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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三颗星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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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图夏凝固了脸上的笑,漠然地凝视她,好像在看一个从未见过、从不了解的陌生人,她带了困惑不解,仿佛从来不曾真正认识朔星:“你还想着离开?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似乎有些惊讶?”
朔星疑惑地歪了歪头:“不,你在惊讶,非常惊讶,你为什么会惊讶?”
她的眼里还带了尚未退去的迷蒙,粉紫色的,像极了醉人的甜酒。
不知何时,所处的位置从绵延的沙丘变为了一片空白,像被人用橡皮擦擦去了背景,置身于空白的空间,她盘腿坐了下来,仰头俯视看着她的埃维金。
她的眼睛像是在问:你不是我的潜意识吗?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因为你根本不是我的潜意识,对吗?”
“……”
没有回答。
西图夏吐出一口气:“你明明已经猜到了回去的方法,却依然选择了留下来吗?我真是看不懂你了。”
她站着俯仰着朔星,目光复杂,如同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妪,短短几步距离,却隔了一整片星系。
“不过你搞错了一点,我的确是你,但不全是你,这是我能够给你的最大提示。”
“为什么,你还想回去?”
“因为我是朔星,朔星和西图夏,从来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我还有未尽的目标。”朔星放松了肌肉,弯起背,伸长手臂,“所以你一直错了,我们总是会向前看的。”
朔星轻轻笑了一下,看着从咄咄逼人转变到现在开始畏缩的西回夏,似乎想到了什么,眉目柔和了下来,她知道,至少现在,在这场意志的较量中,她是胜家。
“向前看……”西图夏的脸色苍的起来,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失去了一直以来支撑她的东西。
朔星目光沉静地看着她,像在看个胡闹的孩子:“是的向前,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除了向前,我们别无选择,这是师父教给我的道理——他给了我一切。”
不,等等。
她像是抓住了把柄,死抓救命稻草一样抓紧了它,猛然抬头,盯住了朔星的眼,想要从里面寻到一丝颤动的迷茫或者心虚:“可是你不也没能真正做到向前看,没做到你所说的,否则我也不会诞生,不是吗?你也只不过是照搬一些虚无飘缈的道理来粉饰你自私冷血的本性,少装些什么好人了。”
“你这个恶心的蛆虫。”
她一字一句地说,像一条喷洒毒汁的毒蛇。
朔星垂眸,呼出一口气:
“是啊,我的确员能做到真正地向前看,没能做到不再沉湎于过去,否则你也不会诞生,否则如今的原面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承认,我的确对阿蕾娜产生了移情,我就是这样一个擅长自欺欺人的人,我一再再而三地心软,拼了命地想要从她身上找寻过去自己和夏恩的影子,哪怕我知道这对她并不公平。”
一厢情愿的,朔星一直在阿蕾娜的身上透过她看过自己,过去那个可悲的,一无所有的自己。
你瞧她们多么地相像,同样的年纪,同样的失去了全部,同样的感到迷茫不知所措,她们连头发的颜色都都一模一样。
于是朔星自私地傲慢地扮演了教导者的剧本,自以为是地以为可以像离烠作为从天而降的神时拯救她时一样,一样地牵住阿蕾娜·卡斯利娜,无关别的,这仅出自于她内心深处不安涌动的一份肮脏私心。
可是她忘了,阿蕾娜不会是她,而她也不会是离烠。
她像一个拙劣的模仿者,哪怕再怎么把自己变得同他一样,也只会是东施效颦。
因为师父就是那样,他像五月的暖阳,像包容一切的天空大海,似乎一切美好的词都能同他扯上关系,他像个神职者,将她扯出了茨冈尼亚带着血腥味的晚风中,教会她他所知的一切,这无异于海鸥之于天空,野草之于灿日,河流之于汪洋,忍不住地想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可就是她的自大酿成了祸端,在这场死亡之歌中她从不置身事外,她也是元凶。
那些由她犯下罪孽所化成的火一直在烧,每时每刻。
“我犯了错。”朔星抚了抚耳垂,她重新抬眼,光射向了西图夏,女孩的表情有些兴致缺缺,等着朔星继续说下去,“你说得对,我做不到向前看,我走不出名为茨冈尼亚的怪圈,人永远无法真正舍弃她的过去。”
“那你为什么还想选择留下?你知道的,那里才是你本该的归宿,妈妈、夏恩他们都在等你,你甚至不用多耗力气,只要心念一动就能回家了,你也在思念他们。”西图夏歪头不解道。
朔星没有立即回答,她只平静地看着西图夏,问:“我现在在这里,那在那一个世界的我的身体会做什么?”
西图夏露出稚气的笑:“你不是也已经猜到了吗?”
站在这里的是西图雅和朔星,那又是什么留存在那身躯体里呢?
是本能,来自最原始的肉。体的本能,什么也没有。
朔星曾经失去过一次理智,在对战步离人时,她的战友被当着她的面活撕开,像极了手撕鸡,血洒了一地,她还记得最后一刻,肌肉组织在跳动着生命鲜红的鼓点,逐渐微弱,只剩下一团血淋淋的烂肉。
絮翎。
她和她的名字一样,血肉轻飘飘的,雨点一样撒到了朔星身上。
那时的她几乎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像一头野兽发泄自己,尽管已经用了当时所能做到最发达的医疗,但她的右手还留下了暗伤,不能负担太重的东西。
科尔克那边的情况可想而知。
“是呀,我已经猜到了,他们会死,无一幸免。”朔星叹了一口气,语气平静,“所以理由不是很明了了吗?我不想再犯错了,即使我无法真正做到向前看,但是,我还有未尽之事,我想尝试向前看,我想找寻我的方向,我要偿还我的罪孽。”
“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方针。”
粉紫色的旋涡晕开了,西图夏深深盯着朔星,脸上的笑止住,表情认真起来:“你决定好了?可以发誓?向三重眼的地母神起誓?”
“地母神是执掌诡计的神吧……”朔星有些无奈,“但是我可以起誓,向芬戈·比约斯起誓,向我们谋生的黄沙起誓。”
“我会做到我说的,尽我一切。”
更早一些的时候,02:11:07
来不及思考太多,直觉的危机感促使库洛洛下意识地召出了[盗贼的极意],数团火焰向女孩袭去,橙红明亮的光照亮了这片堆积着巨大仪器的空间,火焰像太阳一般散着灼人的光。
02:11:06
“派克!”库洛洛听到侠客叫了一声,身体前倾奔向被钉在地上的派克诺妲,他的影子拉长,像无声蔓延的死亡。
“朔星”咧开了笑,侧身躲过飞来的焰火,粉紫色的眼在火光映衬下显得妖治。
她半扎的长发发尾被火燎了一块,被她所无视,纯净冷然的异色火光顺着她握住金属棒的手燃起,白色的焰火包裹住了长棍。
是念?
她会念?
库洛洛一只手捧着书,他没有过多时间去纠结朔星操控的火焰,铺天盖地的火球凭空出现,向她的方向砸去,四下通明,他没有留下一点可供闪躲的死角。
02:11:05
火焰点燃了巨大的仪器,也模糊了库洛洛的视野,但他并没有放松,紧紧盯着那一片橙红,灼热的温度扭曲了那一方的空间。
他还记得朔星的眼,摄人心魄的粉紫色空洞无神,不用多想也能猜到是谁的手笔。
难道结束了?
火焰没有任何动静,连一丝一毫的呼吸声也不存在,一切静悄悄的,但库洛洛的警铃还在疯狂作响,这是一种源自于直觉的没有任何依握的恐惧,对那一份兽性。
他在等她出来。
02:11:04
肉。体撞在地上的闷响响起,几乎是在一瞬间的,派克诺妲见到侠客摔向地面,像被什么向下扯去,后脑不碰在地上,发出作为好头咚的一声闷响。
一条冷白火焰编织的长蛇缠在他的腰上,另一头长长延伸到燃烧着的橙红之中。
不,等等,声东击西。
听到声响回火的库洛洛猛然僵住,与此同时,橙红色火焰突然熄灭,一道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速度快到几乎看不清,像逼近的死神。
02:11:04
“朔星”用力踩住侠客的胸口止住青年想要起身的动作,她高高举起了手中莫约七八十厘米长,手腕粗细的金属棍——哪怕只有本能,她也明白向下的力更大一些。
来不及了,不管怎么赶也来不及了,被用力踩住胸口咳出一口血的侠客瞳孔猛缩,他几乎无暇顾及腰间深入骨髓的疼痛,眼里只有少女带着笑的面孔,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他根本没有时间反应,被野兽盯上的感觉袭卷了全身。
他知道,他会死。
毫无疑问地。
02:11:03
死亡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降临,侠客听到了一声锐器入肉的声响,温热的血滴到了他的身上,因为疼痛被骤然松开的铁棒砸到他的身上,又掉到地上,像生的欢呼。
“夏恩?”
朔星捂住了不停流血的手,她眨了一下眼睛,幻觉在一瞬间全部褪去,西图夏和那片纯白的虚无空间消失不见,只剩下脚下金棕色发娃娃脸青年唇边和衣衫上的刺且腥红。
这毫无疑问的是她的杰作,朔星后退一步,血从指缝渗出。
她会进入幻境的原因很简单,这几乎是在朔星发觉不对劲的一瞬间就已经想到,这是属于阿蕾娜·卡斯利纳的阳谋,赌她绝对不会丢下离烠的物品,赌她会使用命途之力。
是了,命途之力,她进入幻觉的第二大因素。
先前就已经说过,自从来到这颗星球,她与命途的联系只剩下一根极细的丝,可以运用的虚数能量也十不存一,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很简单,因为这里根本不是曾经她所在的那一个世界,不是换了星球,她甚至连世界都换了一个。
作为来自异世的朔星,她是一个横在两个世界之间的特殊存在,这就像天平,保持着相当脆弱的平衡,但只要往其中一边稍微施加一点力,天平就会失去平衡跌入其中一方,但是有一点,一般来说,在她拿到那条发带的一瞬间平衡就会被打破,但是为什么一直到她使用了命途之力,她才真正失控?
她没有思者太久就得出了答案,当天平向一边倾斜时,想要恢复平衡,只有向一边施加相同的力,而那时,只有一件东西:鲁西鲁的念能力。
这简直是一石二鸟。
一根发带,既阻止了平衡的打破,令她仍保持这种玄玄的状态,又把战场从地上转移至地下,只要她在地下使用了命途之力就会失去理智,达成阿蕾娜除掉鲁西鲁等人的目的——她肯定朔星一定会使用虚数能量,而原因,也许就是导致这所基地荒废的那些东西。
而届时,当朔星同库洛洛斗个两败俱伤,阿蕾娜就可以借机动手——比如使用她那可以令死者复生的能力,这样就可以既除掉了碍事的家伙,又成功把朔星变成同她一样的活死人。
这显然是一个蓄谋已久的诡计,她之所以不在之前就打破平衡,想来是因为没有把握。
阿蕾娜本身并不擅长战斗,她的能力固然可以操纵尸体,但如果死者本身只是一些普通人,那威力不会太大,她没有把握能否杀死失控的朔星,将她为自己所用。
所幸,朔星恢复了理智,在她失去理智使用更多命途动真正跌回原先世界之前,而拉住她的那一点力——
朔星环视一圈,几个人身上基本带了伤,或多或少,只不过是严重与否的区别,她的目光落在了放松下来一点的库洛洛·鲁西鲁身上,他的右手在相同位置上,也存在了一道贯穿伤,显然是在刚才情急下他自己造成的。
对于他的念能力,他隐瞒了一些东西,而正是这造成了阿蕾娜计划的失败。
朔星抿唇,看向伤得最严重的科尔克——他的头颅和四肢全部被扭了下来,为了保证能够行动,是他生生把它们插进了伤口之中连接起来。
“科尔克……”她心中带了愧疚,“对不起。”
科尔克愣了一下,为了让朔星心安似地急忙摆手:“不不不,你不用道歉的,造成这个场面的是阿蕾娜,道歉也该是她来道歉,况且——”
他笑了一下。
“反正我已经死了,不是吗?”他浑浊的蓝眼睛清澈干净,像海。
朔星愣住了,彻彻底底,像是被施了统统石化的咒语,攥紧了右手,血从指缝中滴下,一滴,两滴,在地上绽开了红艳的花。
与此同时,在朔星所不知道的另一边
阿蕾娜收回了窥视的目光,脸色阴沉。
她走进了长长的通道中,整个人同黑暗融为一体。
窸窸窣窣的声音如浪潮般由远而近,像风吹过树海掀起的一层浪,成百个身上长着银杏树披成硬铠的怪物沉默地站在通道中,堵住了去路。
啧……
她的手贯穿了离她最近一个怪物的腹腔,从里面掏出一枚种子丢在了地上,原先安静的怪物蜂拥而上,争抢着分食它蕴含生命力的躯体。
杀鸡儆猴。
有默契的,他们和阿蕾娜之间空出了一段距离。
女孩冷眼看着这场同类相食的暴行,有些恶心,没有过多停留,她继续向前,冷漠的声音在通道内回响:“去,找到他们,顺着药水的气味,然后杀了他们。”
她终究还是差了一步。
本来无论胜者是鲁西鲁还是朔星,她都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可是她起漏了一点,鲁西鲁的念能力也能被当作天平上的一枚砝码。
这多少让她有些郁闷。
不过,这都没关系,想必以姐姐的智慧,一定已经知道了她的诡计,她们一向心有灵犀。
一想到自己的意图被妈姐所看穿,化为透明,甚至也许现在她们还在想同一件事,她就忍不住升起一种见不得光的兴奋情感,这几乎使处发抖。
她会作什么反应?愤怒的?厌恶的?憎恨的?
尽管朔星过于冷漠的目光多会令她有些伤心,但只要一想到她属于她,阿蕾娜就忍不住兴奋。
她感觉到自己死寂的心脏剧烈跳动着。
怦怦,怦怦。
她知道仅凭那些怪物是挡不住朔星他们的,尤其是现在他们一致达成了共识来对付她,但这都无所谓,她的后手从来不止一个。
到了通道的尽头,是一扇明显大了许多的合金大门,阿蕾娜通过一系繁琐的认证后,伴随着一声咔嚓的声响,门缓缓向内开去。
她的脸上带了笑。
来识破我吧,姐姐,追赶我、找到我、杀死我。
否则,我可要先一步杀死你喽。
当实验室内冰冷的灯光打在阿蕾娜脸上时,她弯了弯眼。
“又见面了,零号。”
看清实验室内的景象后她的笑容彻底凝固。
————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的,阿蕾娜·卡斯利纳希望我和你们对上,最好两败俱伤,坐看鹬蚌相争。”朔星撕下里衣的衣角,把布条一圈圈缠在右手上,用以止血,“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所以?”库洛洛坐在一台桌子上,低头看她,纯黑色的眼里是一片深沉的色彩。
朔星仰头,对上他的眼睛:“事到如今,你们已经不能置身事外了,我们都是阿蕾娜的目标,在这个她远比我们更有优势的地下基地,我们应该联合起来——如果想活着离开的话。”
她在向他请求合作。
库洛洛没有立即回复朔星,而是摸着下巴思考,一只手掩住嘴。
这并不是怀疑朔星的话,因为在经过先前和怪物的追逐战后,他几乎肯定阿蕾娜有着能威胁到他的力量,她对这里很熟悉,有着天然的优势,在踏上这座岛屿时,他们就淌入了这趟浑水,无法抽身,他知道,除非现在就此停止对泥火鱼的寻找,像打了败仗的狗一样夹着尾巴灰溜溜离开,否则他一定会和阿蕾娜对上,没有和解的可能性——这几乎是显而易见。
他并不是会向他人乞求和解的性格,阿蕾娜也不是。
就此离开?难道就这么放弃了近在咫尺的谜底落荒而逃了吗?
库洛洛知道这不可能,这不是盗贼的作风。
那结果似乎很明了了,他会答应朔星的请求,一同对抗阿蕾娜·卡斯利纳,也应该如此,但是……
“合作的前提是相互信任,但是我们似乎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啊。”库洛洛笑得斯文,人模狗样。
“你的意思是?”
“团长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吧,我们并不信任你们。”侠客插入谈话中,阳光灿烂,他似乎完全不受伤势影响,显得十分有活力,可是眼里没多少笑意,“当然,我指的不是朔星小姐你,如果是你的话我们当然欢迎,可惜你已经有了一个同伴。”
他看向默不作声的科尔克,恶劣地笑。
“一个不明立场,自称背叛了阿蕾娜的……傀儡。”最后两个字,他刻意咬得很重。
这是相当明显的挑拨离间,毫不掩饰、充满恶意,但有效。
朔星同科尔克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坚不可摧,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科尔克完全没有告诉她,他早就见过侠客。
库洛洛并不信科尔克,仅凭口头说说的复仇理由完全无法说服他,无法说服蜘蛛,更何况科尔克本身还是一个被阿蕾娜操控的傀儡,他的态度是可以看出来的,不管是先前得知科尔克合作请求时的不作反应还是现在。
所以,侠客扮演了一个咄咄逼人的角色,他想要离间朔星同科尔克之前脆弱的关系。
之所以选择朔星,不单是因为她的价值比一个死的傀儡更大,侠客还记得在被朔星踩在脚下的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快要死去,但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她的手上突然出现了一道伤口,紧接着恢复了理智。
他认得那个念能力,[相连的命运之丝]。
一个象征着一方对一方绝对掌控的念能力,当时团长偷走这个能力时,他正好在场,因此能够知道这个念能力的作用。
都说念能力往往是使用者内心的具现,而[相连的命运之丝]就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男人在面对女友分手近乎绝望之下产生的,同生共死,永不背叛,永无隐瞒,这是一个相当有趣的能力。
可惜对蜘蛛来说,这个念能力的制约太多,过程太繁琐,远不如侠客的一根天线来得简单粗暴,所以从拿到开始,一直没有使用过,一直在盗贼的极意中吃灰。
没想到呢,团长居然会把它用在她身上,可能是奔着位置感知去的。
侠客虽然并不知道库洛洛大概是什么时候使用的念能力,但能猜得出来一些。
想来是他被挟持或者分散开的那一个时间段——个人直觉,他认为后者更大一些,而现在,大概还剩两个小时的时间。
有[相连的命运之丝]在,朔星同他们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而侠客此举是想要朔星的一个表态:自主和科尔克划请界限,选择他们。
他相信她会明白,在他明确讲明无法合作的情况下,权衡之下,哪一方的利益更大。
这也是断了她的一条后路,逼迫她同科尔克撕破脸。
她会怎么选择呢?
侠客兴味盎然地低头看朔星,而库洛洛则扮演了一个局外者,默不作声,对一切表示默许。
“完全……没有可能吗?”朔星听懂了他话语中的拒绝,试图再作挽回,“正所谓人多力量大,现在并不是互相怀疑的时候,我可以为科尔克作证的,他绝对不会是被阿蕾娜所操纵的。”
“但你也没有证据表明,他不是阿蕾娜派到我们之间的双面叛徒不是吗?”侠客强硬打断朔星的话,笑着反问,“朔星小姐,要我说,你不如和他分开,同我们一起。”
她完全不明白侠客真正的目的。
库洛洛把玩着前不久刺穿他右手掌心的匕首,作壁上观。
这件事的重点从不在于阿蕾娜科尔克与否,侠客故意把科尔克带到他们的对立面,从来都是为了逼迫朔星选边站,把朔星从主动的一方带进被动选择的怪圈。
他在试图掌控事情的主动权,把科尔克剔除出去,而原因绝不止一个阿蕾娜。
从一开始,有一件事就被忽略已久:
科尔克,是个念能力者,一个成熟的念能力者。
是了,成熟的念能力者,哪怕缠相当粗糙,整个人弱小到快令人忽略了此事,但他是开了念,学过四大行的,甚至更进一步,也许他已经制定了念技,起了誓约和制约。
念能力者交锋从不在武力高下。
念能力千奇百怪,令人防不胜防,到了后面,真正的高手往往比拼观察力、反应力以及能够在各种环境应对敌人层出不穷能力的应变能力,只看武力就小瞧了对手是非常愚蠢的行为,不擅武力但却异常强大的能力者比比皆是。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暗自提防了科尔克。
在酒馆时,他的大部头中夹了[盗贼的极意],可一直到科尔克被阿蕾娜突兀杀死,他的能力都没有出现。
是不会,还是没来得及用?
答案是不确定,但他不会容许不确定因素的出现,哪怕不确定因素本身自称十分有诚意。
而侠客此举,是逼迫朔星站到了科尔克的对立面去,他要斩断她同科尔克之间的联系,把一切掌控在手中——因为在他看来,中了库洛洛念能力的朔星本身已经是蜘蛛的东西。
她要怎么破局呢?她打算怎么做?
库洛洛有些好奇地抬眼,看向浅金色发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