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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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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的手紧紧抓住剑身,不让它再前进分毫,血从他掌心滴落,将他的白衣染红。
谢辞秋垂眸,看着他被剑划破的手。
静默了几秒后,她松开了剑柄。沈寒立刻将剑夺回,手一挥,把染了血的剑扔远。
谢辞秋眼见沈寒做完这一切,默然道:“沈寒,我有时还真是看不懂你。”
不是恨我吗?
为什么又不让我死?
沈寒背对着她,衣服上刺目的血迹消失在谢辞秋的视野里。
“比起我,殿下的心思才真是高深莫测。”沈寒冷冷道,“沈某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陪殿下玩此种揣测人心的游戏了。地窖深寒,不比殿下平日住所,但作埋骨之地到是再适合不过。殿下若是想寻死,还请自便。”
谢辞秋笑笑:“如此说来,沈公子方才不让我死,是担心我死在你眼前,脏了沈公子的眼?”
“……是担心你的血脏了我的剑。”
沈寒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地窖。
他直奔金乌所在之处,一路上几乎不敢停歇,完全不顾及自己还在流血的手。他的脑海里全是谢辞秋一身单薄衣衫跪在地上,举起剑刺向自己的样子。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那一瞬间感到慌张,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阻止谢辞秋。
他明明恨谢辞秋,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吞了她的肉。他恨了谢辞秋这么多年,那一瞬间的慌忙却让他的恨看起来像个笑话。
为什么?
是因为他听见的心声吗?
因为谢辞秋的心声说她"救了他",他想厘清真相,所以才阻止谢辞秋自刎吗?
是了,定是如此。
他要拆穿谢辞秋的谎言,让她看清自己是个多么自私自利、无恶不作的小人,怎么可以让她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死去!
沈寒急不可待地来到金乌面前,揪着它的毛问道:"之前那个声音是你发出来的吗?是你让我听见谢辞秋心中所想的吗?"
金乌半阖着眼,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死气沉沉的感觉。
沈寒一连问了几次,几乎要以为先前听见的声音不过是他臆想出来的幻觉。
他想他是自作多情,这两日京都各处乱作一团,不论是荣王逼宫还是永安事变,哪个不比一个不成气候的长阳公主来得重要得多?
沈寒要在日后站稳脚跟,此刻的行动最为关键。
谢辞秋人已在地窖里,他要想报复她,日后多得是机会,何苦急于这一时?
然而就在他将要离去之时,他忽听闻一道弱到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
【……沈寒】
沈寒猛回头:"是你在唤我?"
他三步并两步回到关金乌的笼前,金乌还是死气沉沉的模样。
沈寒等待几秒之后,又听见了极弱的气声。
【沈寒】
【沈寒】
他眸光微闪。
莫非,这是谢辞秋现在的心声?
她在唤他?
可为何声音会如此微弱?难道她伤得真的很重?
不该如此啊,他临行前分明告知过侍卫,切不可对谢辞秋下狠手的。
沈寒思绪急转,那一直持续的呼唤声却陡然一变。
【你在想什么?】
【谁告诉你我在叫你了?】
【我说的是'吃饭',本系统饿了】
【你要想听你那宝贝公主的心声,就给我端吃的来!】
沈寒:"……?"
你说谁是我的宝贝公主?
半个时辰后,金乌终于享用完它的第三十盘水果。它抖抖翅膀,羽毛在餍足过后显得分外璀璨耀眼。
沈寒耐着性子等它吃完,实际心中急得要命。
金乌一停下来,他便立刻问道:"如何?现在可否告诉在下之前的声音是何物?那些当真是谢辞秋心中所想?"
【好了好了,知道你很在乎她了】
沈寒哑口:"我才没有……"
【恨也是在乎的一种】
【鸦鸦收到你的愿望了】
【先自我介绍,我是系统12……】
它一句话未完,沈寒的剑已架在它头顶。金乌吓得一激灵,却见沈寒面色阴沉地打断它。
“我不管你是何方神圣,你只需告诉我,你可是能听见谢辞秋心中所想?”
金乌瞅着头顶随时会落下的剑,急得赶紧开口。
【我可以!】
【因为宿主随机到了心声系统,只要宿主带着我去见公主殿下,就可以听见她在想什么了】
【请宿主不要杀鸦鸦,鸦鸦很管用的】
金乌可怜兮兮地说着,沈寒总算是把剑放了下来。
金乌长舒一口气,又听得沈寒说:“那我问你,谢辞秋说她救过我是何意?她又为何想杀王驸马?”
【这个、这个……】
金乌吞了吞口水。
【这个要宿主自己去问,系统不能暴露其他宿主的信息啦】
沈寒眼神闪动一瞬:“如此说来,她也是宿主?”
金乌噤声。
糟了,不小心被套话了。
公主殿下我对不起你呜呜呜。
沈寒接着问:“难不成谢辞秋也能听见别人的心声?“
若是如此,他以前有过的想法岂不全都……
【不是的!】
【所有宿主的系统都是不同的,公主殿下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沈寒于是问于是问:“那她的系统是什么?”
【鸦鸦真的不能说,宿主不要再逼我啦】
不论沈寒如何再问,金乌都打定主意不再答话。
沈寒虽气,却也不敢真的了结这乌鸦的性命,若是这金乌死了,他就再无法了解谢辞秋心中所想了。
如金乌所说,他若想知道谢辞秋的想法,只要带着金乌去见她便可。
沈寒在心中打定主意,等过两日把事情处理完便去看谢辞秋,却不想翌日鸡鸣时分,他吩咐每日去给谢辞秋送膳食的侍女连翘慌慌张张地跪在他面前。
“公、公子,出事了。”
沈寒正在给荣王写回信,告知他逼宫一事不必操之过急,听闻此言笔尖一顿,纸上墨痕洇染开,“何事?”
他微一抿唇,又添了几句。
“若是谢辞秋不愿进食,便随她去,我这里不比公主府,养不起她娇生惯养的胃。”
“若是她闹着要出去或者寻死,就把她锁在柱子上,看紧她,别让她得手。“
连翘摇着头,脸色青白,支支吾吾地答道:“不……不是这些。”
沈寒抬起眼:“那是何事?”
连翘向着他,重重一磕头。
“奴婢罪该万死,未能尽职。昨日子时过后,长阳公主说夜里太冷,她身子受不住,唤奴婢为她去取被褥。奴婢担心公主借机逃跑,不曾答应她的请求。哪想今晨去时,公主已身体冰冷,绝于窖中。”
咔嚓。
连翘听得案上一声笔杆折断的声响,仓皇抬起头一看,沈寒脸色阴沉,目光冰冷得像能杀人。
“你是说,谢辞秋死了?”
连翘又是一磕头,颤抖着声说:“请公子责罚。”
连翘心中慌乱,沈寒那可是荣王座下的红人,荣王这次逼宫要是成了,沈寒在京城也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她若是惹恼了沈寒,必没有好下场。
连翘正惴惴不安,不想沈寒扔下断笔起身,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多分给她,只拿过一旁挂着的鸟笼,脚步匆匆赶往地窖的方向。
当沈寒推开地窖的的门,远远看见那个躺倒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身影时,他的呼吸心跳好似都在那一瞬间,随着谢辞秋的生命一起暂停了。
谢辞秋死了?
她怎么可以死!
他还没弄清谢辞秋到底想做什么,怎么能让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沈寒急急走到谢辞秋近前,国破家亡的公主蜷着身子缩在角落,身上还披着艳红的的婚服,显得她失了血色的皮肤更为惨白。
她看上去那么脆弱,就像是一只轻轻一折就会破裂的蝴蝶。
脆弱。
沈寒在想到这个词时一怔,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骄傲嚣张的长阳公主还可以被这个词语形容。在沈寒的印象里,谢辞秋就应当同她的封号一样,是一个不会熄灭的、永远恶毒地散发着光热的太阳。
她怎么会死呢?
从来只有她烧死别人的份,哪有人能夺去她的命?
然而,面前这具了无生机的冰冷尸体在告诉她,即使是谢辞秋,也有死亡的那天。
沈寒忽然觉得手脚发凉,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会有人只是一晚没有被褥就会死亡吗?
不,也有可能是昨日她就已受了很重的伤,在如此寒冷的地窖待上一晚,伤情加重也是极有可能的。何况谢辞秋身子娇贵,必是经不起一点伤。
沈寒的手凑近谢辞秋的鼻底。
没有呼吸。
皮肤也冷的吓人。
沈寒蓦然不知道该做什么,谢辞秋死了,他的复仇成功了,他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为什么他感觉这么冷?
仿佛谁把他的身体挖空,徒留一个大洞,任寒风呼啸而过。
他现在该怎么办?
恍然间他隐约听见了一个声音。
【沈寒怎么还不走?】
【摸我的脸?是在确认我死没死吗?】
【幸好我这里有黑化指数80的奖励假死药,你就摸吧,保证比死人还像死人,一点破绽都不会有!】
【只要你把我的尸体扔掉,我就可以逃出这里了】
沈寒:“……”
原来如此啊。
他向外面一转身,把跟着他过来的连翘唤进来:“确认过了,的确是死透了。你把这个地窖用土埋了吧,也算让她有个葬身之处。”
“是。”
【哎???】
【沈寒你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没关系没关系,埋了也好,死掉就可以去度假了】
沈寒抬手阻止了准备去拿铲子的连翘:“等等,我改主意了。”
“你把谢辞秋的身体处理一下,让她不要腐坏,然后用钉子把她钉在我的墙上。”沈寒咬着牙,刻意把每个字都念得清晰,“我要留着日后欣赏。”
【?!】
【沈寒,你是变态吗?】
谢辞秋默默睁开了眼睛。
“……其实我还可以抢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