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秋》青挚

3、为什么不牵我

　　裴又回过神时，台上的人结束了表演，歌声并没有停止，在另一个人的延续下，乌鲁木齐的夜晚依旧熠熠生辉。
　　两个人又小逛了会儿，从街头走到街尾，赵昭的体力有些透支。
　　“裴又，我累了。”
　　“想回去了吗？”对方侧过头看着她，询问她的意见。
　　赵昭点了点头，于是两人开始并肩往回走，来的时候明明脚步轻盈，回的时候只觉得脚里灌了铅，反观一旁的裴又，气定神闲。
　　赵昭心想，明明一路上干苦力活的都是他，怎么他一点也不累！她老公果然是拥有牛一样体力的人！
　　边走着，一旁传来一道甜美的声音“小姐姐换花吗？”
　　回过头一看，是一个在路边摆摊的小姑娘，她的摊位上摆满了各种各样手工制作的鲜花，仔细看，每束花的旁边，都搁着一个小小的木牌，上面用彩色马克笔写着“以物换花”的字样。
　　赵昭有些好奇，走上前去拿起了一朵，这花真好看，是用毛线一圈一圈缠绕出来的，对于她这种手残党来说具有十足的吸引力。
　　“怎么换？”
　　“可以用你觉得有意义的物品和我交换。”小姑娘开口。
　　“什么都可以吗？”赵昭问
　　“什么都可以啊。”小姑娘拿过鲜花旁的小木匣，递给赵昭看，里面什么都有，有贝壳，有旧书，有手工编织的彩色手链……
　　“这都是跟别人换的吗？”
　　“对呀。”
　　赵昭有些感兴趣，想要和面前的小姑娘换一朵花，低头才发现今天刚落地，别说物品了，她全身上下只有个手机，别的什么都没有，看了看裴又，除了手里拎着些吃的，也是“一无所有”。
　　“我今天没带别的物品诶。”赵昭有些遗憾，垂着个头。
　　“没关系啊小姐姐，你也可以用一个特别的故事和我交换，就写在这张便利贴上就好了。”小姑娘的左手边有一个心型的玻璃瓶，里面零零散散的有几张叠起来的纸 。
　　想必是和别人交换的，也挺有意思的。
　　赵昭接过女生手里的纸和笔，开始思索起来，特别的故事，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瞬间，最后如电影结尾的定格画面一般，她开始低头，落笔……
　　“小哥哥，你不换一朵花送给姐姐吗？”小姑娘的视线转移到一旁的裴又身上，显然是没打算放过他，赵昭手里的笔一滞，害怕裴又尴尬，她抬头不好意思的笑着说“他不太喜欢做这样的事情。”
　　小姑娘显然不打算放弃，八卦的心里想让她从这个帅哥的嘴里套点故事出来。
　　“小哥哥，小姐姐是你女朋友吗？”
　　裴又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们结婚了。”
　　女孩似乎有些吃惊，几乎是不经过大脑的就吐槽“那你不牵她手又不送她花，哪有你这样做老公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赵昭听了一愣，这几年她和裴又基本没有什么相处时间，别说牵手拥抱这些，除却争吵之外，可能最多的就是夜晚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相对入睡，说是夫妻，更像是一起睡觉的室友。
　　下一秒就听到——
　　“谁说不送了。”某人撕下一张便利贴，拿着笔走到她身旁，开始写了起来。
　　他以前最讨厌做这种事了，赵昭看着裴又，他写的很快，没一会儿纸上写满了字，另一只手盖在写满的纸张上，赵昭伸长了脖子想偷看，瞄了半天最后无功而返。等到对方放下笔，赵昭才收回视线。
　　裴又把写好的纸张一半一半的对折起来，扭过头对着赵昭说“别偷看。”然后把纸张扔进了玻璃瓶里。
　　“我可以随便挑吗？”
　　“当然可以。”
　　裴又听了，在花瓶里翻找，有目标似的拿起一支，是赵昭刚刚拿的那一朵。
　　刚拿起来就听见小姑娘说 “我这个摊位在大巴扎的中心地段，几乎所有的游客都要经过这里，你和小姐姐是我今天见过的游客里长得最好看的一对，但是绝不是感情最好的一对，别的情侣都是手牵手，你们虽然肩并肩走着，但全程没有任何交流，就像一对陌生人一样。”
　　“小哥哥，学会爱人的第一步，就是要学会牵她的手，这样小姐姐才不会走丢哦。”小姑娘又说
　　这时赵昭也完成了，她走过来把纸张放进玻璃瓶里，也拿了一枝花。
　　时间已过十二点，夜也越发冻人。
　　“给。”裴又把郁金香递到赵昭手里。
　　赵昭看着有些眼熟，他竟然记住了她随手拿起的一枝花。
　　“我更想知道你写了什么。”收到花说不开心是假的，但赵昭的心里总惦记着刚刚小姑娘的那句话。
　　其实有一句话说的不对，裴又经常送她花，以前每次约会，她总能收到裴又精心挑选的花束，第一次收到的便是这手中的白色玫瑰。
　　赵昭时常觉得裴又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但在送花这件事上，倒是浪漫天赋点满。
　　至于牵手，为什么他不牵她的手呢？
　　看着手里的玫瑰和郁金香，赵昭还是觉得难过。
　　身旁的赵昭不再说话，裴又明显感觉她收到花后开始有些失落，她不是最喜欢粉色郁金香了吗？为什么不开心？
　　就这样，两个人都意兴阑珊的回到了酒店。
　　直到第二天出门前，赵昭都没有和裴又说一句话。
　　大巴扎是乌鲁木齐较巨特色的市集之一，等赵昭和裴又到的时候，街上已经涌满了游客，与夜市不同的是新疆国际大巴扎集商贸、文化、娱乐、餐饮于一体。在这里，各色商品琳琅满目，从传统的民族工艺品到现代的时尚服饰，从地道的新疆美食到世界各地的特色小吃，种类多样、应有尽有。
　　赵昭却被广场中间那个足足几米的巨型馕吸引住了，这要是真的，得多少个人一起吃才吃得完啊，就这样想着，脚步不自觉地走进了馕主题馆。
　　裴又跟在赵昭身后，发现她还是不理自己，自顾自的欣赏着展柜里各色各样的馕。
　　昨晚的玫瑰花馕直接让赵昭爱上了这种食物，原来馕还有这么多的口味，辣皮子馕，听起来好好吃。
　　尽管大部分的视线都停留在展览柜里，但赵昭还是用余光注视着身后的裴又，她确实因为裴又不牵她手的小事在闹脾气，但好在裴又一直紧紧地跟在身后。
　　正当赵昭松了口气，打算继续往前走时，裴又的旁边多了一个女生，那个女生微红着脸，嘴里喃喃着什么。
　　赵昭听不清楚，看得出女生很漂亮，巴掌大的脸上长着精致的五官，高挑的身材大概能到裴又的肩头。
　　赵昭的心里憋着股气，说不出来的感受，在女生用手指了指手机后，赵昭再也没有勇气看下去了，她想要裴又的联系方式，裴又会给吗？
　　不知是危机感上头，还是昨晚的情绪爆发，赵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馕主题馆。
　　“昭昭。”身后传来裴又的声音，赵昭没有回头，直到手臂上传来一阵力道，裴又拉住了她。
　　“怎么不等我？”
　　“你放开我！”赵昭一把甩开裴又的手，心里一阵委屈。
　　昨晚到现在，不明所以就被冷落的裴又也有些忍不住了“你到底在闹什么？”
　　从裴又嘴里轻飘飘说出来的一句话，像五指山一般压在赵昭身上，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又要吵架了吗？这次吵架的结果呢？是他们的旅行提前结束吗？和裴又恢复以前陌生人一般的婚姻关系？
　　……
　　这么想着，赵昭的底气越来越不足，心头的委屈感湿润了眼眶，她拼命地煽动着羽睫，眼泪还是顺着面颊滴了下来。
　　眼泪掉下的一瞬间，裴又听到——
　　“你为什么不牵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