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向南》顾若樱

8、Chapter 8

　　次日，季晚被主编叫到办公室，主编见到她就一脸谄媚：“季晚啊，来来来，坐。”说着就给季晚拉开椅子，季晚有点惶恐，干笑了一下：“主编，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我们前两天不是决定去采访顾氏集团的孟总嘛，然后我呢听到点风声，说是你和孟总还是故交啊，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啊。这样，这次你跟着总监去。你啊好好跟孟总讲讲，咱们这次的采访含金量很高啊，对他们顾氏集团的形象建设还是有帮助的呀，晚点他的封面照啊什么的还要你来经手的呀，你这次谈下来的话，提成奖金不在话下。”主编笑意盈盈的说着。

　　季晚一脸为难：“主编，我和他真的不熟，我……”“好了，就这么定下来了，你去准备吧，我要准备开会了。”主编意在打发她走，季晚不傻，这件事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于是季晚就噤声离开了。

　　季晚收拾收拾东西就跟着总监去了顾氏集团。顾氏集团如今不仅仅是全国有名的企业，其影响力还遍布全球，中国分部坐落在帝都寸土寸金的CBD中心。季晚抬头望去，整整两栋高楼耸立在这，都是顾氏集团的，甚至脚底下站的地基也是隶属顾氏的。看到这，季晚是开心的，也只有顾家能给他这么大的平台，让他展现自己的价值。

　　季晚和总监被请到会议室等待，助理去通知孟祈年。等了好一会孟祈年才到，他一进门就注意到坐着的季晚，愣了一下，讽刺着说：“哟，我当谁呢，原来是季小姐啊，季小姐这么有能力怎么甘心屈居于小小杂志社呢？”季晚像是做好心理准备，不卑不亢：“孟总说笑了，我今天来是来和您谈合作的。我们杂志社最近打算创办一刊年度影响力人物的杂志，想请您来做我们的首刊人物。”

　　“你当我是什么？我们顾氏集团需要你们小小杂志社的采访来扩大知名度吗，你们还是算了吧。”孟祈年假笑道。季晚还想说什么，结果顾向南推门而入：“季小姐想采访我公司的人是不是需要过问我的意见？”

　　两人的见面猝不及防，季晚忍住眼中的酸涩，不经意的用力，指甲嵌进手心，逼着自己和顾向南对视：“那请问顾总，我可以采访孟总吗？”顾向南貌似并没有理会她，他走到她对面径直坐下，漫不经心地说到：“我想和季小姐单独说几句。”其他人都相继离开了，孟祈年走的不情不愿的，走前眼神示意顾向南，仿佛在说：我刚给你发消息告诉你季晚在这，不是为了让你把我支开，我也想看戏啊！

　　“人都走了，顾总想说什么？”季晚抬头问道，她注意到顾向南一直盯着自己看，没有回答。“顾总？”季晚出声，顾向南靠在椅背上，想起了昨日，缓缓地说：“季小姐比半年前憔悴了，怎么？你的丈夫对你不好吗？应该不会吧，不过也说不定，季小姐一直都是心瞎眼盲的，你说呢？”顾向南一脸嘲讽的看着她。

　　季晚听到“丈夫”的时候脸就刷一下的白了，她该知道的，一旦撒下了谎，就要用千万个谎言去圆。她一瞬间用力地抓住了衣角，她在挣扎，可是也知道没有退路。
　　“没有，我过得很幸福，嗯……很幸福。”季晚低低地说，嘴角牵强的扬起，有些底气不足。

　　“是么，那我作为前任还是该恭喜你啊。季小姐，我突然很感兴趣你的丈夫对你有多好啊？你能和我讲讲吗？”顾向南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一样，他蓦地站起来，一步步走近季晚，手撑在季晚的椅子上附身靠近，季晚猝不及防的向后躲避，椅子“咚”的一声撞到了墙上，她没有退路了。

　　季晚很紧张，眼神闪躲带着恐惧：“顾总，你干什么？这件事……跟工作没关系吧……”她不知道顾向南想做什么。

　　但是这个眼神落在顾向南的眼里更是令他气愤，他一点点朝她逼近，像是压倒性般的，季晚感受到顾向南烫烫的气息扑在自己的脸上。
　　“没想到季小姐还是爱用茉莉花调的香水啊，嗯，还挺好闻的。你丈夫知道吗，这是你前任给你调的味道啊，那年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才调出来的配方呢。”顾向南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温热的气息触碰到季晚的脖颈，有些发痒。

　　顾向南转过头，两人鼻尖触碰的瞬间，季晚像受惊的小猫一样，用尽全力推开顾向南，跑到了门边。

　　顾向南站了起来，眼里一片冷漠：“季小姐可真是坚守妇道啊，这才哪到哪，你对秦衍可真是用情至深啊！”很难注意到的是，顾向南的语气里充斥了些许悲戚。

　　想到这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大步走过去用力拽住季晚的一只手，将她抵在墙上，毫不留情的，低头捏住季晚的下巴就亲了上去。
　　是的，他强吻了她。季晚伸手抵抗，他单手扼住季晚攻击的手，强硬的将她锁在自己怀里。

　　他吻得很凶，或者说是在咬她，季晚的脑子一片空白，巨大的屈辱感笼罩着她，她很想哭，想让咸咸的泪水昭示两人的苦涩。嘴唇的痛感将她的神智拉回，她推开顾向南，狠狠的甩了一巴掌，顾向南被打的偏了头，但他似乎毫不在意似的，用舌头抵住牙齿，邪气地笑着令季晚害怕：“呵，痛吗季晚！你这个痛都不如我的千分之一，你背叛了我，你就要付出代价，这才刚刚开始！”

　　季晚伸手摸了摸出血的嘴唇，委屈的不行，眼眶红极了却没有泪：“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就不怕我出去说你骚扰吗？”
　　“季小姐有本事就去说啊，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手段让我身败名裂！”顾向南位高权重，自己确实无力抗衡，季晚想到这就噤了声。

　　“你不是想采访吗，很简单，你帮我做三件事，做的让我开心了，我就答应采访。”顾向南说完就走了，不带一丝迟疑，完全不给季晚拒绝的余地。季晚一下子泄了气，蹲坐在地上，她整理好情绪拉门出去。

　　一出门就看到顾向南的特助李淮站在门口：“季小姐，麻烦您这边留一下电话。”季晚给了电话就走了，回去的路上她看着飞驰的街景，心不在焉的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无奈但又无可奈何。

　　过了几天，顾向南什么动静都没有，特别的是杂志社也没催促她再去请孟祈年，但令季晚没想到的是，她在杂志社的聚会上遇见了顾向南。

　　聚会定在杂志社附近的一家湘菜馆里，季晚全程就低头吃东西，耳朵里时不时地传来同事们的八卦消息。突然，一个同事惊呼道：
　　“欸，那是不是演员尹霜？”
　　“好像是欸！她今天机场路透就是穿的这身衣服！而且她是湖南人很喜欢吃湘菜，天哪，竟然在这遇见了她！欸，她旁边走的是她男朋友吗？天，好帅啊！”
　　“是吧，肯定是她男朋友，这都帮她背着包呢。哇，她那只包包是不是前段时间刚出的限量款！还是在JS拍卖会上天价拍的吧！当时这个事热度很高的！”
　　“哎哟，天哪，还真是，你看他男朋友身上穿的，一看就非富即贵，估计是男朋友送的吧，羡慕啊……”
　　一群同事七嘴八舌地兴奋讨论着，总监出声了：“那好像是顾氏集团的顾总啊，我前两天有幸见过一次，帅的令人过目难忘啊。”
　　“早就听闻尹霜地下恋情的消息，没想到是顾总！一个商业精英，一个实力派女演员，天哪，磕死我了！”

　　当顾向南和尹霜出现的时候，季晚一眼就认出了拎着女士手袋的顾向南，明明早就知道他身边总会有适合的人出现，可是等到亲眼目睹的时候竟然这么难过。
　　季晚情绪不佳，起身去洗手间，结果迎面撞上了侍者，侍者手中的酒液一股脑的全倒在了季晚的白裙子上。酒液寸寸透过衣料，白裙接近透明，季晚红透了脸，难堪极了。

　　正当手足无措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你没事吧，先去换身衣服吧。”季晚抬头正好与尹霜四目相对，“我有备用的衣服，你先换上吧。”季晚愣愣地点了点头：“好……多谢了。”就去卫生间等尹霜。

　　季晚换上了尹霜的卫衣，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从衣服口袋里抖落出一枚戒指，脆生生的在地上滚了几圈，季晚捡起来一看，戒指的表面刻了“N Love S FOEVER”的字样，还有很多爱心，像是张扬的爱意无从隐藏。

　　“是顾向南永远爱尹霜吗？”季晚喃喃地说道。她的手有些发抖，她不敢继续往下想了。整理好一切就出去跟尹霜道了谢，顺便把戒指还给了她，尹霜放下手机接过戒指笑着说：“不好意思啊，我男朋友不打算公开，麻烦帮我保密，那边还等着我呢，我先走了啊。”还没等季晚问怎么还衣服，尹霜就回了包间。

　　季晚忍了忍情绪，出去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走了，打开手机才发现同事给她发了消息：餐厅临时清场提前关闭了，说是顾总陪女朋友吃饭不想太吵，哎，我们就是打工人的命呀。我们先走了啊季晚，你早点回。

　　季晚收拾收拾东西便离开了，她径直走到附近的便利店，坐着发了会呆，时间久到营业员语气不耐烦地提醒她买东西时，季晚就买了份最讨厌吃的章鱼烧加了三倍的辣椒，她难过的时候就喜欢自虐。

　　正当她拿着章鱼烧出门准备回家时，撞见了从餐厅并肩出来的顾向南和尹霜，下意识的，季晚躲在了柱子后面，没有被察觉，她看着顾向南和尹霜相继上了车，她似不受控制，鬼使神差地打了辆车：“师傅，麻烦跟上前面那辆宾利。”

　　季晚看着街边有些熟悉的街景，这才发现车辆渐渐驶向一个地方——月景华府，但是季晚心里暗暗的想着：不要是那里，我求你，不要是那里……月景华府是顾向南送她的最后一个礼物，一套婚房，那时的顾向南公司危机还未解决，但是却花尽积蓄给季晚买了当时炒的很火的一个楼盘，想给季晚很多安全感，那种，你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结婚的安全感。

　　可是那时的季晚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她只去过一次，那时的顾向南捂着她的眼睛，带她走进还未装修的房子，将钥匙放在她的手心，顾向南当时兴奋地问她房子想怎么装修，要不要留一个婴儿房……

　　那是季晚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去到那个房子，她再也没有勇气打开那扇门，是她配不上顾向南的所有，最后离开的时候，季晚把那串从未用过的钥匙寄还给了顾向南。

　　想着想着，车子就稳稳当当地停在月景华府门口，外人无法进入，季晚坐在出租车里，静静地看着顾向南的那辆黑色宾利载着他和尹霜进了地库。季晚付钱下了车，她抬眼望着富丽堂皇的楼房，想象着顾向南和尹霜恩爱地住在这个房子里，他们会结婚，会有孩子……
　　“这样的结果你不应该很开心吗？”季晚颤抖着声音问自己。

　　季晚想起了她失去的那个孩子，还未成型，只有一滩血的那个孩子……
　　想起了那个雪夜里，他们初见时的悸动……
　　季晚捂着心口跪倒在地，她想哭，却发现自己连眼泪都流不出来，是啊，她的症状已经严重到流不出泪了……
　　那天晚上，季晚走得很快，似逃亡般离开了月景华府，她狠狠地吃着买的爆辣的章鱼烧，吃到胃疼的烧起来，吃到眼眶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