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英豪之锁青山》雨醉霜林

64、情义无价

　　“是这样，我爹是镇南王府的二管家。（没说慌，娘是大管家）。这些日子奉命来这里公干（也没说慌）。我哪，是安平郡主的贴身女婢，就请命跟了来，那个照顾爹。（说自己是女婢也不是第一次，顺了。）”
　　“所以，你虽然是没品级的军官，可是，与我还是相当的。”玲珑总结道。
　　卓长青不知道是信是不信，目光转向在不远处与小灰栓在一起的青青身上。
　　“这匹马啊，是一个西域商人半买半送的……哦，原因是我娘在王爷面前帮他说了话。”
　　卓长青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我去割些草来，姑娘好早点安歇。”他神色依然是温和，可玲珑却感到久违的疏离。刚才明明他已经可以跟她玩笑，当她是相识很久的……朋友。怎么一会会就回归一开始相见的时候？
　　卓长青大步离开，玲珑将吃了一半的鱼扔进火堆，看到卓长青抽出腰刀来，在不在远处割着枯死的草。她赌气的躺在泛潮的草地上。
　　卓长青将草铺在玲珑身边。“你躺这里。”
　　玲珑不动，干脆闭上眼睛。
　　“地下凉，下半夜会下霜，会落下病根……”
　　玲珑还是不睁眼睛。
　　“如果，生了病，你，爹娘他们，会心疼。”卓长青闭了闭眼睛：“如果，不喜欢这些干草，我送你去坞堡。”
　　玲珑哆嗦一下，自己翻身上了干草堆。果然比已经湿冷的草地舒服许多。
　　忽然睁了眼，看不远处的火堆：“喂，卓长青，我睡着了如果火烧过来点着了这些草怎么办？我会不会成了烤鱼干？”
　　“不会！”卓长青站起来，不一会儿，手中拿了件东西回来。利索地将四个角绑在周围树上，很快搭起一个简单棚子，看来是块油布。
　　“连雨蓬都有？”玲珑从草堆上坐起，抱了膝，享受地看他忙碌，“卓长青，我发觉你这人很有好处，跟你在一起什么事都不用操心。”
　　卓长青修长的手微微停滞：“这些是粗活，姑娘家中任何一个下人都可以做好。”
　　“下人，你当过下人吗？”卓长青的手又停了下来。
　　“没当过怎么会做这些下人的活？”
　　“如果，长青真的只是下人，而不是别的什么。也会很好。”他盯着自己的手轻笑。
　　玲珑忽觉鼻酸，她吸了吸鼻子，：“玩笑玩笑，我知道你不是下人。你是大将军，独领风骚、威风八面、所向披靡、气象万千……不过，是以后啊以后。”
　　卓长青看着她，他的脸隐阴影中，可她知道他在看着她。她面朝火焰，向他微笑……梨涡隐现，巧笑嫣然。

　　月上柳梢，玲珑抱着膝，看一眼在火堆边盯着火焰着的卓长青：“我都讲了好几个笑话了，不行啊，你也讲一个。”
　　“我，不会讲笑话。”
　　“这多不公平？”
　　“可是，我不是也讲了许多军营中事？这你又何曾会讲？”卓长青淡笑。“还是什么都别讲了，睡吧。”

　　玲珑仰倒，“睡不着，在家里有人弹琴吹萧吹笛的……你会弹琴？对，没有琴。吹萧？对了，你那老小灰搭带里我看到有一只竹笛，是你的吧，吹一曲嘛。”
　　温温软软的娇柔让人无法拒绝，卓长青只得取了只短笛横在唇边。“只会一点乡野小调。”
　　“嗯，吹吧，好不好没关系，反正只是当安眠用啦。”

　　悠扬的笛声自卓长青手中简单的短笛中流出，合着夜风，委婉、明澈、圆润。犹如高山间绕出一股清流，苍海中升起一轮明月，。
　　玲珑再无睡意，睁大了眼睛，她索性坐了起来，抱着膝盖，静静地听。倏尔，笛声终止。“不是听了睡觉吗？这又不想睡了？”卓长青将笛子放在膝盖上。
　　玲珑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眯了眼睛笑：“没想到你还通音律，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本事？”
　　卓长青脸红，“边城无事，大多兵士做只笛子吹吹，怎么会是通了音律？”
　　“你自个做的笛子？”玲珑从卓长青手中取了笛子，横在唇边试了试音。“虽然粗糙，可音质不错。投桃报李，我也吹曲。”
　　笛声响起，清幽，激越，轻快，雷动，柔美……
　　卓长青入神地听，眸光在火光下越过的温暖。
　　一曲终了。卓长青良久不语。
　　“喂，怎么样嘛？”玲珑挥笛在他脸前晃。
　　“好极！”卓长青看着高空中的满月，笑：“天高云淡，芳草青青；金戈铁马，将军凯旋；萧萧易水，壮士不归……姑娘才是谙熟音律。”
　　“才不是呢？”从小听惯了夸奖，唯有这次羞赧起来，低了头，将笛子塞回他手中：“你再吹，我不要听名曲，只要听随意吹出的就好。”
　　卓长青垂头看手中的笛子，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却不动。玲珑眨巴了下眼，回过神：竟然与他共用了一个孔眼而不自知！劈手夺过竹笛，在衣襟上用力擦，不由分说，塞进他手中：“赶紧吹，不许瞎想！”
　　竹笛横唇，挡了他出声的笑，他的目光从玲珑身上转向遥远的夜空那一轮清辉圆月，眸中霍然涌动出深深的哀痛，他低低的声音，玲珑几乎听不到。“又是九月十五了……”笛声响起。平俗的笛音，不再有花巧，清秀而滞重。听出是取自祝寿之曲，应该算是一首祝寿的曲子：欢喜无限，祝如东海，寿比南山。可他吹来，却又似……
　　“是祝寿之曲吗？怎地如此忧伤？”玲珑托了下巴，内心也无比忧伤。
　　卓长青微微一愕，笛声一滞，随转折上扬。激越高亢，而又活泼流利：高山之上，一对雄鹰震翅高飞。天高风急，相互回护，互托生死。玲珑的眼睛越来越亮。低低的声音似在阿青耳边悄声细语：“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情义相知，堪无价……世间唯有：情义无价！”
　　卓长青的笛音停止，有些愕然地看玲珑。玲珑手托了腮，“怎么啦？我说得对了？嘿嘿，本姑娘果然是精通音律……一曲祝寿之音被你吹成这样，也算是空前绝后。对了，今儿是谁的寿辰吗？你吹这样的曲子？哇！原来月亮这样的圆。是十五，九月十五？嘻嘻……还真是一位故人的生日。竟然年年忘了给他庆生……对了！我也来吹只曲子。他如果问的话，我就说我吹了曲子给他祝寿啦！”
　　玲珑仰头望月，自顾自地说，未看到那人脸色苍白起来，拿着短笛的手微微的抖。
　　“喂，拿来！”玲珑素手伸向那人。
　　那人忽然侧了侧头，凝神的样子。

　　玲珑不解地看他。
　　“有人来，三匹马。打着火把。”
　　玲珑侧了耳朵，只听到风过树林的声音。
　　她蹙着秀眉：“如果是羌人或者是贼人，不可能只有三个，而且公然打着火把吧？应该是错过了宿头的。这里不在路边，想是咱们吹笛子，他们听到才奔咱们过来。咱们还是吹咱们的，免得让他们找不到在林子中迷了路再碰到豺狼虎豹什么的害了命。”
　　说完抢过那人的笛子，横笛唇边，欢快喜庆热闹而又优雅的笛音流水般的倾泻。
　　“月下湖边，笛声袅袅。是那位有这么好的兴致？”慵懒而又清郎的声音，近在耳边。
　　玲珑笛子横在唇边愣住，又猛然站起来回头看，揉了揉眼睛。又惊又喜的笑容浮现在脸上，“小山！”她飞跑了过去。又倏地止步，回头看。卓长青也站了起来，明明灭灭的火焰映照着他修长身体，修竹般的僵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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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