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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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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沈临渊闻言怔住了,半晌神色愈加愧悔着对她道:
“对不起,对不起,苏婉,都是我不好,是我妒忌得发了疯。那夜更是如此,我看到你急急地想要救小皇帝,拼命维护他,为了他居然以身挡罚。我以为这五年的时间里,我对你念念不忘,你却早已把我抛诸到九霄云外,你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你的小丈夫,你与他出双入对生死与共,为了他你还能不顾一切地舍身挡罚,我就彻底管不住我自己了。”
“是妒忌,苏婉,我当时妒忌到发了疯,我只想着把你彻底抢回来,我想你属于我,我想你身上每一分每一寸都属于我,我想得疯了,最后就彻底失了控。”沈临渊越说越低,最后自嘲地道,“经过了旧日那么多事,又过去了那么多的岁月,我成了靖南侯,掌了南境,退了蛮族,又来了这皇城,可你一出现在我面前,我居然马上又变回了那个因为你想给别的男人做双鞋,就嫉妒得想要杀人的那个小赤佬。苏婉,你说可笑不可笑?”
兴宁城里那个因为嫉妒而发疯的小赤佬!她震惊地看过去,沈临渊的目光却避开了。
“苏婉,我没办法告诉你,我原来就是那么个因为妒忌得发狂,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对你做出那种事的卑鄙无耻之徒。”沈临渊低着头痛苦地道,“加上昨日我知道了其实这些年你从来没有把我忘记,知道了你宁可受苦受折磨也不愿与皇帝亲近,一直等着我来找你。还知道了你曾困在这个鬼地方,无助到只能想着死后才能回南境来见我一面,我就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婉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沈临渊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极其卑微地小声问她,“婉婉,我不求你原谅,我就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跟我回南境,再给我一个能补偿你的机会,好不好?”
看着眼前沈临渊那以前从未见到过的怯怯模样,听着那小心卑微的语调,她的心搅动着。妒忌并不是一个值得她原谅的理由,嫉妒不意味着就可以施暴,但沈临渊的臭脾气,那极强的占有欲,那强烈的嫉妒心,沈临渊在她面前从来没有掩藏过,她当年都是知道的。而当年的她选择接受了沈临渊,便也等同于她接受包容了沈临渊身上的这些缺点。那时她在的时候,沈临渊的这些缺点虽然都未曾消失,却也从没有强烈地爆发过,每每沈临渊有失控的苗头,她总是能及时安抚住他,她那时觉得只要她在,沈临渊永远都不会失控的,所以她根本也不知道沈临渊真正失控的时候会是何等可怕的样子。
如今想来,那时的她真是太自大了,她怎么能确定自己每次都一定能及时安抚住沈临渊呢?如果引发沈临渊失控的原因恰恰就是她呢?她怎么就能确定自己可以安抚住?
如果没有发生后来的一切,如果她与沈临渊依旧在南境朝夕相处,如果有一次她没能及时安抚住沈临渊,沈临渊也如那夜般的失控,继而又求她原谅,她会怎么样?苏婉会轻易地原谅沈临渊吗?她想应该也是不会的,毕竟当年的苏婉可是比现在的她要任性娇蛮得多。
但是当年的苏婉会如她现在这般决绝吗?想来大概也是不会的。当年的苏婉没有受过她这些年受的苦,对人心对人性不会如她现在这般失望乃至绝望,应该不会因为一次过错,就全盘否定一个人的过去,对那个曾经关心她保护她,给了她无数欢喜与感动的那个人完全心灰意冷。
若真是苏婉的话,她会怎么做?
“沈临渊,你带我回南境是想做什么?”她问沈临渊。
沈临渊声音涩然:
“我自然想娶你做我的妻子。可是现在我做了错事,只怕你不愿原谅我,但无论如何,婉婉你不该生活在这个四方的牢笼里。跟我回去,回南境后,我绝不强求,到时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有一点,婉婉答应我,不要离开南境好吗?你若出了南境,我怕你若有危险,我鞭长莫及,可能无法护住你。”
“我在南境做什么都可以吗?”她哑哑地反问。
“自然!你若想继续治病救人的话,仁济药铺那小院我一直派人看顾着,稍稍打理便可开堂问诊。你旧时还说过想要能走遍南境山川大地,编一部南境的草药志造福后世,这几年我先后打下了有近半数的蛮地,那些曾经不能去的地方现在也都安全了,你可以放心地去采集那些奇珍药草,不用再担心蛮人。对了,你当年还对蛮人的蛊术很有兴趣,说蛊术也不一定都是巫蛊,用得好说不定也可以救人。如今边境多地推行了东方所拟的汉蛮杂居,汉蛮互利的方策,两族关系比之以前大大改善,有许多蛮人与汉人杂居于边地,你多去转转聊聊说不定也可以从中探听出些蛊术的法门。当然你有什么其他想做的,都随你高兴!”
她的心不能自抑地跟着沈临渊的话跳得越来越快,真的可以吗?那广袤的天地她都还可以去游历,用她的双腿丈量山川大地,她的那些异想天开的想法,她都还有机会再去践行,还有她当年她研究了一半的赤虫蛊,她是不是也还有机会去完成?她的未来并不是被锁在一个笼子里的……
她不能否认她心动了!
“沈临渊,若我真的跟你回去,你难道就从没有想过要把我放在一个四面高墙的院子里锁起来?”她抚着鼓动的心脏,看着沈临渊问。
“怎么会?”沈临渊毫不犹豫,“你从来就是南境那漫山遍野的凤凰花,是那山谷林间自由飞翔的小野雀,山川大地才是你的天地。我辛苦北来这一遭,是来打破困住你的那堵墙的,又怎会把你困入另一堵墙里?”
“真的吗?若回去,我真的可以去做那些我想做的事情?你不会阻止,更不会把我困在某个小院,让我止步于那四方的高墙?”她有点不可置信地求证,她被锁得太久了,已经快忘记了墙外的天地是什么样的,更忘记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该是什么样的感受。
“苏婉,我的确有点小心眼,看不得你对别的男子好,这个只怕很难改了。”沈临渊有点自嘲地道,随即正色向她,“但除此之外,旧日里但凡你想做的事情,我何曾阻过你一次?就像你明知我每次去前线厮杀都有危险,你都会担心,但你知道守境安民是我的志向,你从不说一句让我不要去的话一样,我看到你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时,我也会担心,但是我知道那是你想去做的事情,是你的志向,再担心我也不会阻止,我最多……”沈临渊说着低下了头,小声道:“我最多偷偷跟着你,就像栖霞岭那次!”
原来栖霞岭那次沈临渊是一直偷偷跟着她的,她还一直在想沈临渊怎么就来得这么及时呢。
“苏婉!”沈临渊说着抬起头来看着她,语气郑重地向她许诺:“我沈临渊起誓,你若跟我回南境,从此天高海阔,但凡我沈临渊能去的地方,你林姝婉也能去,我沈临渊能做的事,你林姝婉也能做。你的志向,我尽我所有来支持,你想做的事情,我绝不来阻挠,此后永远永远不会有墙来圈住你!苏婉,我就求你再给我个机会,跟我回去,我们一起回南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