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雨村日常系列》夕殁

6、【葡萄】四

　　海边的民宿，有很大的露台。
　　民宿的特色是可以在露台上看日出。
　　冬天日出晚，闷油瓶正常起床的时候，外面的天还是黑的，我心里面惦记着日出的事情，他起身的时候就醒过来了。
　　脑子还不清醒，下意识就想去蹭他。
　　岁数大了反而喜欢毛绒绒的东西，穿的是这两年火得很的珊瑚绒睡衣，闷油瓶的睡衣我和胖子向来是怎么可爱怎么选。
　　所以他穿这个史迪仔连帽睡衣也是很正常的吧。
　　闷油瓶靠在床头，旁边开了一盏台灯，暖黄的灯光，从他身侧漏过来，打在脸上。
　　好像雪山上的日出，我好不容易从雪盲中恢复过来，看到闷油瓶交到我手里的鬼玺，在被他打晕前，刚好是日出，朝阳洒在他的脸上，神圣不可亵渎。
　　他把我打晕了，可我的意识延伸出了他向青铜门走去的背影，好长一条影子，静悄悄的，孤寂的，延伸到青铜门里面。
　　然后是墨脱的雕塑，他一个人，静静地立于世间。
　　我握住他的手，避免刻板的记忆占据我的思绪。
　　盖住不好的回忆唯一的方法是创造足够多的美好。
　　“吴邪。”
　　“停下。”
　　“不要想。”
　　闷油瓶反手握住我的手。
　　我的视线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梦魇的不是他，恐惧的人一直是我。
　　我以为我走不出古潼京的茫茫沙海，可实际上，我走不出来的是长白山皑皑白雪，和记忆里孤寂的背影。

　　“小哥，如果我死了，你如果不能忘记我，那就和我一起死。”
　　我真是疯了，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人在慌乱的时候总是会显得非常的忙碌。
　　我松开握着他的手，翻找着自己的睡衣，套到头上发现正反套错了，又脱下来，重新穿。
　　快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
　　阳台是开放式的，咸湿的海风吹了我满脸，冷得我一哆嗦，老实的走回房间去找毯子。

　　闷油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眼睛被过长的刘海挡住，看不清在想什么。
　　老天啊，我刚刚都在说什么糊涂话。
　　最开始的开始，也只是践行对他说过的诺言，永远记得他，然后凭借着自己也想不起来来由的一股子莽劲，跟着他，去了长白山，追到了青铜门。
　　那个时候在想什么？
　　要给这个人真正的自由。
　　“小哥。”
　　闷油瓶的动作很快，捂住了我的嘴，打断我想要说出口的话，简单粗暴，但很有效。

　　毯子很大，可以把我们两个人都包裹进去，尽管闷油瓶的体质完全不需要这张毯子。
　　我不喜欢他一个人站着，在我所能控制的范围内，我需要他一直和我做同样的事情，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只能你张起灵一个人去做了。
　　我大概是生病了，我现在才意识到。

　　房子修建在礁石上，从阳台上往下看，漆黑阴冷，有让人想要不顾一切跳下去的冲动，然后被面目狰狞的死相吓得清醒过来。
　　我感觉腰被死死地箍住，腹部的肌肉条件反射的绷紧。
　　自己的状态不太对，刚刚那一瞬间，我是真的莫名的生出来跳下去的念头，凝望着漆黑的大海，我仿佛回到了那个仓库，那段靠汽水止痛的日子。
　　我不敢说话，怕说出口是毒蛇吐出的信子。

　　我向后靠去，闷油瓶落后我一个身位，正好将整个人的重量放到他的身上。
　　日出不是红日从黑暗中升起。
　　霞光会先驱散大海上的黑暗，而后朝阳才慢慢从海平面上升起，带着暖流，落到日光所及的所有。
　　我站起身，回过头去看小哥。
　　他眯着眼睛，好像落在了天际，又好像落在了我的眼里。
　　“吴邪。”
　　“我会跟随我的本心，做出仅仅是我想的决定。”
　　是否记住是自由，是否活着也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