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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九龙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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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知他们方才在说什么,戚百草下意识点头。
“对,有我独门的金创药在,不出三日妺儿的伤口便能愈合,连个疤都不会留下。”
戚百草自得地拍了拍胸口,看她展颜一笑,不由笑道。
“可收拾妥当了?马已经备好,我们这就出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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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八日,午时已过,挂在枝头的太阳正热得让人退避三尺。趴在树干上的蝉正吱吱地叫得正欢,聒噪地连热气都浓郁了几分。
田埂那头是金灿灿的麦田,正晌午,田间依然可以看到弯腰收割的农户。
树荫下或可见几个摇着草帽歇息的男女,一旁的地上还放着吃得干净的饭碗。见到骑马而来的几个异乡人,都不由盯着直瞧。
“这位大哥,我们想与你打听一个人。”
戚百草掏出画像递给树下乘凉的汉子,见他摇头,道了谢后几人便继续向北而去。
“过了九龙山,那边就是平阳地界了。”
霍云舒指了指远处绵延起伏的山脉说着,“九龙山上往年多有匪寇,过路的商队有不少都遭遇了那些山匪勒索。”
“朝廷不管吗?”
姜妺看了看山上郁郁葱葱的一大片,树木茂密,若是商队在那里遇到埋伏的山匪,当真是难以逃离。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那些山匪在此处少说也有百年,其势力之广不在世家贵族之下。”
“而且,那些山匪也不单单是寻常百姓。多有江湖中人,江湖人之间的牵扯,那便更麻烦了。朝廷若是想连根拔除,很难。”
霍云舒眼眸微眯,就连平阳霍家,也得与那些山匪相敬如宾。
“九龙山匪头不是天玑人,本身就武功高强,手底下还有四大金刚,不知是何来头,武功诡谲,并且擅长用毒。”
“百年来多有江湖中人投靠与他们,九龙山的这些山匪,是一颗毒瘤,却不好根治。”
戚百草摩擦这手指缰绳,“只不过,不知道为何,他们在十年前一夜之间忽然全部失踪。至今,这九龙山上都没有再出现过一个盗匪。”
姜妺越发惊讶好奇,十年前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让这些匪寇逃离?
“这事我也听说过,听说那天是冬至,九龙山上下了一夜的雪。还是第二日有过路的猎户发现,九龙山上没有任何脚印与人气,大家这才发现那些山匪不见了踪迹。”
冬至正是霍云舒每年回乡前后的日子,恰好听说了这件事,还上山一探究竟。
“那些山匪的确全部离开了,周围也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血迹,应当不是被杀了。”
“那夜的雪太大了,山路上什么痕迹也都被掩盖的干干净净,看不出来他们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在那之后,这山上便安稳了,来往的商队也不必再绕远路。”
姜妺微微点头,山匪消失,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四人边说着边往山上而去,山路上是经年已久的车辙与马蹄印。沿着平坦的大道一直往前,还能看到山下繁华热闹的镇子。
姜妺扭头看向远处幽深的林子,越往里植被越是丰茂,因为鲜少有人涉足,杂草丛生,没有丝毫落脚之处。
“舒姑娘,自那些山匪离开之后,这九龙山上便再无人居住了吗?”
少女的声音忽然响起,霍云舒下意识地扭头看去,葱绿的树木遮天蔽日,虽是盛夏,身在此处却不觉炎热。
“是啊,平阳虽远离京城,却物阜民丰。山下那些镇子人口稠密,除了平阳祖辈世代所居之人,便是迁移至此。”
“在镇中便可有一落脚之处,哪里还会住在这山上?况且,周围的百姓也习惯了对九龙山敬而远之。”
“如此说来,这山顶鲜少有人踏足。”
看姜妺一直盯着山上的方向,霍宁不由问道。
“怎么了?”
“如果宓言想要躲避那些人,她会不会就藏在那里?”
姜妺指向林中深处,其他三人也不由看去。
“对啊,倘若宓言一直在躲避那些人追杀,这少有人去的山顶何尝不是一个好去处?”
戚百草一抚掌赞同着,“走,我们上去瞧瞧。”
几人穿过幽深茂密的丛林,目之所及皆是当年山匪遗留下来的痕迹。
地面腐朽的木杆,陈旧的匾额,就连不远处的山寨也像是骇人的废墟。
十年的时间,让这山寨里的房子渐渐腐朽,像是垂暮的老人,在一片郁郁葱葱之间越发孤寂。
蛛网遍布,厚厚的灰尘昭示着此处已经有许久没有人活动。破败的门窗吱吱呀呀,被风一吹险些要散落一地。
霍云舒拍了拍肩头的蛛网,“看来此处无人居住,宓言不在这里。”
“是我多想了,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尽快下山吧。”
姜妺刚要跨过门槛,忽然扫见底部有一近圆的凹痕。
“这是什么?”
平整的木板一色地陈旧,唯独那处凹痕,看起来要新很多。
“是箭头留下的痕迹。”
霍宁拂过凹痕边缘,看这痕迹的新旧程度,少说也有七八年了。
“姑姑,你当年可有发现这屋内有打斗的痕迹?”
霍云舒摇头,“当时雪覆盖了厚厚一层,院子里也没有什么脚印,这屋里也很干净,我当时并没有发现有打斗的痕迹。”
霍宁又看了看那凹痕,不由疑惑地挠了挠头。
“看这位置,当时的积雪差不多也是到这,难道是我忽略掉了?”
几人不消分说四下仔细地查看,霍宁拂开梁上积灰,果然发现了一些利刃划过的痕迹。
“啊!”
少女的尖叫声传来,霍宁一惊,忙翻身落地冲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妺儿!”
院子里空无一人,霍宁大声呼唤着,却不见任何回应,戚舒二人也闻声赶来。
霍云舒注意到草丛中有东西碾过的痕迹,三人对视了一眼,悄声沿着痕迹一路向前。
杂草到了石景前便没了踪迹,三人找了又找,还是没有找到新的痕迹。
“奇怪,我一听到妺儿的声音便赶了过来,可是却连她的身影都没瞧见。”
霍宁皱紧眉头,“看来此人是个轻功高手。”
霍云舒却摇头,“不对,倘若此人轻功极高,那,那些痕迹又是从何而来?”
那些痕迹很新,一看便是刚刚留下的。
“或许这里有什么机关,妺儿是被人带进了密室?”
戚百草拍了拍积灰的山石,这些山石造型奇特,周围又种了些花树,显然是一处景观。
只是,在这样的寨子里,还会有人用这个闲情逸致去摆弄这些石头?
听戚百草说起机关密室,姑侄二人皆是赞同,四散开寻找地越发仔细。
……
粗粝的布料将视线遮蔽得严严实实,姜妺微微动了动手腕,捆着她的是麻绳。
“这里是密室?”
轻微的回响印证了姜妺的猜测,只是她并未听到有人回应。
此人没有伤害她,也不想被人发现。姜妺猜测,这人一定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些什么。
周围的空气很闷,却不带灰尘的呛人,这里一定有人长期居住。
又是在密室,又是久住,姜妺不由地想起宓言。
方才她正在院子里的石凳边查找着,看看能不能发现其他痕迹,却被人从身后用重物偷袭。
也不知此人是紧张敲错了位置,姜妺并没有昏倒,刚要往前跑,便被捂着嘴捆住了手腕带走。
回忆着那只手,姜妺记得,隐约间好像看到那只手,那并不像男人的手。
听着那人咕嘟咕嘟喝水的声音,那声音并不远,想来这个暗室不大。
姜妺望向传来声音的方向,忽得开口。
“宓言。”
喝水声忽然一顿,姜妺越发肯定此人就是宓言。
宓言会将她掳来,姜妺想,与这张脸脱不了干系。回想着母亲冷下脸的模样,姜妺声音一沉。
“你还记得我。”
重物砸在石面上的声音传来,之后便是一阵叮铃哐啷的响动,姜妺可以判断出此人必定正手忙脚乱地扶着掉在桌面上的水壶。
之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姜妺攥了攥指尖,继续先发制人。
“还不松开?!”
方才的话让此人有如此反应,姜妺赌,母亲在她心中还是有一定影响的。不管是害怕也好,忌惮也好,总好过什么反应也没有。
一如姜妺所料,果不其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不过,转瞬便又消失。
姜妺微微偏头,寂静过后,忽然响起沙哑的声音。
“不,你不是她。”
这声音像是石子在粗粝的石块上研磨一般,刺耳、让人下意识厌恶。
姜妺听不出是男是女,她只知道宓言经过当年之事毁了容貌,却不知嗓子是否受伤。
一时间有些不确定这人是不是宓言,姜妺微微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紧张淡然问道。
“是吗?那我是谁?”
对面再次恢复寂静,眼前一片漆黑,身边无法触碰到着力点,耳边又无声音,让姜妺心中越发慌乱。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开口之时,脸颊忽然被冰凉的东西轻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