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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生 ...

  •   丁玉娘听到有人在哭,呜呜咽咽地低泣,声音时有时无地传过来,听得丁玉娘心头火起,烦躁不已。

      她随即便想挣起身来,又仿佛被人压在了水里,使劲地将头脸向上挣去,去寻找那哭声,让那哭声闭嘴。

      空气中突然传来沉闷的“噗”一声,像是冲破了一层透明的隔膜。随即,哭声便清晰地响起在丁玉娘耳边,然后五光十色的人间气朝她冲过来,把她扑了一个趔趄。

      如今的她,正站在一座庙里。

      身形淡得想一笔淡墨画出来的,她抬起手,从自己透明的手掌间看到地上的枯枝草叶,又顺着枯枝看到了香案前头抱头哭泣的九个统一穿红衣的女子。

      那九个女子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并未发现这抹浅淡得仿佛要融化进空气的人影。

      丁玉娘被她们哭得头疼,她们的心绪仿佛与她相连,让她也蹙紧了眉头,揪紧了心脏。好歹让她们先停下来别哭。丁玉娘这样想着,便走了过去蹲在一个女子面前,问她:“你哭什么?若有什么烦难,说出来也会好好一些。”

      这女子听见悠悠荡荡,飘飘渺渺的问话,从手掌里抬起头来,便看见了同样飘飘渺渺,仿似烟云的一抹身影蹲在自己面前,便想起了乡间夜晚常讲的鬼故事。

      她知道自己是遇上鬼了,随即便尖叫出声。其他八个女子被她一吓,也抬头向她这边看来,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这抹透明的身影。

      这九个人都笼到一处瑟瑟发抖地看着她,害怕她吐出了长舌头来把九个人都卷了吃掉。

      丁玉娘连忙开口:“你们别怕,我不是鬼。”她抬手指了指神座上面那座残破的神像,“你们瞧,神座上的不就是我吗?这是我的庙呀。”

      那几个女子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神座上果然能看出来有一尊女仙像,只是年深日久,庙宇破败,早已没了香火。

      神座上的女仙头部也已经没了,只剩个身子站在那里,左手按着腰侧的长剑,右手上握着断裂的叶梗,也不知是什么,身上依稀能看到些裙带衣履的痕迹,不知是哪朝哪代的衣袍。

      众人又转头去看丁玉娘,果然穿的不是本朝衣饰,倒是和神像上的有些相似。

      众人心下先信了三分,正欲上前来同她说话,那群女子中眉宇英气的女子说:“我在乡间听人说,人运气最低的时候常会被鬼找替身或者吃了魂魄修炼。谁知道这一个是不是孤魂野鬼变了来要赚了我们去修炼的。再说了,神哪里有什么好东西?”

      被这么一说,她们又犹豫起来,又紧缩成一团了。丁玉娘也不恼,也不靠近她们,只向她们说:“你们不信我也罢,我听听这河神是怎么回事总可以吧。别是什么孤魂野鬼修成的被你们当做了正神来拜。知道了来历,我也好解决了它。”

      她指了指那个眉宇英气的女子,“就请赵二娘给我讲讲这个河神吧。”

      赵二娘听她说出自己的名字,先是觉得惊异,看她站在那里不过来,便放了三四分心,又想到自己明日就要去祭河神,不禁悲从中来,愈加痛恨这个伤人害命的河神。今见她说要想办法解决了这个河神,怀抱着一点微末的希望,便开始讲了起来:“这个河神,我们也不知道是哪年有的,好像有了城有了人就有了河神了。”

      “听我爷爷讲,原本是没有祭河神这件事的,是有一年遇上大旱,城里来了个道士。那个道士说,是河神失了夫人,这才伤心不下雨,以致成了大旱。若不早给他送个夫人过去,只怕还要接着旱呢。”

      “当时应该是真没了办法,连龙王都从庙里拖出来打了,天上就是不下雨。但大家还是不想人祭,有一天,石城县所有的水都没有了,大家这才考虑人祭的事。乡绅们拍板,就从孤儿里面选了个女子当新娘。没了水,开坛做法的时候只好用火烧。大火呼啦啦烧起来正烧到裙角的时候,便下了雨。河神踏着彩虹来接走了那个女子。”

      这时,另一个女子胆子大了点,也接过话头:“原本大家以为祭过一次,河神有了娘娘就够了,以后必定灵验的。但是第二年,县令便做梦,河神老爷还是要娶新娘。县令原本还想着或许只是日夜所感才做了这个梦。可第三天,河上水位最低处便塌了一座桥,死了三个人。县令大怒,把刚塑起来的河神老爷的像拖出来鞭打,问他还敢不敢作乱。当天晚上,县令夫人就死了,有人不小心碰掉了县令夫人一块皮,据说皮子底下都是清水。县令从此不敢管了,闭眼由着乡绅们选了姑娘去做河神娘娘。从今以后河神便年年都要娶新娘了。”

      丁玉娘皱着眉看着她们,开口:“你们讲什么鬼故事呢?皮肤底下都是清水这是谁告诉你们的?”新娘群里面便有一个接话:“我太爷爷也给我讲过的,城里所有小孩都知道这个故事。河神要怎么处罚人,谁敢问呢?”

      丁玉娘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又开口:“不是一年要一个新娘吗?这里怎么有九个新娘?”赵二娘沉着声音开口:“每逢明九暗九她便要九个新娘,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九是阳数中的至阳,这个河神果然不是什么正经神,不然干嘛用“九”来补阳呢。定然练得是极阴邪的功法,也得不到什么好功德,所以才用“九”这个数字来补阳。

      她便开口,“我已经知道了,明日既是正日子,我便去除了他。只是还要你们帮我做件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她愿意救人,心知这是唯一的机会,便一齐朝着丁玉娘跪下去:“谢谢仙女娘娘救命,愿为仙女娘娘尽绵薄之力。”在他们出声的那一刻,丁玉娘感觉自己的力量又强大了一点,身躯又凝实了一点,不再是风一吹就散的样子了。

      丁玉娘连忙叫他们起来,又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要你们在心里向我祝祷。对了,我叫丁玉娘,你们在祝祷的时候一定要在心里默念我的名字。”

      众人便都开始在心里向丁玉娘祝祷,汹涌的人之愿力化作白色光点汇入丁玉娘的身体,她的身躯更加凝实了,至少现在是个不透明的人,透过身躯不能看到地上的草叶了。她攥了攥自己的拳头,感觉自己的力量回来了一点。

      玉娘从做神的那一天起,靠的就是人的信仰来修炼,信她的人越多,她的身躯越伟岸,人许下的心愿越虔诚,她的力量越强大。

      如今九个新娘唯一能信的人便是她,又是保命这等难事,自然是要多虔诚有多虔诚。不止凝实了自己的身躯,还恢复了自己的一点力量。只是人数太少,得到的法力不够多。法力只能省着用,腾来挪去,千抠万算也不足以让自己使出诛邪剑。

      她在脑中计较一遍,便叫过众人来说:“明天,我亲自去嫁河神……”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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