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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人界求医(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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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灼本来想教阿福修炼,好让它可以说话、化形。可是她发现阿福很爱睡觉,而且不是那种小狗贪睡的模样,因为阿福前一秒还在她脚边蹦蹦跳跳,下一秒就突然倒在了地上。起初还把阿灼吓了一跳,但发现它只是睡着了,肚皮还在欢快地起伏着,便松了一口气。
可是后来次数越来越多,阿福这种症状也越来越严重,有时候醒着的时间还没有睡着的时间多。
阿灼想带阿福去看病,青丘医者全部由九尾王族外派,那些人认识她,根本不为阿福好好医治,见到她也只是嘲笑地问今日长出了几条尾巴?于是阿灼打算带阿福去定安关—人界毗邻青丘的第一座城。
天地共主划分三界时为了保护身无灵力的人族,在整个人界布下了强大法阵,任何山妖精怪,神神仙仙的,只要踏入人界,都无法使用灵力。所以阿灼在进入定安关的那一刻,化形术就消失了,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蔓延全身,她趴在地上难以呼吸,阿福在她脚边焦急地转圈。
这种不适感持续了一会儿才消失,她看着还在她脚边转圈的小狗,抬起尾巴盖在它身上,安抚道:“阿福,我没事了。”
怕阿福跟丢,她叼着它的后脖颈穿梭在人界的闹市。和妖界完全不一样,这里秩序井然,各种新奇景物千娇百媚。但阿灼没心思流连在此处,她快速地奔跑过几条街,拐进一处小巷。小巷的尽头是一座静谧小院,小院的门墙都晒着药草,一扇木门敞开着,隐约能够看见里面有人正躺在一张躺椅中。
“入定安关,面朝北方,过三条街,胡同尽处......”阿灼暗暗背了一遍自己买来的消息,确认是此处后,继续叼起阿福走到了院门前。她抬起爪子拍了拍掩着的半扇门,继而带着阿福走了进去。
她之所以没有化形术也敢冒险进入的原因,是她对于速度的自信。倘若一帆风顺,神医七窍玲珑能够通晓她的来意,愿意为阿福看病,那她必定想尽一切办法付他报酬。但如果出现不测,她也确信可以带着阿福安全撤出这个只有一个人族的院落。
阿灼踏进院子刚把阿福轻轻放在地上,抬头发现刚刚还在躺椅中熟睡的人已经坐了起来,此时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脸上带着阴恻的笑容。
那是个年轻男子,着一身墨色轻装,身材修长,头上束着许多个利落的短辫,鬓角散落下来的头发挡住了他一只眼睛。他的眼瞳幽黑,笑容怪异。阿灼突然打了个寒战,将一旁正在呲牙的阿福往身下圈了圈,紧紧盯着男子下一步的动作。可接下来那男子说的一句话让她内心警铃大作。
那人笑着弯下腰,用带着笑意又无比平淡的语气说:“狐妖和狗,狐朋狗友?”
他是如何看出她是妖?
阿灼低垂着头,尾巴高高扬起,做出防备姿态。可那人笑了两声,继续躺了下去,懒懒地道:“不要这般防备我,这只狗的病只有我能治。”
阿福此时突然冲了出来,像是感觉到危险,朝着男人狂吠。不知为何,阿福自从进入这个院子,或者说看到这个男人,它就一直是戒备的状态,神情不安。阿灼赶紧跳上前一步挡在它身前,她仔细地审视着他,想从他脸上的表情揣测他刚刚的话有几分可信。
男人继续说:“灵智未开,无法修炼,这个简单,我一治便好。还有因为某种原因,变得时常昏睡......”他顿了顿便不再说了,阿灼心下大喜,但开口说出的话一直在装作平静:“神医果真能治?”
“当然!”他坐了起来,用亮亮的眼睛看向她身后的阿福,笑道,“把它卖给我,我一定治好它!”
“它不卖,你治病,我付钱。”阿灼又防备起来,这人的笑脸总让她觉得后背发凉。阿灼正想说自己可以付双倍报酬,突然感觉有软软的东西靠在了她脚边。是阿福,阿福又昏睡了过去。她有些焦急,正欲和那人说话,他却突然疾步来到了她身边。
男人收起了笑脸,正色道:“我能治好他。”他语气坚定,竟让阿灼感受到莫名的可靠。她往旁边退了一步,将位置留了出来。男人将阿福抱起来,起身走到躺椅处,把它放了进去。然后又从旁边的方木桌上的盒子里拿起了一颗黑色的药丸,放在了阿福的嘴里。
“等他自然含化。”男人说完又露出了先前讳莫如深的笑脸。阿灼紧张地盯着阿福,见它仍安然地躺在躺椅上,睡得很安祥。
阿灼的后腿绑着一条红布,她将它扯了下来,掉落出一些金豆子。她说道:“倘若神医能治好它,这些都是诊金。”
他在阿灼面前蹲了下来,笑着摇摇头:“不够,除非……你们把自己卖给我。”
阿灼有些恼了,这人的笑容让她极其不适,就好像他居高临下般掌控着全局,冷眼旁观着入局者的鸡飞狗跳。
“阿灼......”一声稚嫩的少年嗓音从面前响起,阿灼和眼前的男子四目相对,都是一怔,继而又听到一声更加坚定的“阿灼”。视线越过男子身后,阿福小小的身躯正趴在微微摇晃的躺椅上,它抬着脑袋在努力地望向阿灼,见阿灼呆呆地看着它,便又唤了一声:“阿灼?”
“阿福?”她绕过男子一下窜到了躺椅上,紧紧盯着阿福亮亮的眼睛,讶异又惊喜,“阿福,你会说话了!”
“如何?我说了我能治好他。”男人也缓缓走了过来,说道,“所以,是否留下来?”
见阿灼不回答,他又说道:“留下来的这段时间听我差遣,待这只小狗的病好了,你们可以自行离开。”
“为什么?”阿灼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我们留下?”
“我第一次遇上会说话也不伤人的狐狸哎!太新奇了,我自然想留住你们。”
阿灼自然知道这男人必定不只是一名普通兽医,他既能一眼看出她和阿福的身份,又能轻而易举地让阿福说话,必然不同寻常。但阿灼也不知道他的意图,只是至少此刻,他没有表现出对他们的恶意。
阿灼突然想到了那只黑狼。她盯着男人思忖了片刻,难道他和那黑狼目的是一样的?可阿福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可让他们觊觎?
“神医如何称呼?”
“悯。”他答道,“单字一个悯。”虽然在回答阿灼的问题,可他的眼睛自始至终就没有从阿福身上移开过。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暗爽、隐忍、亦或是怅然若失?阿灼捉摸不透,但她看了看刚刚又在她脚边沉沉睡去的小狗,她想赌一把。
“请神医悯救阿福。”她抬着头,看见悯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