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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威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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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姜妺跟着素心七拐八拐到了一处宫殿。此处偏远,却丝毫不见破败之色。
朱漆大门,青瓦红墙,就连门口的青砖石卵都被宫人精心打扫得干干净净。
探出墙头的辛夷花争相绽放,粉白的花儿让人不由驻足。
姜妺诧异地看着满园的辛夷花,熟悉的花并没有让她放松下来,相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焦灼让她不安极了。
“姑娘请。”
素心颔首让出位置,姜妺压下心中情绪穿过长廊。越往里走越让她心惊,无论是朱漆彩绘的廊墙,还是悬在廊下的丝绦宫灯,都是她自幼见惯的装潢。
待推开殿门,入眼是漆木桌案与床榻,珠帘明灯,古玩摆件,哪一件都是价值不菲。
姜妺垂眸遮住眼中的慌张,待素心离开之后,才踉跄地扶着身旁红柱。
这里的每一件物品都让她熟悉极了,若不是她清清楚楚地知道此处是在宫中,定要开口唤娘亲。
想到皇帝皇后不断地询问母亲,姜妺攥了攥掌心,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姜妺坐立难安地在房中待了许久,她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如今是何时辰。
入眼的辛夷花让她越发烦躁,姜妺想立刻逃出这宫墙,无论是哪里,都好。
“妺儿!”
压低的呼唤让姜妺眼睛一亮,扭头一看窗口的方向,锦衣的少年手臂在窗台一撑便翻身入内。
“阿宁!”
姜妺快步冲过去抓住霍宁的手,力道之紧让霍宁越发愧疚。
“对不起妺儿,是我托大了。”
霍宁也没想到,他本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会有异变。姜妺连连摇头,顾不得与他寒暄忙开口道。
“阿宁,带我走,我不要在这里!”
少女惶恐害怕的模样让霍宁心中一紧,待注意到这屋内的摆放时又让他惊诧。
他虽未去过姚镜云的屋子,可是辛夷山庄的装潢也都大差不差。这殿内的一切与他所住的客房有七分相似,这意味着什么让他脸色一变。
霍宁想到了甜酥鸭,他不久前刚从醉仙楼回去。此刻他心中同姜妺一样,有无数的疑问萦绕心头。
姜妺自然也注意到了少年的变化,手指紧紧抓着他的手掌。
“阿宁,带我走。”
“好!”
霍宁抓紧少女冰冷的手正要离开,便被冲进来的禁军挡住了去路。
“小侯爷,你不能带走姜姑娘。”
雀蓝锦袍的男子一拱手说道,看了眼霍宁身旁的少女,又移开视线。
“让开!”
霍宁沉着脸呵道,以他的轻功,带着姜妺离开皇宫本不是难事。可此时对上这一队禁军,却让他不得不打消了那个念头。
面前的男子正是禁军统领姚平,不但武功高强,更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甭管你是谁,只要是抗旨,就是将你打断一条腿也要将你抓住。
姚平可不在乎对面站的是王孙公子还是飞贼强盗,凡是他撞见的,都要留下。
“小侯爷,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踏足锦绣宫,更不能带走姜姑娘。”
姜妺抬头,听这话的意思,是要将她囚禁于此了?!
手指紧紧攥着手中衣袖,姜妺看着剑拔弩张的二人,忽然扬声道。
“我要见皇后。”
姚平斜了眼少女,淡笑一声说道。
“自然,只是皇后娘娘统领六宫事务繁忙,还需素心去请示一番。”
“这是自然。”
姜妺抓着霍宁将人拉到椅子上,侧目看了眼门口乌泱泱的众人。
“这位大人,小女子胆子小,见不到这刀剑,劳你带着你这些人出去了。”
少女语调柔和细弱,言语间却带着硬气。姚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着拱手。
“惊扰姑娘了,只是小侯爷无诏入宫,需得随臣面见陛下了。”
姜妺一惊,垂眸看着扬起头的少年,不知他竟是闯入宫的。
“我初入皇宫,心中惶恐,侯爷与我是挚交,也是关心则乱。大人,你带小女子一同去吧。陛下如何责罪,小女子理应一同承担。”
“妺儿…”
霍宁焦急地开口,他此时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一时冲动不要紧,连累姜妺一同受难便是天大的错。
他刚一开口,姜妺便攥紧了他的手。姜妺在赌,皇帝既然将她囚在这宫中,又是这般意味不明的殿内,必然是要从她身上谋取些什么。
余光中的辛夷花让姜妺眼眸一暗,也许,还想借她见什么人。
姜妺赌,皇帝不会让她受伤,倘若皇帝要责罚霍宁,她在,他心中总要有些思量。
姚平眼神奇异地看着绷着一张俏脸的少女,眼底划过些什么,轻笑一声道。
“如此,姑娘请吧。”
霍宁手指一缩,看姜妺示意的眼神,只能暂时按耐住心中不安。看着越来越近的御书房,霍宁心中打定了主意,若是连累姜妺,他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送她离开京城。
姜妺一众刚行至御书房廊下,便见一个圆脸的太监脸上堆着笑快步迎了上来。
“侯爷,姜姑娘,陛下等候已久,快快请进吧。”
闻言,姜妺抿了抿唇。看来皇帝早已猜到霍宁会闯进宫,那她呢?皇帝也猜到她的计算了吗?
姜妺不知,也许这是个错误的决定,也许是她高估了自己。但是开弓哪有回头路?姜妺压下心中思绪,跟着霍宁往前走。
“妺儿,待会儿见了陛下你无需开口,一切有我。”
霍宁低声叮嘱着身旁少女,他不知她心中做了怎样的决定,霍宁只想她平安。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御书房,身后的房门咔哒一声紧闭,让姜妺微微侧目。
“二郎,你这脾气当真是与你母亲一模一样。”
嬴煜的话淡然,让人分辨不出他此刻是喜是怒。
霍宁一撩衣袍跪在地上,“陛下,硬闯皇宫是二郎的错,二郎甘愿受罚。”
嬴煜意义不明地轻笑,看了眼一脸正色的少年,又瞥向淡然的少女。
较之先前,看起来要胆大许多。也不知是不是那辛夷花的功劳,嬴煜敲了敲桌案,笑道。
“二郎此话言重了,舅甥之间何须如此?”
霍宁垂眸,舅甥之间自然无需诸多谨慎计较。但他们之间更多的是君臣,他今日闯进宫中是在挑衅皇权,而此时面对的也不是寻常人家的舅舅,而是随口便能决断生死的皇帝。
“今日是二郎失了分寸,陛下要打要罚都是应当,二郎绝无怨言。只是…”
“陛下,侯爷今日是为民女进宫的,若说过错,民女理应承担罪责。”
知道霍宁接下来的话必定是为她请命,但此话绝对会让嬴煜动怒。
姜妺垂眸,嬴煜既要将她留在宫中,便不会轻易放她离开。况且,姜妺如今有一种直觉,也许,霍宁被利用了。
上首的男子随手敲打着扶手,看着低着头的少女,眼中带上几分欣赏,随后便是一冷。
“随意闯进内宫,二郎,依律,当斩呢。”
男子的话轻飘飘的,却似雷鸣在姜妺耳畔响起。
看少女猛得抬起头,眼中闪过惊慌,嬴煜勾唇一笑,脸上尽是长辈的和蔼之色。
“但你是朕的外甥,回宫不过是回家罢了,谈不上是什么随意闯入。二郎,快起来吧。”
霍宁没有动,他再一次懊恨今日冲动行事。他并不傻,怎么会听不出嬴煜话中之意?
他是后辈,长辈要做什么、如何做,轮不到他置喙。他是臣子,今日之罪,足够他掉脑袋的。
看他跪的挺直,嬴煜脸上的笑渐渐收起。
“二郎,这是做什么?”
“陛下,姜姑娘初入京城,本就不大习惯。前些日子又染了风寒,如今身子还未痊愈,眼看归期将至,母亲叮嘱二郎要好生照看姜姑娘,如此才不枉姜庄主一番信任。”
嬴煜轻笑,“是吗?顺子,还不快到太医署去将胡太医请来?!”
一旁低眉顺眼的太监福身称是,只是脚却没有动。姜妺看得分明,霍宁亦然。
这话都说道这个份上,姜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嬴煜打定了主意要留人,要么姜妺留下,霍宁今日之举只当是来看皇帝舅舅。要么,便是霍宁乱闯禁宫,按律当斩。
姜妺攥了攥指尖,嬴煜当真是利用霍宁让她自愿留在宫中。霍宁同样懊恼,嚯得站起身也不再兜圈子了。
“陛下,妺儿是阿兄…”
“侯爷。”
姜妺忙开口阻拦,这是什么耿直的傻孩子?
今日嬴煜是铁了心要将她留下,太子妃一说不过是蒙的一层虚假的锦布。霍宁将那层布扯下,有人恼羞成怒了,受牵连的指不定还会有长公主府。
姜妺暗自感谢娘生给她的好脑子,这几日看的话本也是派上用场了。
姜妺苦中作乐地想着,眼神示意霍宁别再说了,微微福身谢恩。
“那便多谢陛下了,只是太医大人公务繁忙,民女的病已大安,无需再劳烦大人跑一趟。早先的药方就挺好,只需再吃几副,想必便没事了。”
嬴煜一笑,“那怎么成?这病啊,还要彻底根除才好。否则总是缠着不走,岂不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