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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试探 ...

  •   徐虎悄悄地起身,离开火堆,那一对表兄妹没人注意到他离开。他悄悄地向卓长青浣马的溪流段潜近。
      哗哗沷水的声音,那个名字中有青的人,站在水中,拿了马刷聚精会神地奋力刷马。满月的清辉照着他清俊的脸,与阿青不同但同样漂亮媚惑人心的脸。等等,他……身上有伤?
      卓长青手中马刷落进水中,他身体摇晃了下,单膝着地,跪在水中。他颤抖着将脸埋入那根直立着腿的腿弯处,双臂紧紧抱住膝盖,高大清瘦的身体因为绷紧而蜷缩,宽阔的肩膀在微微抖动。
      熟悉的情景,一些残留在徐虎脑海中的画面迅速闪回:童年的阿青,少年的阿青,□□或是半裸着满是妖艳血痕的身体,奋力刷马。用力中,身上愈合的未愈合的伤口开始绽裂流血,他除了脸上不停滴落的汗珠,肌肉间歇地跳动外,不为所动。连刷马的动作都没有缓慢一分,仿佛那具身体是别人的。有几次,在他以为阿青真的是一头没有感觉的牲口时,阿青会忽然这样半跪在地,发着抖,紧紧蜷缩了身体。间或会发出一二声轻轻的□□。
      徐虎的眼睛热了起来:当年的阿青,如果不是疼得无法忍受不会让别人知道自己也会疼。那么这个人呢?
      那人,如同当年的阿青一样,似是忍过了一波疼痛,放松下来,抬起头,抚上自己的肩膀,扭头……他似是舒了口气,挣扎着站了起来,弯腰捡起马刷。
      徐虎的呼吸有些微微的急促,那人刷马的手停了一下。徐虎走出草丛。
      那人看着越来越近的他,手中的马刷越握越紧,可嘴角却向上扬起,眼睛不回避平静地看着他……在这人眼里他与傅山根本不同,这人从头到尾没有抬头看过傅山。可现在,他用如此温和没有波澜不亢不卑的眼眸看着他,平静地开口:“徐少爷。”
      “哦……卓、副、尉?公子要我过来看看你马刷好了没有……你知道我姓徐?”徐虎玩味地看他。
      “……在下听傅公子叫过。”那人不动声色低了头看脚下的水。
      徐虎垂在腿侧的手猛然握了一下,冷笑:如果你是阿青,那么只有傅山才能让你再乎?不管他怎样待你?
      “嗯,不错,我叫徐虎。在定远候傅大将军麾下为七品翊麾校尉 ,现在我家傅山公子跟前当差。”徐虎拉开披风,露出里面浅绿色军服,银带腰带。
      那人轻轻点了点头。“翊麾校尉,七品武官。比在下品级高出许多。徐少爷,跟着公子,真是,前途无量。”
      徐虎暗笑:这些年也没白活,学会巴结人说好话了?前途无量?是,我徐虎要得就是这前途无量!现在,我是从七品武官,已经光耀了我徐家门庭,可以让奶奶父亲在九泉之下安心,更可以让母亲知道她的虎儿是有用的!比那头奴畜有用的多!
      “呵呵,好说,我徐虎从小跟了公子,就明白我家公子是恩怨分明的人,谁对他好他就会对谁掏了心窝子;谁辜负了他,他也会----记恨一辈子!”
      阿青身体紧缩了一下,抿紧了嘴唇,扭过头一下下刷马,似是随口问出:“徐少爷,从小就一直跟在公子身边?”
      徐虎心里笑了起来:是想套我话?如果是,你便十有八九是阿青了。
      “是啊,我奶奶是定远候府夫人郡主的奶妈,我娘亲也侍候过郡主。”
      阿青刷马的动作慢了下来,“原来……少爷的家人都在候府,他们可好?”他刷马的手在抖,他不敢再动,凝滞了身体。
      “我么,我爹我奶奶早就不在了。”徐虎不再往下说,弯腰向自己的那匹马撩水。良久的沉默,那人静静地看着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那,你母亲……可好?”
      “我母亲,不好!”徐虎继续撩水。
      “怎……么?”卓长青哑涩地问了出来,语气未能来及掩饰现出关切。
      徐虎抬了头,迎上一双暗夜般深邃忧伤的眼睛,饱含如这溪水般连绵不绝的着痛楚凝视着他。
      “七年前因为家生重大变固,大病一场后身体就不好,常常躺床上起不来。唉,说实话,我是真不乐意跟着公子出来。虽然说出来可能会有很多升官的机会,可是娘亲却少了人照料,也不知病体能不能撑住等我回去……”
      卓长青面色越发苍白,低头看着他自己粗糙的手。
      “父母在,不远游不是吗?如果我娘在我不在的时候有事,我就是当了大官又怎么样?将来想起会多难受?我娘十月怀胎生下我容易吗?我就这一个娘亲,生我养我的娘啊!”徐虎双目饱含了泪水。
      那人背转了身子。
      “对了,你有娘亲没有?”徐虎看着他发抖的背冷笑。
      发抖的背僵了僵后,慢慢直起。
      “卓长青的父母,早已经仙逝。”他低着头,声音轻的不能再轻。牵出已经洗净的傅山的白龙马。“傅公子的马已经洗好,在下现在洗徐少爷的马。”
      “洗得干净吗?”徐虎不去接卓长青递过来的缰绳。“刚才傅公子特意交待了我要看着你洗得纤尘不染。如果他看了不满意,可是要发火。”
      卓长青愣了愣。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火堆。
      “你是不是觉得他故意难为你?”
      “在下不敢,徐少爷如果看着不行,在下重新洗过。”卓长青低头垂眸。
      “呵呵,其实我们公子平日待人很是和善……你也能感觉到他不大喜欢你吧?”
      卓长青抬眸,询问的目光。
      “因为……你名字中有个青字!”
      卓长青全身一震。
      “这个青字犯了我们公子的忌讳。”徐虎注视着卓长青,慢悠悠地:“青,是过去服侍我家公子的一个贱奴的名字。”
      卓长青眼睛看着遥远的夜色,眸色掩在黑夜里看不清楚,安静的没有呼吸。
      “定远候府的人都知道,在府中不能提到这个青字。否则,会惹我家公子生气,会摔东西打人。”
      卓长青安静的像静夜中的湖水。
      “说来这个叫阿青的虽然是个奴隶,可是公子却悄悄待他极好。嗯,说拿他当兄弟也不为过……哦,我话多了,这候府家不关别人的事,也许你没兴趣听。”
      “请讲。”卓长青轻声恳求,眼波中沉沉浮浮看不清的雾蔼水色,:“那个……奴隶,与长青名字一样有个青字……如果可以,长青,有兴趣知道他……与公子的事。”他语气无比艰涩:“长青,不想惹怒公子。”
      “唉,听……那丫头说你单人独骑,勇猛无敌。我也不忍看你让公子不待见。说给你听你也好知道怎么避开公子的忌。来……坐这儿,我慢慢说给你听。”说着率先坐在一青石上,指了指他对面的草地。卓长青坐在地上,微垂了头。
      “公子待那头奴隶牲口……”冷眼看着卓长青看着地,一动不动: “极好,可是那头奴隶牲口却对不起公子。我这样说也是对心里恼恨那头奴畜,如不是他,我娘亲不会有病。”
      卓长青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凝眸看着徐虎。
      “七年前,他逃走了。奴隶逃跑本来是常事,如果他好好的逃了,说不得我家公子心里会暗暗开心。可是,他临走时作了对不起我家公子,对不起我家候爷,对不起整个定远候府的事。”
      “其一,他居然重伤了兖州太守蒋家大公子……伤得是蒋大公子的鸡……巴。使他不能人道。知道这对男人来说是奇耻大辱吧?所以当时知道此事的人都被禁了口,并没有内情泄露出来。”
      “这兖州太守的一个表姐是当今圣上最得宠的妃子……你可以想像定远候府纵奴行凶,重伤大臣之子,我家候爷会落到什么后果?圣上寻了个错儿,让候爷久掌的兵权旁落,被皇上搁置近五年。如果不是安南王爷在旁斡旋,候爷此生怕是就毁在那奴隶手中。咱们候爷本来是想趁着壮年,为大宋扫平蛮痍,可这去职五年,对候爷来说,可不是就等于坐了监牢杀了他?”
      “其二,他……杀害了我家夫人。”
      那人全身一震,低垂的眼眸快速抬起,闪过痛苦的惊诧。
      “当时我家夫人忧心候爷的事,再加上公子心里不痛快,那天与她大吵大闹一场,当晚丫头从服侍夫人歇息时夫人还好好的,侍天夜半候爷从书房回来安息时,发现夫人竟然去了,最后……对外,说是心疾忽发。公子受了刺激,整整病了一年多。你知道得的是什么病吗?听说过痍症吗?”
      那人怕冷似地抱住自己的肩膀。
      “就是‘失心疯’,居然……认不得人。连候你他都不认识,抓伤了候爷的脸。你说,如果说是他杀害了夫人,是否过份?”
      那人抱住自己的肩膀。用力到发抖……
      “……可惜我家公子那么一个清绝人物,竟连为母亲守灵都不能够。”
      “还有我娘亲……”
      “因为那奴隶是我娘亲带大,夫人活着时一口怨气出在我娘身上……我娘,受了很多苦很多……你能想像到一个女人的报复有多残酷吗?”徐虎说到这儿哽咽起来。
      卓长青静静地看地,仿佛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小山亲自出场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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