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个小郎君》卿音

24、残片

　　如今后悔了，愧疚了，又来埋怨别人？

　　女子的脸上满是讥讽，嬴煜大怒，带着被戳穿的恼羞成怒扬起手又是一巴掌。

　　“陛下今日就是打死我，也改变不了什么。只是不知，这次陛下又要想一个什么名头？病逝？意外？”

　　何清宜的声音不大，却好似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打在嬴煜脸上。

　　“这便不需要皇后费心了。”

　　男子说罢便要甩袖而去，忽的好似想到了什么般微微侧过脸说道。

　　“朕记得，昕儿前些日子已经出孝，身为长姐，怎么能挡在弟弟前头？”

　　何清宜猛得抬头看向门口居高临下的男子，看他脸上晦暗难明，心头不禁一紧。

　　“何卿今年也二十有三了，因为孝期至今还未娶妻，朕瞧着都替何爱卿着急。不若赐他一桩良缘，也好让何卿为何家开枝散叶。”

　　“陛下！昕儿对霖儿只有兄妹之情，你…”

　　何清宜又惊又怒，想不到他会用女儿来中伤她！只是她话还未说完，对面的男子便淡淡道。

　　“感情嘛，相处相处总会有的。这还是皇后你说过的，不是吗？莫不是现在年岁渐长，忘了？”

　　何清宜怎么可能会忘？这还是当年她与姚镜云所说的话。如今过了二十多年，却化作一把利箭直直刺入她的胸口。

　　看着女子失神的模样，嬴煜冷笑一声，便甩袖而去，留下房门口面面相觑的宫人暗叹一声帝王无情。

　　素心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何清宜的手臂，看她眼眶泛红的模样不由担忧道。

　　“娘娘，您又何必与陛下起争执？这么多年了，您不都已经忍过来了？”

　　怎么今儿偏又犟起来，非要在那无情的帝王心口捅刀子，这还能落着好吗？

　　如今可倒好了，他们吵架，害得无辜的二公主与大少爷稀里糊涂地有了这婚约。

　　何清宜定定地看着男子离开的方向，抚了抚眼角冷笑道。

　　“他不仁，别怪我不义。昕儿是我唯一的女儿，自然要嫁给她的心仪之人。”

　　而何家，亦不能因此而失去了多年来在朝中的势力。何方霖绝不能尚公主，而何家，也绝不会同姚家一样，被踢出朝堂。

　　看着女子阴狠的眼眸，素心低下头，为锦绣宫的那位姜姑娘道了声可惜。

　　……

　　“咕噜咕噜——”

　　翻腾的水池中，是争先恐后的鱼儿。红的白的黑的黄的，你挤我推，好不热闹。

　　姜妺无趣地随手丢着鱼食，嬴煜虽将她困在宫中，却不限制她的去处。

　　只是姜妺对这皇宫无甚好感，也没有兴趣四处闲逛。这几日在屋内待得厌烦了，便到这园子里随意走走。

　　倒不是她不想去藏书阁，只是明面上她与戚百草素不相识，而那些太医宫人也都在藏书阁内，不知是在找解毒之法多一些，还是监视戚百草多一些。

　　而她身边整日里又有嬴煜的人跟着，无论走到哪都跟在她身后，像是背后灵一般。

　　藏书阁书海浩淼，姜妺与戚百草找了许久，也不见与奇异志有关的任何书籍或是记载。

　　姜妺今日刚从藏书阁离开，心中烦闷，这才到此处坐坐。

　　“二公主。”

　　宫女的声音让姜妺侧目，亭外的女子眉眼冷淡，瞧上去与皇后有几分相似。身上的宫装颜色素雅，越发衬得她清冷。

　　她听霍宁提起过，当今皇后子嗣不多，唯有一子一女。长女名唤嬴昕，是在嬴煜登基第二年出生的。

　　只是奇怪的是，嬴昕上头既无兄长也无长姐，倒排了老二。

　　姜妺不知宫中秘辛，世人视双胎不详。若是一男一女，则是大喜。可若是同男同女，便是不祥之兆。

　　何家同样如此。

　　嬴昕的冷淡与那位裴家小姐不同，如果说裴念卿是覆了一层寒冰的火焰，那嬴昕便是冬日的湖水。

　　好似天生如此，对谁都是冷漠，对谁也都不甚亲近。

　　“见过二公主。”

　　姜妺微微福身，嬴昕随意地道了声免礼，便踏进了凉亭。

　　倒是没想到她会过来，姜妺微微思索了片刻。此时告辞难免会让人多想，便只能跟着坐了回去。

　　“姜姑娘？”

　　“是，民女姜妺。”

　　嬴昕会知道她，倒没有让姜妺惊诧。不说她先前从太子选妃中脱颖而出，便是皇后那边，也有可能与她提及过。

　　“倒是个美人。”

　　嬴昕沉默了半晌，意义不明地如此说着。姜妺看了她一眼，也瞧不出是喜是怒。

　　“听说，你与表兄相识。”

　　姜妺一愣，思索了一番也不知她的表兄是谁。似乎看出她的茫然，嬴昕提醒道。

　　“何家大公子，何方霖。”

　　“原来何大人是公主表兄，要说相识也不尽然，不过是见过几面罢了。”

　　比起嬴昕为何会突然提起何方霖，更让姜妺在意的是，皇后竟是何家人。

　　想起何星竹与沈听白的婚事，姜妺不觉如鲠在喉。但转念一想，沈听白也不知那些往事，况且，他是沈家人，与姜家与她爹娘说来也不过是旧识而已。

　　姜妺微微吐出一口浊气，淡笑着静听下文。只是嬴昕却眼神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便起身离开，没头没尾的话让姜妺摸不着头脑。

　　“她来做什么？”

　　戚百草与离开的嬴昕擦肩而过，将宫女支走，便一屁股坐在姜妺身边问道。姜妺摇了摇头，如实说了之后又问他。

　　“你呢？”

　　自从入宫后，戚百草整日里都待在藏书阁。不到深夜是不会离开藏书阁的，今日倒来寻她。

　　说起正事，戚百草将茶杯放下掏出怀中残片。

　　“这是我在一本书中找到的，这上面的文字不属于天玑国，像是瑶光皇室的密文。”

　　这残片像是从什么人衣服上撕扯下来的，看起来有些年头，少说也有百年。这样的东西出现在藏书阁，着实可疑。

　　况且，相传那本奇异志的主人，那位医女，便是瑶光的人。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天玑皇宫，而这残片也出现在这里，这其中必然有什么关联。

　　闻言，姜妺忙接过看了又看。只是她向来对这些事一无所知，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戚百草摇头，“我倒是认识些瑶光的字，只是瑶光皇室的密文，我却无从得知。”

　　姜妺挠了挠头，忽然想到了霍云舒。

　　“舒姑娘云游四海，也许她有法子破解这上面的文字。”

　　“你说的舒姑娘，是霍家的女儿，霍云舒？”

　　看她点头，戚百草表情不善地冷哼了几声。姜妺稀奇地咦了一声，问道。

　　“看样子，你认识舒姑娘咯？”

　　“何止认识？那混蛋抢了我一瓶大还丹一直没有给钱！”

　　提起银子，戚百草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要将欠债之人咬个粉碎。

　　姜妺倒是惊讶，“舒姑娘欠你钱？不能吧。”

　　霍云舒看起来为人豁达、不拘小节，她散钱给别人姜妺还会相信，她欠别人钱，姜妺却怎么也不敢相信。

　　尤其，还是欠了这位铁公鸡的钱。

　　少女奇异的视线让戚百草直跳脚，“姜妺！你不信我这个哥哥，还怀疑我？！”

　　姜妺忙摆手，“哪有这回事？！你别瞎想，我哪有…”

　　“你就是！哦，合着在你眼里都是哥哥占旁人便宜？！”

　　姜妺毫不犹豫地点头，看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又连忙摇头。

　　“你点头了！”

　　“你看错了，我那是看地上的麻雀。”

　　姜妺理直气壮地指向方才落下来的麻雀，戚百草哼笑几声，看她讨好一笑这才揭了过去。

　　“那是两年前的事，我那日到北地采药，意外撞见了受伤的霍云舒。本是好心救她，结果那死女人抢了我的大还丹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看他气呼呼的样子倒不假，姜妺想了想说道。

　　“也许是有什么急事呢？舒姑娘不是那种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戚百草不乐意地哼哼几声，“你倒是帮她说话，你才与她认识几日？”

　　姜妺嘿嘿一笑，拍了拍男子的肩膀。

　　“我爹常说，男子汉大丈夫，立身于世应当豁达大度。戚神医侠义心肠，断然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啦。”

　　“我计较，我小人。”

　　男子绷着一张脸说着，姜妺一噎，不由拍了把男子手臂。

　　“不要那么小气嘛，前几日我意外坠湖，还是长公主与阿宁拼力相救。否则你今日见到的，就是一块墓…”

　　姜妺还未说完便被戚百草捂住嘴，“呸呸呸！成日里两嘴一张就是瞎说！”

　　戚百草气得咬牙，姜妺扬眉一笑，拉开他的手笑道。

　　“长公主府可是救了我的命诶，妹妹一条命还比不上哥哥的一瓶大还丹吗？”

　　“怎么比不上？大还丹与你相比算个屁。”

　　戚百草翻了个白眼，“行吧行吧，也算霍云舒走运，我便不与她计较了。”

　　末了又捏了捏少女的脸颊，“没良心的丫头。”

　　少女笑眯眯的模样活像是偷腥的猫儿，让人瞧了如何也生不出气来。

　　“没想到，戚神医与姜姑娘，倒是谈得来。”

　　冷笑的声音传来，姜妺心中不由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