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狐阿狗当妖王》褚亚洲

5、人界求医（中）

　　于是阿灼和阿福就在此处住了下来，神医悯答应为阿福治病，条件是要他们为他赚钱。他带着她来到集市的街道，指着一片空地说：“你们就在此处摆摊。”初听时阿灼只觉得他无理取闹，提醒道：“神医知晓我是妖吧？在人界，我连化形术都用不了，如何替你摆地摊？”
　　神医悯只是看着她笑。
　　第二日，集市一早就热闹起来。“瞧一瞧，看一看！定安关史无前例、空前绝后的杂技狐，杂技狗！君留一铜板，狐朋狗友为君演！”
　　茶楼旁的那片空地铺上了红色地毯，各种木制杂技道具堆放在上面，一只白色的狐狸正立在细细的绳索之上。她的下面还有一只灰扑扑的小狗，一直抬着脑袋紧紧地盯着狐狸。
　　阿灼看着阿福，小声地说：“别担心，我能搞定。”绳索在她的爪子下颤颤巍巍，她定了定神，一跃而起，翻了几圈后稳稳地落在了绳索中心。她又继续奔跑跳跃起来，在绳索之上如履平地。
　　人群中传出一阵阵的欢呼叫好声。神医悯半躺在躺椅上，悠闲地喝着茶。小桌上摆放了一个敞口木盒，陆续有人向里面扔着钱币。
　　此后几日，阿灼一直都在此处表演，阿福也一直在地上追着她的影子跑，神医悯一如既往坐在躺椅上饮着茶。阿灼表演过爬竿、吊环、过天桥还有钻火圈，起初神医悯要求阿福也要表演，她恼怒着要带阿福走，他这才作罢。阿灼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企图，或是想看阿福狼狈的样子，但他似乎又像一个赌气的小孩，只是无理取闹一番，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他白天看着杂技摊，晚上为阿福煮药治病，而阿福确实一天比一天活蹦乱跳了。阿灼问他：“神医怎么不做老本行了？”他还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笑着说道：“定安关的人不爱养宠，自然没有病兽需要我医治。”
　　那为何还要在定安关开一家兽医馆？神医悯从未回答过。
　　神医悯又做了一张躺椅，让阿灼和阿福在上面休憩。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阿灼总感觉人界的夜晚要比青丘明亮一些，圆月高悬，微风裹挟着药香拂面。阿灼和阿福依偎在一起，感受着软软的温暖的触感，她有些失落地问道：“阿福什么时候才能和我说说话？”
　　自从上次初见神医悯，阿福吃了他的药丸喊了她几声阿灼之后，阿福便再也没有说过话。神医悯说是阿福体质特殊，灵智迟迟不开，所以才会像人界普通的小狗一样。而他也正尽心为阿福治疗。
　　“别急，美好的结果都是需要等待的。”神医悯的脸在月影中变得模糊不清，修长的身形随着摇晃的躺椅缓缓晃动，他转头看向阿灼，说道，“如果他病好后的样子和你期待中的不一样，你还会带着他吗？”
　　阿福突然“汪”了一声，歪着脑袋看着阿灼，好像也在等待着她的回答。阿灼被它认真的模样逗笑了，她抬起爪子拍了拍小狗的脑袋安抚它，继而回道：“阿福所有的样子，都是我期待的样子。”
　　神医悯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轻笑出声：“冠冕堂皇，你最好自己相信。”
　　阿灼不理会他的嘲讽，自顾自用尾巴圈住阿福，也靠在了阿福身边。
　　凉风阵阵，但阿灼仍觉得身边暖暖的。她已经习惯了神医悯偶尔的炸毛，不知道哪句话就会惹他不快，然后就会受到他的冷嘲热讽。但神医悯从来只是想通过言语激怒阿灼，不曾对她和阿福有任何实质上的伤害，所以阿灼姑且认定，神医悯是一个神秘的，善良的，又有些幼稚的人族。
　　这日，阿灼照常开摊，阿福也像往常一样在下面追着她的身影跑。围观人群熙熙攘攘，阿灼接连跃上几根高耸笔直的细条木桩，在站定的间隙看向阿福。小狗比之前长大了一些，眼睛还是圆圆的亮亮的。
　　阿灼正要跃上下一个细木，眼睛却突然间瞥见一个黑影从远处的街道窜了出来。
　　那是一条凶狠的黑狼！正以极快的速度朝这里冲过来。阿灼只看了一眼，便立马认出正是那日被她诓骗的狼妖。
　　集市上的人才反应过来，开始惊呼逃窜。黑狼并不理睬任何一个人族，只是凶狠狰狞地向她这里直冲过来。
　　阿灼猛地跳了下来，挡在阿福面前。偌大的街道转瞬没了人影，只剩下她严严实实挡住了身后的阿福，神医悯依然在躺椅中熟睡。
　　阿灼想叫起神医悯让他赶快逃，但是话还未出口，那狼妖已一跃而至。它看着阿灼身后的一条尾巴咬牙切齿地道：“你果然在骗我，狐妖！你如果是九尾王族，在这人界的真身自然也应当是九尾！”说罢就朝阿灼扑了过来。
　　阿灼真身比狼妖小好几圈，力量悬殊，没有法力她定然招架不住。但是她胜在敏捷，叼着阿福躲过了狼妖的攻击。狼妖似乎气急了，发狂一般咆哮着要撕咬她。阿灼一人完全可以躲过它，但她带着阿福有所掣肘，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阿灼只能观察四周，思考阿福的藏身之处。
　　阿灼从街角的一扇木窗一跃而入，这是一所无人居住的废弃小屋，屋里乱糟糟的，阿灼将阿福放在里屋的木门之后，嘱咐它：“你在这里别动，等我回来找你。”
　　阿福眼睛里满是焦急，却也哼哼叫了两声乖乖藏好。阿灼从另一方向的窗户跳了出来，正好撞上狂奔而来的狼妖。
　　小屋后面是一处杂草丛生的空地，他们已经离摆摊的集市很远了，神医悯应当是没有危险。阿灼此时只想引狼妖出城，人界之外，法力在身，她自有应对之法。
　　“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日被我骗到的傻狼！脑袋虽大，智力不详。傻狼！”她故意激怒它，想让狼妖暂时忘掉阿福。果不其然，狼妖嘶吼着朝她扑过来。阿灼轻巧躲过，转身向城外的方向跑去。
　　几乎就在她转身逃跑的同时，刚刚还嘶吼的狼妖惨叫一声，顿时没了声响。
　　阿灼转身便看到狼妖已然倒在了草地上，一把半人高的利剑插在了它的喉咙处，将它直接贯穿，钉死在了土地里。
　　而它的旁边，正站着一身黑衣，表情阴鸷的神医悯。他一改往日不知所谓的笑脸，此刻的他脸上尽是凶狠与冷漠。
　　这怎么可能……阿灼突然有些胆颤，神医悯杀了狼妖？没有任何搏斗，瞬息之间便一剑封喉！
　　她简直不敢想象，这些天她和阿福一直朝夕相处的人族兽医，究竟是何人？
　　神医悯弯腰将横穿狼妖咽喉的利剑拔出，取出怀中的手帕仔细擦拭着血污。他依旧阴冷着脸，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