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英豪之锁青山》雨醉霜林

14、入府(一）

　　这是一个阴雨绵绵挟着雪粒的深秋之晨。雨中有风，风中带雪，地下的落叶因下着雨雪的原故，无人打扫，任凭它们或在泥中水里，或在风中打着转。

　　这样一个清晨，阿青被徐嬷嬷牵着，进了定远候府。

　　身上穿了母亲缝制的褐衣，裸出的胳膊小腿细细瘦瘦的，肩膀上绑着一把带着扶手的藤椅，藤椅上又压着一只沉重的萝筐，粗粗的绳索压在伤痕肩上。箩筐高出阿青的头许多，里装的是奶奶为阿青准备的全套马鞍及各种带着羞辱的鞭子刑具。阿青的脖子上被带上了铁项圈，连着的一截铁链拉在奶奶手中。阿青像狗一样被牵着进了候府角门。

　　门边上，有许多仆人嘻嘻哈哈地好奇地看着他，有些人还摸摸脖子上的项圈，踢踢他的小腿，拿手中器物或者地上树枝戳戳他裸、出手臂上的伤口。好像他真的是一只没有感觉的小畜牲。阿青大大的眼睛静静的垂着，没有慌张没有胆怯。只除了杵动他伤口他会微微的发抖外，他安静的向一泓湖水。更加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大家轮翻上阵看这湖水抖动的样子。奶奶大声地呵斥他们，脊背却自豪得意地拔得笔直。

　　重重叠叠的屋子，数也数不过来的回廊门洞。“记住——定远候府才是你的家!”这里真是……阿青的家吗?阿青脚下踉跄，脖子上项圈立刻一紧：“小奴畜，快点，前面就是你主人住的木兰苑，木兰苑里你这样的奴畜是不能站的，跪着爬进去!”

　　是……家吗?可阿青被当做最下贱的奴畜被牵进家门。闭了闭眼睛，默默跪了下去。

　　这就是屈辱吧?娘亲，您一直想要让儿子明白做奴隶的屈辱，您是想让儿子知耻而后进，变成能顶事的男儿。可，儿子，应该怎么做?而且……娘亲，小山是我弟弟，儿子，不能对付小山……

　　“来啊，过来看这贱奴认主啊!”

　　“你瞧他多脏，那只脚，……我的天，流黄水呢。好恶心，宝公子会嫌他的吧。”

　　“听说他以前从来不穿衣服的，跟畜牲一样不知道羞。”

　　“还是离他远点吧，这样的东西沾上秽气。”

　　“远点什么啊，徐嬷嬷说了，一会儿就要把他剥光了吊在树上，让每个人都抽他几鞭子。”

　　阿青撑地的手指扣进泥土中。

　　“可不是，已经吩咐阿福去刑堂拿鞭子了。徐嬷嬷说了，她自个备的鞭子有五六条，再把府中能找到鞭子都找来，让咱们自个选鞭子抽他……”

　　“好惨……他才多大，他也会疼的。”

　　“是啊，我可不敢，不要打死了他。”

　　阿青感激地勾了勾唇角，默默地记住了这两个娇柔稚嫩的少女声音。

　　“柳儿，烟儿，你们两个小蹄子懂什么，找死啊!忘了徐嬷嬷的吩咐了：这奴隶是吃人的妖怪转世成奴畜，同情不得，谁要是同情他他就会吸谁的血。还有，要给夫人知道了，那怕一小点，夫人会一并打一顿撵了出去!”

　　“是啊，一会儿让全府里人都来揍他不也是这个意思?让府里人都知道他是个人人打得不能心软同情的贱奴妖畜，让大家合起来镇压住他。”

　　“咳……姐姐，烟柳明白了：就是同情猪儿狗儿都不能同情他。”

　　几个大小丫头小厮围在院东玉兰树下，看希奇地一边盯着阿青看，一边轻声议论。并不在意阿青会不会听得到。阿青石化般地一动不动。

　　主人的门开了，听得徐嬷嬷在阶前叫道：“小奴畜，你过来。”

　　阿青忙起了身。跪得久了，双腿有些发木，阿青疑了内气，冲开膝上淤滞，用最快的速度，爬上台阶，在门边伏下身体。

　　屋门大开着，微抬眸间他看到一屋子的人，主母坐在当间，小主人小山坐在主人身边，半个身子靠在主人身上。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歪着头，脸上是微笑。阿青忽然似看到小山似对他眨巴了下眼睛。阿青竟然想笑，略略勾勾嘴角。

　　“哼，小奴畜就是穿了衣服也不像人!”刘娥鄙夷地看了一眼阿青，：“宝儿，你真的要他当奴隶，现在就让他认了主吧。”

　　“呵呵，这是不能免的。小奴畜，把那柄刺猬鞭拿出来，给你小主人。昨天教了你的没忘吧?”

　　阿青颤了一下，略直了腰，将一直背在背后的藤椅放下来，同时飞快地脱了母亲缝制的无袖褐衣，轻轻放在墙边上，露出的破烂前胸后背让两个小丫头惊叫了一声，急忙捂了嘴。阿表又从箩筐中找出刺猬鞭，两只细细瘦瘦的胳膊将鞭子高高举了起来。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秋风中打颤：“下奴，是小主人的最下贱的奴隶。是小主人的物件猪狗，从今后为小主人生，为小主人死。请小主人罚打下奴，让下奴认清谁是主人……”

　　“嬷嬷，你这鞭子好怪哦。”小山抓过了鞭子，刺猬鞭的银勾闪着嗜血的光茫。

　　“呵呵，小公子，这根鞭叫刺猬鞭，生牛皮里混了钢针倒刺。这奴畜皮厚，您力气小，不用这个鞭子他不知道疼，怎么认得你是主人?您试试这个，不用多少力气便可以让他皮破肉裂的。嘻嘻，这奴畜皮肉不值什么的，您瞧瞧，他自个都知道衣服比他的皮肉值钱。”

　　“哦，”小山轻轻甩着鞭子，隐隐的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我说他身上怎么这么破烂—好恶心哦……宝儿都不想要他了。”

　　阿青撑地的手臂剧烈的一动。

　　“哎哟我的公子爷，这是老嬷嬷专门为你调、教的啊，您要是不要他他可是没处用了。算是您可怜他，给他个机会您试试?”

　　“嬷嬷要这么说，那宝儿就给嬷嬷个面子，先看看嬷嬷说得真不真，然后再决定要不要他。”

　　“嘻嘻……”徐嬷嬷看了看刘娥，刘娥看着宝儿抿着嘴笑。并无反对的意思。

　　“这小奴畜是要给宝公子当牛做马的，要不宝公子先见识一下他当马的本事?”

　　“哦，你给我准备了小马鞍子，小马鞭子的，是哪里呢?”

　　“哈哈，我的公子爷，老嬷嬷自然是拿来的，就在他背的这个筐里。这马可比真马好用，真马保不住还会摔了小公子，就是郡主敢让您骑，老嬷嬷可也是不敢的。老嬷嬷给你备下的马保管的……”

　　“行了徐嬷嬷，眼见为实!”小山将刺猬鞭在空中甩的啪啪响。

　　“小畜牲，没点脸色啊，”徐嬷嬷对着阿青的腿就是一脚：“你小主人要骑你，你还赶紧的伺候!”

　　阿青垂着头，迅速趴成小马的姿态，小山悄悄咬了下唇。

　　“快着点，给小公子打上伞。快着点，给这奴隶上了马鞍!”徐嬷嬷吆喝着。

　　“他跑得快不快?”

　　“哎哟，我的公子，您可不知道。这贱奴四肢着地，跑得可快呢。老嬷嬷为这也训了他不少日子。这就是老嬷嬷为你配下的，专门骑他用的鞍子，这是鞭子……”

　　“老嬷嬷，这……奴畜站着跑得快不快?这爬着只能玩玩。我大了要学习上进还能老玩?我以后要当他马儿使驮我出去走长路，还能一直让他爬啊?”

　　“呵呵，宝公子只管放心。老嬷嬷早就想到了”徐嬷嬷捂着嘴笑：“早就给您备下了把藤椅，让这小畜牲背在身上，包管跑得飞一样快!要不，宝公子两样都试试?”

　　“好啊!先试试高马!”小山拍着手笑。

　　“高马?”

　　“以后他背了马鞍爬着跑就矮马，站起来就叫高马!”

　　“呵呵，啧啧，郡主，咱们小公子就是聪明!来人，小奴畜，还不自己把椅子绑在身上过来伺候你小主人!”

　　阿青熟练地将藤椅上绳索穿在肩膀上，又将一根连接藤椅的绳子在腰间系紧。

　　他跪地伏身，低声道：“小主人，下奴已经准备好。请小主人上马。”

　　小山眼睛酸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直想把才吃下的饭全部吐了出来。咬了牙，一把扶住藤椅。

　　“您瞧，宝公子，您这样上来……好坐稳了……用这只手抓了这贱奴的头发，这只手还执马鞭。对，就这样。他一拽他的头发，他就知道是要他起来。对……”

　　阿青站了起来，两条细腿不住地打哆嗦。

　　“驾!快走，让本公子看看你跑得有多快!”小山一甩手中的刺猬鞭，刺猬鞭在阿青的胸口划了一道血口。

　　阿青痉挛一下，放开了脚步，沿着院子开始飞跑。

　　枯败的落叶踩在脚下噗噗地响。

　　“哈哈哈……呵呵呵，郡主，您瞧瞧，小公子玩的多开心!”

　　“嘻嘻嘻……公子爷的马真好玩，难得嬷嬷能调、教这样的奴畜。”

　　“是啊，徐妈妈，我们是不是也能骑一下呢?”

　　“呸，他是小公子的，你们也配!”

　　“哈哈哈，咯咯咯，”

　　“驾!好马儿，再快点!”

　　都在笑，丫头仆妇小子都在笑，满院里都是笑声，可是，好痛!全身都在痛，背上的伤又撕开了吧，温热液体流下;小山的鞭子挥下去不重，可刺猬鞭的尖锋还是划开了皮肉，疼得阿青想喊;左脚上被石头割破的地方化了脓，踩在地下疼的钻心，可是只能重重地踩在地落叶上，石径上，不能跛脚……

　　“驾，娘亲，这马儿不错!驾!”

　　弟弟是主人，阿青是奴畜……阿青发过誓，愿意一辈子驮着弟弟。娘亲，阿青可能做不到你期待的人。可是阿青能让弟弟高兴……咸涩的汗水遮挡了目光，阿青闭了闭眼睛让汗水流下，动作渐慢。

　　“喂，小畜牲，不要给我丢脸了，跑得再快一些。

　　“阿青，忍忍!”刚刚转到月洞门空无人处，巨大的痛苦中听到小山轻轻的声音。阿青脚下微滞……莹晶的泪珠在长睫闪动。

　　“驾!吁……”鞭影一闪，胸口上又是一道血痕，阿青停在厅堂门口。

　　刘娥含了笑看着儿子。

　　小山抓着阿青的头发：“娘亲，这个奴畜又好玩，又好用。我要当他的主人!”

　　“好，今天是你的生辰!先下来，让他认主!”

　　“贱奴，杵在那做什么，还不把公子放下来。”

　　阿青曲膝，牵动伤口，身体向前一伏，藤椅中小山向前栽了一下。

　　“小畜牲，不知道稳一点吗?”徐嬷嬷上前来对着阿青又是两脚。再要踢时，已被小山喝住：“嬷嬷，你且慢动手!”

　　小山走下藤椅，负着双手，小大人的样子。：“嬷嬷，你当这奴隶还是你家的么?”

　　徐嬷嬷不明所以。

　　小山也看向母亲：“娘亲，儿子现在是这奴隶的主人。对他的处置儿子要说了算。”

　　刘娥含了笑，欣赏地瞧着儿子拉了主人的架子。“只要你当他是个奴畜，按对奴隶的规矩，怎么处置都是无妨。”

　　小山走两步站在台阶上，从徐嬷嬷看到院中所有的人，不急不缓地说：“这个奴隶既然是本公子的。就如同本公子的一条狗。徐嬷嬷，望你以后打狗看看主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
最近心乱，大家的留言也没太多回复，不好意思地。
那个，我想最好是有回复也留言，没回复也留言……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