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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美好的合作从送人情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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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薛府,楚颜越想越不对,荣国使臣进京贺寿,带了能致幻杀人的东西,而做这东西的原料又出现在了薛府,还用来杀了薛府庶女,大夫人半夜持剑欲杀薛颜,她真的要杀薛颜吗?
有什么理由呢?薛颜一个庶女,且不说三小姐一直恭默守静,来薛府那两天没整出个什么幺蛾子,就是大夫人真的想杀了她,也不会用如此明目张胆的方式,而且,她那晚可是在柴房门口踌躇不前,实在令人疑惑。
待天色洒上黑墨,楚颜佯装一番,溜进了大夫人的房中,床榻上微微隆起,但很明显是空的,大夫人不在,楚颜迅速摸索床边,梳妆台,柜子里的衣物,都没有,最后她看向书架。
独孤逆仁是荣国人,荣国……
楚颜凑近看向书架上的书籍,挑出荣国传来的著作一一翻看,终于找到一本内部中空,藏有一块同心锁的书。
这本书叫――《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多》
“……”
一看名字就是让薛非同难以翻开的书,难怪藏了这么久。
永寿宫也有一套,楚颜无聊时拜读过,里面列举了男人的八大罪状,十大伪善面具,还有爱情的毒汁怎么浇得人骨软筋麻等等等等……
最后一句是:格局有多大,男人就有多少。
“……”
楚颜没过多停留,将一切复原后又摸回了房间。
翌日正午,诏狱之中,几缕微弱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能看到细小的灰尘飘在光路里,一个刀疤脸被绑在木桩上,人已经晕过去了,两手吊在空中,脑袋软嗒嗒地垂着,穿的粗布麻衣也被血浸透。
高惊右手握刀,左手舀了一瓢水浇在独孤拟人头上,他瞬间惊醒,混浊的眼睛盯着高惊,“都说了,叫你们指挥使亲自来。”
他把嘴里的血水吐出去,话变得清晰,“让我也见识见识这位青年才俊的手段。”
他将“青年才俊”四个字咬的很重,让人察出一种鄙夷的味道。
高惊一巴掌打偏他的头,垂眼看着他,“你配吗?”
配挂着这种恶心人的表情谈论萧任吗。
另一边,一行人气势汹汹地往刑房去,为首那人表情阴鸷,着一身火红的飞鱼服,腰间那柄绣春刀亮出锋利的光芒,本来伸着头往外张望地犯人见了他,纷纷缩着脑袋默默转向了一边。
也不怪这儿的犯人如此怕他,这位可是出了割人肉如砍烂白菜,管你是市井百姓还是王孙贵胄,只要下了诏狱,就都是烂命一条。
面对态度恶劣,顽固不化的,他有的是办法折磨人。
独孤逆仁仰望着黑阶上那人,那人俯视着他缓缓走下来。
独孤逆仁对着高惊小人得志道:“这不是来了嘛。”
“独孤逆仁,戎国人氏,多年前在一场重要战役上身涉敌营,窃取了对方的军力屯扎图,由此,荣国大胜,你也因此加官进爵,前些日子,你被选中做荣国来贺寿的使臣,携着另外两个同行的住进了同福客栈。”
萧任一边说,一边动手挑着刑具,选中一柄短刀后仔细观察着,这刀形状甚异,刀身弯曲,布满铜钱大小的小洞,但是没开刃,甚至出现了豁口与铁锈。,
“灵月公主出宫当日,你与同行的上官云珠扮作寻常百姓意欲刺杀公主,不敌后逃跑至城门,全城戒备森严,你出不了城,随后跑到薛府,有一个人接应了你。”
“那个人是谁?”萧任说这话时顺手将短刀扔了过去,速度极快,不察间,刀已经深深没入独孤拟的右肩。
独孤逆仁吃痛地闷哼一声,终于没做声,甚至挑衅萧任,“就只会让人受皮肉之苦吗?”
萧任举起手挥了挥,独孤逆仁右侧那位锦衣卫立马握住了短刀的刀柄,使劲地转动短刀搅动中刀人的血肉。
这时候这短刀的设计体现得淋漓尽致,站在门口守刑房的兄弟都能听到,人的血肉被这柄刀搅成碎泥的粘腻声音。
独孤逆仁痛的脸都扭曲起来,汗水成束成束地往脖子上流,流过伤口,又带来排山倒海的痛感。
他全身剧烈地抖动起来,嘴都咬出血了也没叫出来。
萧任笑笑,“真是个硬骨头。”
他伸手,旁边的锦衣卫立马将东西呈到他手上。
他放着独孤拟的面打开白布,里面是一枚平安锁。
刻着“心”。
这是从独孤逆仁曾住过的客栈搜出来的。
与他的一堆银元一起砌在了墙里,可见十分重要。
汉人的父母通常会给自己新出生的孩子求一个长命锁,要求日夜佩戴,以求平安长寿,按照大汉的习俗,赠送长命锁就是表明心迹。
他能在薛府当上肆马小厮,估计有那人的帮助。
他不敢将这锁带在身上是怕事情败露,牵连他那情人下水。
而那个人是谁,就尤为重要。
萧任将长命锁扔到了独孤拟的脸上,“不知道你的小情人骨头有没有这么硬。”随后擦了擦手。
独孤逆仁嚣张地笑起来,“什么小情人,我小名叫心儿不行。”
萧任走近他,倏地抽出那还连皮带肉的短刀往独孤逆仁眼球上插下去,淡淡道:“不行。”
力度控制得恰当,并为伤到脑子。
“啊啊啊啊啊――”独孤逆仁痛叫起来,血泪涌出来,连续不断地滴到地上。
他嘴里还持续不断地呜咽着,感官的敏感度在此刻无限地放大,只要呼吸就能感受着气流碰到眼睛上的骇人刀具,他内心深处焦躁不安的害怕持续涌上心头,另一只眼睛流下了一行稀拉都泪水。
一半是疼的,一半是怕的。
他没想到萧任这么狠,他伤了眼睛,不管能不能出去都是个废人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回过神来道,“我叫什么轮得到你这个小崽子管?”此时他完全没了叫嚣的气势,整个人疲软下来,说的话都成了无力的狡辩。
“你还有一个眼睛”萧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个时辰后,你不说,我就废你一个眼睛。”
“若你还不说,我就把薛府所有名字里带心的人抓过来,一只眼睛一只眼睛地废。”
“轰隆――”白日惊雷响在薛府上空,府里三百人大胆的疑惑地举头看着晴空万里的天,胆小的已经缩成一团了,薛非同端茶的手止不住颤抖,茶送到嘴边时半天喝不上。
慕容心仪拿手帕擦着她的嘴角,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往常这雷也有平白无故打的时候。”说完,目光小心翼翼地借着房檐攀上空中。
“我说,我都说……”独孤拟人瞬间疲软下来,“留着我的眼睛。”
他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抬起头时嘴角抽搐几下,颤抖着说:
“是……是薛非同。”
“他指使我去刺杀灵月公主。”
萧任脸色更加阴沉,“所图为何。”
“谋逆。”
“薛府接应你的人是谁。”萧任盯着他。
“薛非同。”
“就是他接应我进入的薛府。”
刑房里的窗户半开,只透进极其微弱的光,延伸到独孤逆仁的身上时,几乎变成黑暗,他身旁放着火盆,赤色的火舌在他眼里跳跃,他的面色与在摘星阁自燃的刺客一样,隐隐露出兽态。
好一个薛非同,好一个谋逆。
萧任冷笑,对手下吩咐道:“插入魃钉。”
高惊立马会意,从刑具中挑出一些细小的钉子,钉身是螺旋状,插进十根手指,能让人痛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人,大人,”独孤拟人哀求道,“我说了啊,我明明白白地说了!”
说完这句话,他立马放弃了剧烈挣扎,转换了副挑衅的表情,“就算你把那些心儿都杀了,我的嘴里也蹦不出第二个真相。”
萧任没去看他,拦住高惊的动作,道:“算了。”
随后向后面所有黑袍狱卒吩咐道,“所有人退出去,诏薛非同来。”
薛非同知道人是从自己府里捉去的,现在锦衣卫来传,立马心下了然,以最快的速度到了诏狱。
他本以为会是一场难以辩白的问刑,没想到那儿接待他的只有萧任冷峻的背影和锁在刑椅上,折磨的不成人样的独孤拟。
“薛大人。”萧任挂这谦和恭敬的笑向他行礼。
薛非同立马也恭敬地点点头,他的官职比萧任高,但如今萧任才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他得敬他三分。
“萧大人这是……”他强装着镇定问。
“人虽是从我府上捉得,可与老夫定然无半点瓜葛。”
萧任道:“他现在一口咬定是阁老,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我们?”薛非同惊疑地问。
“对”,萧任不疑有他地说,“我们。”
“未请示陛下立稽查案,我先将薛大人请来,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萧任说。
“你信我。”薛非同道。
“自然是信的。”
“多谢大人。”薛非同鞠了一个深深的躬,只差栽在地上。
该用的刑都用了,此人一字不漏,一口咬定薛非同,看来是报了必死的心,从荣国不远万里跑过来嫁祸内阁首辅。
真真是一盘大局。
永寿宫,长公主雅居,楚颜与长公主相对而坐,二人的棋局正处于决胜阶段,桌上的香炉冒出冉冉薄烟,将楚颜的脸变得诡谲朦胧。
长公主一子落,楚颜玉手轻挑,拾起一枚黑棋,落下,长公主见状,笑了,又下一子,将黑棋的路堵死,好不废力得赢下棋局。
“母亲技艺高超,女儿怕是还要再练几年。”楚颜和颜悦色地笑,心下却波涛汹涌。
如此重犯在诏狱里关押着,他的生平,行迹都很明了,若实在问不出上面的人,也该下个处置给灵月公主一个交代。
眼下已经三日过去,诏狱那边迟迟没有消息,今日他“爹”急忙出去,大夫人非要跟着,去的也是诏狱,怕是审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
“你啊,”长公主笑嗔,“嘴甜的紧。”
“来人。”
下人进来俯首。
“传我旨意,锦衣卫办事不利,将犯人押至西厂,由盛公公好好审。”
楚颜闻言色变,忙说:“母亲为何突然做此决定,离缉拿凶犯不过过去三日,论谁也问不出些什么。”
长公主笑笑,“可那是萧任。”
“哦,”楚颜追问道:“若是一个无父无母,无妻无女,了然一生,存了死志的人落到他手上,也能如此短的时间问出来吗。”
“这种人就更好办了”,长公主道,“一张白纸,他做了什么,不是全由人说吗?”
“堂堂锦衣卫,便如此断案。”楚颜鄙夷道。
长公主,“他们也是人,人都是追腥逐臭的,自古爬到高位的哪个踏的不是血路。”
“人是在薛府搜到的,与其让他们编,不如我们自己排一出好戏。”
她试探着问:“母亲想如何排这出戏。”
长公主徐徐饮下一口茶:“薛非同是制衡我和皇帝的中间势力,他的位置不是谁都能顶替的,我大局未成,时机未到,不能让他这么快地倒下,恰好你又去了薛府替我笼络薛非同,他就更不能倒台了,但……”
长公主徐徐喝了一口茶,温声道:“也不能让他们活得太舒坦。”
“独孤逆仁既然能毫无痕迹地进入薛家当肆马伙计,当中必然有接应他的人,无论怎样,薛非同逃不了治家不当的罪。”
楚颜接话道:“母亲是怕审出更大的事来。”
“但无论怎样,皇帝那边也是想保全薛非同的,母亲想接这个人情?”
“没错,”长公主笑了,摸了摸楚颜的肩,目光落在楚颜脸上,像欣赏自己最成功的一件武器:“你总是能想我所想。”
楚颜假笑道:“是母亲教得好。”
一壶茶凉,长公主道:“你且回薛府去吧,留的久了惹人生疑。”
楚颜闻言告退。
她盯着北镇府司上方的天空,那儿明明和周遭是一个颜色,却没由来地让人觉得齿冷
“是时候再去见见指挥使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