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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戏里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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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犹豫过吗。
所有人都说他没有存在的意义。
楚不言,楚不言,不言不语是他的命,灵力紊乱是他的病,没有谁在意过他,一个根本没有存在感的废材皇子。
他千里迢迢来到四方天机,历经磨难,只是为了向世人证明。
一个连自己灵力都控制不了的符修,画符只能用指尖血画的废材,他……也有用的。
废材。
他这个人性子高傲,力求完美,受不了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更受不了皇姐因他而沾上墨点,楚不言是皇家用力想要擦掉的污渍,是楚国恨铁不成钢的存在。
就算将血放干又如何,他不想也不愿成为污渍。
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冷淡的话语久久环绕在楚不言的耳边。
“光会逞能有什么用,拿不出实力就闭嘴,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弱者就该被淘汰,我亲爱的弟弟,你就是这样的弱者。”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见过他的那位皇姐。
楚不言眸色沉沉,坚定道:“我们会解决丙级神罚。”
师水月饶有深意地笑了笑。
方秉白不由得问她:“你打算如此来锻炼他们,是不是太冒险了一点。”
“不,我是出于相信你,才做下的决策,方秉白,你的阵法能做到。”
师水月挥了挥手,留下一个背影,说自己要去四周观察一下。
江自流就像她的尾巴,走哪跟哪,明明如此高大的身影,走在师水月的身后,总感觉他恨不得像小狗一样摇尾巴。
可师水月分明没给他绑链子。
方秉白最看不惯他这副样子,斜了他一眼,颇为烦闷地收回视线,专心致志地开始破解阵法。
很精妙的一个封印阵。
只隔绝了有生命的物体进出,对其他不做限制。
是根据普通的封印阵做了一点改进,这点改进让他忍不住称妙。
方秉白认为对方一个天赋很高的阵法师,但很可惜,经验不足。
他的脸上浮现胸有成竹的笑容,叫了燕飞诀一声,问他。
“有把握吗,乙级神罚。”
燕飞诀微微点头。
“不要太压抑自己,燕飞诀,你是个人,不是什么怪物,你知道吧。”
方秉白说得含糊,燕飞诀清楚的知道他在说什么,点了点头。
“你的路比我们在座所有人的都长,可也注定失去很多。”
他为每一个队员都操碎了心,作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的知情者,方秉白同情燕飞诀,他拍了拍他的背:“有事千万要给我说,去,到处走走,别闷着了。”
哄小孩子的语气。
楚不言蹲在一旁,心想,谁会吃这一套啊,幼稚。
燕飞诀很听话地就绕着黑银城转圈走,准确来说,不是听话,是服从命令。
方秉白:“带把伞,要下雨啊!”
燕飞诀没应声。
黑银城面积不大,建筑修得挤,绿意不多,空气燥闷。
要下雨了啊。
他仰起头,露出修长白皙的颈,血红色的耳坠藏在发间,若有若无地出现在颈侧,配上冷白的肤,冲击感极强。
燕飞诀的眼睛似含情的琥珀,剔透无尘,此刻也染上愁思,他注视着城内,心中不期然地出现了某个人的身影。
他按了按,有些迷茫。
这是……什么?
他想,可能是生病了,兴许是上次淋了雨,身体没好全。
于是燕飞诀又想到了那把伞,天青色的油纸伞,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
是一把好伞。
他的腰侧插着一长一短的两把剑,短剑是他求得的剑,长剑是他命中的剑,一长一短,名为参差剑。
燕飞诀抽出长剑,剑身上面有一条细小的凹槽,周围缀以纹路,昭显其神秘之处。
他眼睛都不眨,拔出短剑,隔开手掌,血顺着伤口缓缓流下来,流进长剑凹槽里,随着血液将凹槽填满。
灰扑扑的长剑焕然一新,发出荧荧之光,就像是被打磨过,剑刃锋利无比,飞叶触之即断,石头击之则碎。
他以自身血为长剑开刃。
这才是长剑的正确使用方式,偶尔他也会觉得失笑。
以血哺剑,终有被反噬的那一天。
黑银城内,人心惶惶。
街上的灯笼亮了起来,让无数人眼底的恐慌无处可藏,工匠们举着铁锤,纷纷涌到城主府门口,高声抗议。
他们要见城主。
守卫们费力地护在府门前,被挤得憋红了脸,也不曾亮出手中的武器,今夜注定无眠。
街上所有人家的门都敞开着,昏黄的灯光聚在一起,将黑银城的街点亮如白昼般可视物。
城主夫人站在城门背后,她的身边是云泱等人。
“非得如此吗?”
“必须如此。”
随着暗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城主夫人抹了把眼角的泪,将垂在脸侧是发丝全部揽了上去,露出干练整洁的额头。
她深吸一口气,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看着满脸害怕的女儿,才突然有种实感。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让她感到荒谬和不可置信,恩爱的丈夫弃她而去,生死不明,猎鬼人来到城主府,说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
她不懂。
直到天彻底将黑暗撒向城内,她从后门跑到城门口,呼唤着外面的黑骑卫,丈夫曾对她说,那是能救他们命的存在。
可无人应答,甚至在她试图跑向城外时,撞到了一层透明的屏障上面,她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城主府。
府门彻底打开,无数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城主夫人,愤怒,茫然,怀疑,云泱接收到这些情绪,又看着这些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她偏头看了看城主夫人。
城中的百姓是认识城主夫人的,她乐善好施,经常关心百姓的生活,没有一点架子,让百姓感到十分亲切。
他们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关闭矿洞,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城,为什么有猎鬼人上门审查,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对,现在正是忙碌的时刻,楚国需要我们锻造的兵器,而我们需要时间,你们这样是在浪费我们的时间,矿洞必须打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城中守卫为什么没有作为,已经死了三个人了!”
吼到此处,压抑的泣音响起,他们不懂为何同伴会对他们挥刀下死手,昔日的情谊半点不顾。
“我们要见城主!”
城主夫人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各位,请听我说一句,我是柳盛兰,是黑银城城主的夫人,很多人都认识我,但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从今以后,你们可以直呼我为柳城主!”
柳城主?
此话一出,人声沸腾!
质疑声扑面而来,如雨点般砸在柳盛兰的脸上。
“原来的城主呢?”
“莫不是有什么阴谋吧,这也太突然了,柳城主,不是我们不信你,你的意思是你如今是新任城主吗?”
“你担得起城主一位吗?”
“是啊是啊,空口无凭,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有人越说越激动,上前一步,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云泱脸上了,守卫立马上前将他们往后推。
柳盛兰无措地看了眼云泱,想要后退几步,被云泱抵住了。
她道:“挑重要的事情说,他们的关注点就会不一样。”
柳盛兰想要叹气,但很快掩下这股想法,城主不能露怯,要用气势压倒他们。
她上前一步,拉近与百姓的距离,利声道:“我知你们对我有所怀疑,现在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原来的黑银城城主,也就是我的丈夫,他下落不明,我暂代他的位置,只是为了处理更严峻的事情!”
“你们也看到了,黑银城不寻常的地方,猎鬼人为何到来黑银城,你们的同伴们为何对你们暗下杀手,一切我都会为你们解释,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请看看天空吧,我们犹如困兽,被关在了城内。”
众人仰起头,今夜没有星光,成片的黑铺满整个天空,许多银色的流光在城的上空流转着,那是灵力波动的痕迹。
气氛烘托至此,云泱便想当然地登场了,她先是拿出猎鬼人的令牌表明身份,解释了一下联合神罚的恐怖,崇鬼人的存在,以及屏障的目的。
在所有人被惊恐不已的时候。
挂上安抚的笑,说不用担心,四方天机已经派最厉害的猎鬼队前来,阵法一日之内必破,到时候将会把所有人送到安全的地方,等他们处理掉神罚后,再将他们送回来。
耽误的工作也无需忧心,上京已派人来接管,下令黑银城全面配合猎鬼人的行动。
云泱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站到了一边。
暴动的工匠们心情一波三折,起伏极大,先是得知城主失踪了,然后又是神罚将至,他们本身或多或少是能感知到灵力的,黑银城上空波动的灵力也印证着云泱的话。
本来觉得完了,一听最厉害的猎鬼队抵达城外,感觉还有还有挽救的余地,耽误的工作好像也被合理安排了。
工匠们愣愣地想,似乎没有后顾之忧了。
暗鸦推着棠溪迟登场了。
楚国没有人不认识棠溪家族,他们的眼睛就是最大的标识。
特别是棠溪家主棠溪迟,近年来活跃于国君眼前,工匠当中去过上京的人惊愕,他就是棠溪家主,我见过的。
这标志性的轮椅,不会错的。
众人于是深信不疑,等待着棠溪迟亮出皇帝的命令。
棠溪迟淡淡地瞥了眼角落里目光沉沉的云泱,嘴角微沟。
“说句好听的话,希望各位配合我的工作,不要让我为难,柳城主就是新任城主,你们得认清这个事实。”
“说句难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