首饰换来的钱就要花光了。
人群当中一个面黑干瘦的男子盯着穿道袍的赵二娘看了一会儿。脸上神色从犹疑转做凶狠,上前来一把拽住赵二娘:“二娘,还不快和我一起回家!我可是又给你找了一个好婆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