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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雁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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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妺心中这样想着,不由看向老神在在的白晓生。
“白先生,不知,你可知道些什么?”
“据我所知,二十三年前姚老将军在攻打南樾国之后曾得到过两枚噬心丹。在他死后,这两枚噬心丹也跟着姚镜云到了宫中。”
姜妺心头一跳,不由扭头问道。
“公主,当年肖妃,便是中了噬心之毒吗?”
嬴莜婧微微点头,“正是,也正是因为这噬心丹只有云娘有,所以大家都怀疑是云娘下的毒。”
也正是因为噬心丹在姚镜云手中,没有人相信,姚镜云也中了噬心之毒。
“可是,倘若噬心丹被偷了呢?若是我娘手中当真有噬心丹,为何她自己也中了噬心之毒?”
姜妺说什么也不相信会是母亲下的毒。
“姜姑娘的猜测不无道理,只是,当年嬴煜逼着姚镜云拿出另一枚噬心丹给肖妃解毒之时,她的确拿出了最后一枚噬心丹。”
白晓生微笑道,“并且,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将那枚噬心丹给毁了。”
“也正是因此,肖妃死后,嬴煜便起了杀心。”
嬴莜婧心中一痛,低声呢喃道。
“云娘她,向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想必,也是因为嬴煜不相信她,认定了她就是杀人凶手,云娘这才心灰意冷。
姜妺动了动干涩的喉咙,母亲向来性子烈。她说过,你若相信她,便无需她解释什么。你若是不相信她,便是如何解释,你也不会相信她。
所以,当年母亲供认不讳,必定是对嬴煜心灰意冷。他说她杀人,害死了四皇子与肖妃,那她便承认是她所为。
姜妺眼眶发酸,既对母亲这性子生气,心中又止不住地心疼。
姚老将军死后,母亲身边唯一的亲人也没有了。多年来同床共枕的丈夫不相信她,姜妺不知道,当时的母亲,心中有多痛,又有多难过。
“云娘是绝不低头之人,杀了她也好,废了她也好,皇兄让她失望了,她也走得潇洒。”
一把火,将锦绣宫烧了个干干净净。
嬴莜婧每次想起嬴煜铁青的脸时,心中都畅快极了。
“既然噬心丹一直在姜伯母手中,那为何,她会中毒?与风雨楼有关吗?”
霍宁不解,白晓生却是微微摇头。
“我想,应当不是。姚镜云武功不错,风雨楼的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她手中偷走噬心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会是谁?总不能是碧华宫的人吧?”
戚百草的话让白晓生无奈,“碧华宫与姚镜云无冤无仇,为何要对她下毒?”
“那你说,会是谁?刚才你也说了,从云姐那里偷走噬心丹再给她下毒是很难的。”
“很难,却不一定办不到,不是吗?”
白晓生反问,戚百草挠了挠下巴,急着追问。
“你快说呀,卖什么关子?”
“其实很简单,一个人最不会防备的便是身边所信任之人。”
白晓生的眼瞳明明灭灭,晦暗难明。忽然移向一旁沉默的嬴莜婧,笑着说道。
“依长公主之见,会有谁可以轻而易举地从姚镜云身边偷走噬心丹转而给她下毒?”
嬴莜婧微微吐了口气,“要么是云娘身边自小一同长大的丫鬟,雁儿。要么,就是与她一同进宫的义弟,姚平。”
姚平,姜妺倒是见过,对他没多少好感。至于那位雁儿,她还没有听说过。
“雁儿如今在何处?”
姜妺不由问道,嬴莜婧幽幽叹了口气。
“雁儿,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经死了。”
姜妺与霍宁对视了一眼,嬴莜婧紧接着说道。
“当时,云娘一怒之下毁了噬心丹,皇兄气昏了头,拔出剑就要与云娘动手。”
“依照云娘的武功,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躲开。只是她当时心灰意冷,抱着必死之心没有躲闪。”
“雁儿为了救云娘,便扑在云娘面前,替她挡下了这一剑。一剑穿心,雁儿当场死亡。”
也许正是雁儿的死,成了压垮姚镜云的最后一根稻草。嬴莜婧还记得那天,她在被侍卫押入锦绣宫的时候,无悲无喜,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
“雁儿为救姚姑娘而死,应当不是她,那就是姚平了!”
霍云舒一拍腿,肯定地说道。
不是雁儿吗?
嬴莜婧不由想起雁儿死的时候的眼神,云娘抱着她,她就那样看着云娘。那双眼眶中满是泪水,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来得及说,便那么去了。
“我觉得,不会是姚平。”
霍宁犹豫着说道,姜妺看了看他,霍宁斟酌着用词解释道。
“我见过姚平,那天,他看妺儿的眼神,很冷,也很厌恶。就像是,讨厌一块污迹。”
这话虽然不中听,可是霍宁就是觉得,姚平不会伤害姜伯母。
“我也觉得不是他,姚平很崇拜云娘。自小,姚平就是云娘身后的小跟班。无论是骑马射箭,还是舞刀弄枪,云娘都是姚平的师父。”
嬴莜婧还能想起幼时的场景,那时的姚平还没她个子高,成日里总是绷着一张,怀里抱着一把剑。
后来姚老将军死了,云娘嫁入宫中,姚平也跟着入宫,成了一个小小的禁军。
嬴莜婧能看得出,姚平对云娘,不单单有亲情,也有崇拜之意。更甚至,还有埋藏得极深的感情。
“也许是他由爱生恨,想要让姚小姐被陛下厌弃呢?或许,他想趁虚而入?”
嬴莜婧啧了一声,一巴掌拍在霍云舒脑门。
“你这脑子不去写话本简直可惜了。”
“我也觉得是他。”
戚百草想起二十年前的那夜,他其实见到了姚平。
当时,锦绣宫一片火海。姜海楼与姚镜云携手逃离了宫墙,戚百草在墙头之上见到了立于暗处的姚平。
因此,姚平知道姚镜云没有死。
姜妺忽然想起了那天姚平说的话,当年没有人相信母亲中了噬心之毒。因为太医说她没有中毒,可,为何姚平却知道?
如果是他下的毒,那便解释得通了。
“白先生呢?你可知道是何人下毒?”
姜妺看向不远处斜倚在椅子上的白晓生,本以为他必定知道些什么,不成想他却微微摇头。
“皇宫中这些事我也是一知半解,具体如何我也不知。不过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肖蝴蝶的确没有死。”
心中猜测得到印证,姜妺却并没有一丝高兴。
姜妺不知,这二十年来,肖蝴蝶是如何度日。丧子之痛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无异于从她心口上狠狠挖去一块肉。
姜妺想起幼时,一年元宵,她与爹娘到山下的镇子里玩。她被杂耍的人吸引了目光,以至于与爹娘走失。
那一天,是姜妺第一次看到母亲哭。母亲抱着她,嚎啕大哭,抱她抱得那样紧,就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
姜妺怜悯肖蝴蝶的过去,可一想到,母亲中毒也许与她有关,姜妺便对她恨之入骨。
“也许找到肖蝴蝶,就能知道云姐中毒是不是与她有关。”
戚百草点了点桌面,眼眸中尽是暗沉。
“既然已经知道风雨楼的人就在伏牛山行宫,我想,肖蝴蝶如果想杀妺儿,也一定就在那。”
看他站起身,姜妺不由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戚哥哥,你要去找她?风雨楼有那么多杀手在,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况且,我们现在也并不知道,我娘中毒究竟是不是与她有关,万一…”
“就算错怪了她,也好过坐以待毙。妺儿,她想杀你,毕定是对云姐恨之入骨。”
戚百草冷笑一声,“况且,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云姐中了噬心之毒,她也中了此毒。难不成这真的只是巧合?”
姜妺不由舔了舔干涩的唇,看了看其他人,不由说道。
“就算要与她交手,也不能是你一个人独自前往。戚哥哥,我们先计划一下,不要冲动。”
“妺儿说得对,风雨楼的人武功虽然不是个顶个的强,架不住他们数量多。若真是打起来,我们不一定能胜得过他们。”
霍宁点头赞同道,戚百草拍了拍腰间荷包。
“我当然知道不能强攻,你们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
论用毒,天玑还没有人能及得上他。
戚百草言语间带着些许傲气,想到昨夜那奇怪的药,姜妺对此是一万地惊叹佩服。
“戚哥哥自然厉害,只是,阿宁好不容易从碧华宫赶回来,我们好歹要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在面对肖蝴蝶的时候,才能知道她有没有在欺骗我们。”
人都是会说谎的,尤其是当局者。
已经过了二十年,肖蝴蝶还是对母亲恨之入骨。姜妺想,当年究竟如何,只凭肖蝴蝶一人的记忆难免会有出入。
人的本能,总是会美化自己,而去丑恶敌人。
史官记录是姜妺更为相信的版本,如果想要查明当年的真相,就必须跳出个人情绪冷静地看待。
肖蝴蝶身在局中,自然,是比不上冷静旁观的史官。
姜妺看了看坐下来的戚百草,心中的疑问只能暂时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