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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背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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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问道带着师祖,走在歧阳城的街市上,准备去买一副地图,以免在旅途中迷失方向。
“师祖,这副怎么样?”
他一副一副摊开,举着玉佩给他看。
“不行不行,一点也不详细。”
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选了半天也没选好。
师祖轻蔑道:“没一个我看得上眼的。”
“天界的地图才叫详细呢!那藏书阁里各种地图应有尽有,我天天没事干就看书,连地图都背熟了,要不是没有纸和笔,我现在高低得给你画一幅。”
“行,我现在就去买。”说着他就要去买纸和笔,被师祖大喊着拦住了。
“哎哎哎,我只是说说而已。”
“我现在灵魂破碎,记忆也是残缺不全,要画也画不出来。”
“你现在先去买个罗盘吧!地图等会儿再说。”
他从善如流,忙去找卖罗盘的店子,途中却听到有人在议论关于玄阳宗的事,便停下来听。
一人道:“玄阳宗真的覆灭了吗?”
另一人答:“千真万确!据说是魔界派来的大将帮忙灭的!”
“唉~那么大的宗门,居然说灭就灭。”
“可不是吗?据说是有戚家余孽藏在其中,玄阳宗既不肯交人,也不肯改换神像,这才灭的。”
“你说的戚家余孽,莫非是那戚长衡的女儿——戚月瞳?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我过去曾大病一场,寻遍良医都无法医治,后来听说玄阳宗有位女神医能治,便去找她,这才看好了病。”
“那可是绝世的神医啊!就这样杀了实在是可惜啊!”
“唉,能有什么办法,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要怪只能怪戚家自己和陈家走得太近了,皇帝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玄阳宗若是低头臣服,将人早点交出来,也不至于沦落至此,虽说听起来不近人情了点,但舍一个救一群,还是划得来的。”
“那你就错了!你以为皇上在乎的是人吗?他这是杀鸡给猴儿看!连玄阳宗这样的大宗都被灭了,其他宗门还敢说个不字吗?”
“这倒也是,唉~这世道真是好人不长命啊~”
“确实如此,好人被杀净,反倒是心肠狠毒之人能活下来!话说那玄阳宗还真有一个人活下来了!”
纪问道听到这里,激动不已,顾不得别的,冲过去朝那人吼道:“快说!到底是谁活下来了!”
那人被他吓到,连连摆手:“没,没!我啥也没说!”
“莫非月瞳还活着!你快说啊!快说!”
那人怕得要死,紧闭嘴巴不肯吱声,纪问道想了想,镇定下来,掏出二两银子给他,让他细细说。
那人接过银子看了看真假,喜上眉梢,对他说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知真假,大侠你只听着,若是假的也莫怪我!”
纪问道连连点头。
“据说当日皇上派了七位魔将去要人,玄阳宗掌门宁死不从,他们便一路杀上山去,最后整个宗门只剩下两人了,就是那戚月瞳和三长老。”
“那三长老怕自身性命不保,便一剑刺死了她,提着尸首去投诚了。”
“现在那三长老已成了皇上的座上宾,还在朝中封了官,现在风头正盛呢。”
“只是可怜了玄阳宗三千多人,抵抗了那么久,落得个灭宗的下场,结果那戚月瞳还是没保住,只便宜了那个背信弃义的三长老。”
纪问道瞬间呆住,他只觉得自己方才满心的期待与长久以来的信仰,像泡沫一样在慢慢破碎。
其实他根本不在乎到底是谁活下来了,不管是月瞳还是三长老,只要他们中有一人能活,他就会为那个人高兴。
他只希望他所珍视的人能留在世间,只希望他眼前的美好能继续存续下去,只希望他所信奉的道义不被现实所耻笑,只希望苍天能善待好人,惩罚恶人,让一切都遵循公平与正义!
可月瞳师妹没有死在敌人手中,却死在三长老剑下。
为什么?难道这就是世间真正的“道”吗?真正的道难道是“背信弃义”,是“尔虞我诈”,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宁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吗?
难道只有信奉这样的“道”才能在世间立足吗?难道只有灭尽良知,毁掉真情,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吗?
所谓的“天道”,就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吗?就是平静等待厄运降临,不挣扎,不反抗,等待敌人摧毁自己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若“天道”是这样,那他就要唾弃这“天道,”就要斩断这“天道”!就要覆灭这“天道”!去你的“天道茫茫,人道渺渺!”去你的“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他就是要“有所为”!就是要走自己的“人道”!就是要冲破一切枷锁,反抗一切压迫,消灭一切不公,将命运捏在自己手上!
他双眼血红,怒目圆睁,誓要撕碎这苍天,用双手拼出一条血路来,以血祭“道”!
那人见他情绪失控,怕自己说错话招来祸事,讨好道:“大侠!我所知道的全部都交待干净了,这事儿也不见得都是真的!您千万别生气啊!”
纪问道反应过来,摆摆手示意他离开,那人招呼了方才谈天的伙伴,匆匆离开了。
“徒儿,莫要激动!”师祖尝试着安抚他的情绪。
“师祖,我没事。”他淡淡道。
“你方才怒目圆睁,咬牙切齿,怒气爆表,感觉随时都可能爆炸,我真担心你一生气,随机杀掉一两个人,被官府抓进去,那我的寻魂大计就要泡汤喽!”
“徒儿不肖,让师祖担心了。”说着他又将手向佩剑伸去。
“哎哎哎哎哎!你不是又要拿剑砍自己吧!别啊!早知道我就不逗你了。”师祖慌得要死,本来是想逗他,反倒自己破防。
可他的手却直接略过佩剑,拐了个弯,向上伸去,撕下了贴在墙上的一张纸。
师祖收起慌乱,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纪问道正仔细端详纸上的内容,看得出神,没有理他。
“让我看看。”
还是没有理他。
师祖又重复了两遍“让我看看”,他仍旧没有反应。
“干嘛干嘛!师祖的话是耳边风吗?让你把纸拿下来给我看看,或者把我拿上去让我看看!”
纪问道终于有所回应,他将玉佩从腰间取出,一手持着纸,一手举着玉让他看。
只见纸的最右方清晰写着三个大字“通缉令”,接着从右至左分别是:一副人像、一段檄文,一副官印。
只单看画像:那人长得面容刚毅,五官端正,一副络腮胡,眉宇之间有一股肃杀之气,眼神也十分凌厉,画像最下方写着罪犯名字——戚长嵩。
再看檄文:反贼戚长嵩,歧阳人士,年约四旬,原是定远大将军,位高权重,本应为国尽忠,却连同逆臣陈启合谋造反,妄图颠覆盛国之社稷,祸乱朝纲,其罪之深,罪无可赦,其害之大,天地不容,若有将其缉拿者,赏白银万两,若有知情不报者,与谋反者同罪论处!
承天一十八年八月九日。
最后是官印:歧阳府印。
“你还别说,人界这画像画得挺传神的,一点不输天上。”师祖醉心于吐槽,尽说些不着调的废话。
“乖徒儿,快看看赏金多少,若是赏金多,咱们可以干他一票,给你买酒吃!哈哈!”
“唉,只可惜我已没了肉身,喝不得一丁点儿酒,可馋死我了。”
“你可要快点给我找副肉身,我要喝酒吃肉!”
他喃喃道:“这是月瞳师妹的叔父。”
师祖闭上嘴巴,不再贫了。
纪问道自言自语:“这么说来,戚家还活下来一人,且已逃走,不知所踪了。”
师祖点评道:“逃得好!我看这人面相不是善茬,对彦凌烽来说,让他逃了是放虎归山,对于我们来说,是多了一个复仇伙伴。”
纪问道点头称是,在无人处将通缉令撕碎扔掉了。
他们又在街市上逛了一会儿,买到了罗盘,也不再细挑地图,找了副普通的地图便买下了。
师祖让他拿起这罗盘,拿起玉悬在上方,那玉中飘出缕缕灵气,这灵气逐渐扩散,将罗盘包裹,忽的这些灵气又聚集在一起,飞入罗盘中。这罗盘仿佛有了灵魂一般,飞速转动起来,一圈又一圈,快出了残影。
终于,罗盘在转速达到顶点后又逐渐缓和,越来越慢,最终停止,指向南方。
“师祖,这是何意?”
“我已为着罗盘注入法力,有我的法力加持,便会指向离我主魂最近的残魂的方向。”
“看样子是在正南方向。”
“是的,你只管御剑跟着罗盘向南飞就行了。”
“徒儿遵命。”
纪问道双手结成十字,施法让剑凌空飞起,轻跃上去,持着罗盘,带着师祖向南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