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对头缠上了怎么办》刀光月影

33、墓穴9

　　“早知道是这个鬼样子，还不如当时就被一口吃了来的痛快！！”
　　杜晨毫无心思注意甄平安在干嘛，甚至当他在猫叫声中扭头，瞥见甄平安手上的大白面团后，也只是释怀地笑了：“你要当个饱死鬼是吧，真有先见之明啊！”

　　甄平安仍未理会。

　　他塞下最后一口发糕，提着斧头走出凹陷。

　　砸路吗？

　　凌衣有些紧张地跟了出去。

　　他不知道怎么对付洞壁另一侧的怪物，也不知道怎么杀死隧道里的蝙蝠人。

　　甄平安如他所想，举起了斧头。

　　砰！

　　第一下砸下去，便把杜晨吓了出来：“你疯了？！你听不见那个嘶嘶的声音？砸开了只会遇到更可怕的怪物！”

　　甄平安充耳不闻，又砸了第二下。

　　这次半块石头掉了下来，露出了一个小洞。甄平安微微俯身，将眼睛贴到洞口上。

　　他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只是唇角的笑意加深些许。

　　凌衣有点反感这种笑意。

　　太熟悉了……

　　不应该啊……不该有这种感觉……

　　但眼下的情形不容他再想，甄平安移开眼，他立即跳上去观察。

　　洞口另一边，是凌衣下墓以来见过最空旷的洞穴。宽广得不像洞穴，像一座大殿。

　　但洞内空空如也，只有一条血红的巨蛇。这蛇没有鳞片，浑身血红，獠牙尖利，不过被九条沉重的银链锁在地上，虽然一直扭动，实际活动范围却很小。

　　这条路说不定真能走得通！

　　凌衣眼前一亮，又见柳暗花明。爪子扒拉两下石壁，收效甚微，扭身过去咬杜晨的裤脚，催对方帮忙一起砸。

　　杜晨怕得全身发软，砸不了一点。

　　甄平安也不需要帮忙，利斧急雨般砸在石壁上，力道速度堪比宰杀蝙蝠那会。

　　碎石纷飞，划破眼尾，他却眼睛都没眨一下，直到面前出现一个洞口。

　　洞口狭窄，仅供一人勉强爬进去。甄平安也没和杜晨客气，自己一马当先。

　　“你干什么？喂？！哥？！回来！那畜生还没过来呢你就急着送死！”

　　在杜晨看来对方完全就是找死，连忙上前抱住甄平安的腿，被对方一脚踹开，晕头转向，一屁股坐到了那具白骨腿上。

　　随着咔嚓一声，意识到自己屁股底下是啥的杜晨一蹦三尺。

　　猫猫扭头催他快走，软糯的喵喵声里责备尽显。杜晨有些脑袋发蒙：他终于出现幻觉了吗？这猫怎么像在骂他？

　　愣神的当，黑猫已经高高跃起，轻盈地跳进了洞口。

　　两个同伴都到了那边，这里只剩他，和他脚下的“老前辈”。

　　“喂等等我！”

　　杜晨慌不择路地冲了上去。

　　反正都是死，有个伴一起死总比一个人好！

　　只不过，他脑袋刚一伸进洞口，瞬间天摇地动。那血红巨蟒已经被几人的动静惊扰发现了此处，鲜红的蛇信子凌空抽来，发出尖利的破空声。

　　“啊啊啊啊啊啊救——！”

　　杜晨下意识的尖叫都来不及说完，肩膀被甄平安猛力一拽，人算是到了洞口这边，但下一秒就和甄平安一起，随着滚滚落石坠下。

　　猫被甄平安摁在口袋里，只觉天旋地转。两个人类就更惨了，滚得头破血流，不分天地，摔到坡下勉强还剩半口气，那根红棱般的蛇信子又横到头顶，下一瞬便会像拍死苍蝇一样拍死两人。

　　杜晨昏头转向两眼发黑，本能地抬手护头，眼泪汪汪。这辈子算是交代在这了……他旁边的甄平安更是血刺呼啦，却猛地起身跪地，上身挺得笔直，双手交叠额头，恭恭敬敬地拜下去，声音洪亮：

　　“蛇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凌衣：？

　　杜晨：？？

　　蛇信子：？？？

　　争取到千分之一秒喘息时间，甄平安却没有丝毫喘息，仰头即喊：“我们可以帮你解开锁链！求你救救我们！”

　　蛇信子还真完全停下了——

　　这蛇听得懂人言！

　　巨蟒缓缓收回长得过分的信子，扭动身躯低下头颅。

　　金黄的竖瞳凝视着两个不速之客，并无贪婪嗜血之色，亦没什么人类情感，冰冷得像一片荒原。

　　甄平安也不多耽误，立即站起身，单脚跳到巨蟒脑袋边，又跪下拜了一次。

　　“你不是村民？”

　　那蛇打量了他一会，嘶嘶吐信，发出沙哑的人类声音。

　　“我是避开这的村民偷溜进来的，这孩子也不是，他以后会跟着他妈妈回城市，他妈妈是被村民骗进来的。”

　　甄平安相当自然地解释一番。虽然杜晨的母亲是自愿嫁进来的。

　　蛇不做声。

　　巨大的竖瞳在原始洞穴内由上至下俯视着渺小的人类，不用说话，所有谎言都将在这种审视下不攻自破。

　　但甄平安神态自若，苦恼气愤道：“我是玫瑰大厦的客服。村民偷这的东西出去卖给我老板，我老板又把东西伪装成奢侈古玩卖给不知情的人。根本不管这些东西能不能拿出去！有些东西离开了这就非常邪性，甚至闹出人命。那些毫不知情买走东西的人太可怜了，我想弄清楚真相，连夜跋山涉水赶到了这。没想到差点就出不去了！万幸万幸，得神君相救。”

　　说完他又拜了一次，情绪到位语气激动，一番表演十分逼真。那对冷漠的金瞳逐渐动容，很快感染上了甄平安同款愤怒情绪：“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巨蟒震怒，不断吐信发出愤怒的嘶嘶声，整个洞穴都随着它庞大的身躯晃动。杜晨怕再被落石砸中，也硬着头皮悄悄摸到了甄平安身后，抓着他的胳膊不敢放手。

　　它发泄了一阵才渐渐缓和下来，重新讲起人言：“飞升后我主，留我在此修行，邪祟清除。我记得……”

　　这蛇估计已经很久没说过人类的语言了，虽能勉强听清吐字，字句却断断续续，病句连篇，语速也慢。但凌衣只在最初感到有些费力，其后就完全被内容吸引。

　　这条蛇的主人，就是这座墓的主人。并不是什么王公贵族，而是一个修行者。

　　难怪，洞里许多东西都材质普通，却在这种环境下保存这么久完好无损。

　　他们一路经过这么多洞穴，也并非修行者为自己所建的坟墓，而是千年前本来就有的。对方路过此处，发现这里的地下洞穴错综复杂，深不见底，积攒了多年脏污，魑魅魍魉出没频繁，特意在此定居，修行，镇压邪祟。得道飞升后，亦留下诸多法器，沾染自己气息的衣物用品，以及自己的宠物灵蛇，继续镇压此洞，保护地上的村民。

　　如此生活了两百年，村里突然来了个巫师，怂恿村民们将灵蛇骗进阵中，扒了皮，使其法力大减，用九条特殊的铁链锁在了这里。这九根铁链日夜吸取灵蛇的法力，威慑洞里的妖魔鬼怪。虽也能暂时奏效，却是竭泽而渔的蠢法子。孱弱的灵蛇终会被蠢蠢欲动的怪物们一拥而上蚕食殆尽，到时候地上的村民也一个都别想逃……

　　但那群村民还是伙同巫师出卖了灵蛇。因为铁链吸取的法力不仅可以威慑邪祟，还有一部分被分去滋养村里贫瘠的土地。从此种子落地即活，无需照管，大旱之年依旧五谷丰登……这里成了真正的世外桃源，原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也都变成了如今两眼一睁就是赌的懒汉。甚至丰收都嫌麻烦，干脆这么好的地也荒着，缺钱的时候到墓里翻两样值钱的东西出去，又可以快活许久——

　　“怎么会是这样？！”

　　杜晨不知何时早已听得入神，蛇刚一停下，他当即激动得唾沫四溅：“不可能啊！村里一直说墓里有巨蛇，只说有巨蛇这一个妖怪，其他妖怪都是巨蛇孕育出来的！你骗——”

　　甄平安捂住了他的嘴，歉疚道：“这孩子从小被骗到大，脑子笨反应不过来，您大蛇有大量……”

　　蛇摆了摆头，小孩子的三言两语和它数百年的苦闷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甄平安也转移了话题，看向石壁若有所思：“这铁链……我可以破坏掉吗？”

　　“可。”灵蛇再次扭动起来，只见那对竖瞳中似有光芒流转，石壁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隐蔽的窄门。

　　“此处是我主存放法器之处，去里面，随便寻一件法器，出来即可斩断此链，还我自由。”

　　“当然。”不等甄平安等人做出反应，它又急忙补充道：“我亦会以重礼报答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