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寺木月

1、牛逼

　　“一颗葡萄有多甜美，用尽了所有的图腾和语言描写……”
　　宋奥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旁边的奶茶店放着歌。
　　还能吹到一点儿奶茶店里的空调。
　　挺惬意的，要是能忽略花坛里的那滩狗屎就更好了。
　　这个天上课上得烦死了，她干脆翘了。别说她觉得烦，她估计老师也烦他们烦得要死，除了讲课之外，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讲。
　　她摸出手机看了看天气，35℃。
　　绝对不止，她不相信。
　　手机弹出一条消息。
　　ˇ宋奥，快回来上课，老班发现了
　　宣可敬那丫头又在催命。
　　ˇ快回来
　　ˇ快！
　　ˇ回
　　ˇ来！
　　ˇ给我带瓶冰冰凉凉好喝到扑街的可乐
　　这才是目的。
　　ˇ不带
　　宋奥用手扇了扇风，琢磨着得找个更凉快的地方待，这地方是能蹭凉风，但太少了，稍微多待几秒就感觉毛孔要往外冒汗了。
　　宣可敬使出了她的必杀技：给我带，答应你一个要求，什么都可以
　　宋奥挑了挑眉，什么都可以的话……
　　ˇ你现在过来，把我面前这坨狗屎铲了
　　ˇ……
　　ˇ你不是人吗，为什么拉的狗屎
　　宋奥扯出了一个无语到极致的笑。
　　ˇ滚
　　懒得再看消息。
　　但谁让咱是好人，某人心心念念的可乐还是买了。
　　毕竟实在想不出哪里有凉快的地方了，那还不如回教室吹风扇。
　　宋奥掐着下课的点进了教室，刚进门宣可敬就像狗闻到狗粮一样，寻着味就来了。
　　“等你等到花儿都谢了。”说完要往宋奥身上粘。
　　宋奥习惯了，任由她蹭，把裹着凉气的可乐递给她。
　　“不是说不回来？”宣可敬吸管都塞嘴里了，还不忘调侃宋奥。
　　“外面太热了。”虽然屋里也热，但几个大风扇架头上吹着，还是能起点儿作用。
　　“哦，还好我没跟着你，白跑一趟。”宣可敬有些洋洋得意。
　　宋奥伸手猛地掐住吸管，“喝都堵不住你的嘴，那就不准喝了。”
　　两人打闹了好一会儿，等精力耗完了才回座位瘫着。
　　宋奥瘫了会儿，瞌睡虫来袭，挡都挡不住。
　　她拽了拽同桌的袖子边，小声道：“累了，小睡，老师到我面前了再叫我。”说完倒头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好啊，她一觉起来天都黑了。
　　确实没人叫她。
　　她看了眼黑板旁边的表，18:20，正吃饭的点。
　　教室闹哄哄的，有人买了煎饼回教室吃，空气里被煎饼的味道充斥着，还有看不见的热气在飘。
　　睡得太闷了，头上起了一层薄汗，她擦了擦汗，又扯着衣领扇风，起身去厕所洗手池洗了把脸，才感觉好多了。
　　屁股刚坐上板凳，宣可敬也跟着回来了。
　　“来来来来来，加了芋圆西瓜的冰粉。”宣可敬挤开人群，小跑到宋奥桌前。
　　宋奥撑着脑袋看她，“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醒。”
　　宣可敬耸了耸肩，把冰粉从袋里拿出来放到桌上，“我不知道啊，这只能说明我们心有灵犀，双向奔赴。”
　　“这词少说，好恶心。”宋奥皱了皱眉。
　　宣可敬动作一顿。
　　“你知道这话有多伤人吗？”宣可敬捂着胸口，看着她。
　　“我只知道你有中二病。”宋奥毫不留情地吐槽。
　　宣可敬嘿嘿一笑，“我昨天才确诊深海恐惧症，今天又确诊中二病了。”
　　宋奥剥开一次性勺子的塑封袋，挖了一大块冰粉，冰粉混着冰块，一进肚子就感受到了凉爽。
　　嘴里一大块冰粉被她用舌头碾碎后，才问：“深海恐惧症？啥东西？”
　　宣可敬从手机里翻出几张图片，“这种，看了之后头皮发麻四肢冰凉，还起鸡皮疙瘩就是了。”
　　宋奥拿过手机仔细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没看出什么感觉，又把手机还给她，“看来我不是。”
　　“我靠，牛逼啊。”宣可敬看她盯着图片面不改色，还放大看，忍不住赞叹。
　　“你怕这个？”宋奥问。
　　“怕啊，光给你找我都有点顶不住了。”宣可敬身体不受控制打了个冷颤。
　　宋奥挑眉，“那你不看不就行了。”
　　宣可敬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不看怎么确诊。”
　　宋奥噎了一下，“也是。”
　　冰粉很快见底了，还剩一些芋圆和山楂，宋奥推到宣可敬面前，“送你。”
　　宣可敬推了回去，“不用，还你。”
　　宋奥笑出声，学着她平时的腔调，“你嫌弃我？”
　　宣可敬秀气的五官皱成一团，“你剩这点儿打发叫花子呢？”
　　也是，宣可敬的饭量不小，甚至算挺能吃的了，二两面吃完还能再吃两屉蒸饺。
　　谁看了不说一声牛逼。
　　能吃挺好，能吃是福。

　　一到晚自习，宋奥又屁股长针似的坐不住了，宣可敬刚好转头看她，隔着几排座位。
　　宋奥朝她笑了笑，挥了挥手。
　　在宣可敬瞪圆的眼的注视下，宋奥弓着身子溜出了教室。
　　这种情况代课老师不会管，管了也没用，给自己找那麻烦干啥。更何况这个老师看起来已经沉浸在手机里了。
　　班里平时就有艺体生不来上课，也没谁会一个一个问。
　　晚上比白天凉快多了，宋奥哼着小曲走出学校，直奔商场。
　　地下商场门口摆了一长串的抓娃娃机，虽然有的娃娃长得不尽人意，丑得鼻歪眼斜，但胜在一币一抓，还算有性价比。
　　宋奥到机器前买了三十个币，从长得最体面的那个娃娃抓起，投了一颗，没中，两颗，没中，三、四五六七八九……
　　哎呦我去你大爷。
　　夹子搞这么松生怕有人夹起来是吧？
　　宋奥无语了，攥着剩下的游戏币，在想继续抓还是把币留着。
　　旁边来了对青春小情侣，肯定是没念书的了，别问宋奥怎么看出来的，念书的这会儿都在教室，而且这俩没穿校服，还是黄毛。
　　确切来说是一个黄一个橙。
　　小情侣操作着杆子，看着角度没问题便按下按钮。
　　眼看着都要起来了，结果希望落空，那个丑得生动的娃娃越甩越远。黄毛女生拍拍橙毛男生的手安慰道：“是这样的，有的不好抓。”
　　橙毛没丧气，继续换了几个机子，还是不行，一顿操作币都没剩几个了。
　　“要不我们去超市那边儿吧？那里的好抓一点。”黄毛提议。
　　“这机器调得太过了，难抓。”橙毛叹了口气。
　　宋奥把剩下的币装进了裤兜里，跟在他们身后去了超市。
　　两个地方离得不远，从地下商场出来，对面就是百货超市。
　　超市的娃娃机没有商场摆放的多，但长得倒是顺眼多了。
　　宋奥先兑了二十个币试试水，结果比她预想得好那么一丝，夹起来了两个。
　　两个娃娃也换不了什么东西，无非就是小摆件，她都不怎么喜欢，索性就拿手里了。
　　明天给宣可敬，她最爱这玩意儿了，床头摆了一堆。
　　“哥们儿，你这也太好夹了，怎么夹起来的。”是黄橙组合小情侣。
　　俩人杵在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夹，眼珠子就跟开了自动追踪一样。
　　男生头都没回，淡淡道：“就这么夹起来的。”
　　“厉害。”小情侣赞叹不已。
　　宋奥走近，瞥了眼篮子里的娃娃。
　　我靠，牛逼。
　　光一种类型的他都抓了四五个，角落里堆着的三个篮子里码得满满当当，全是夹起来的娃娃。
　　在小情侣足够灼烧人的目光下，男生又夹了一个，不知啥时候跑过来的小男孩也围在旁边看，边看边愤愤道：“我夹不起来，我妈都不让我玩儿了。”
　　几个人就看着他夹起来，放进框子里，夹起来，放进框子里，如此重复。
　　宋奥眯了眯眼睛，娃娃机打下的灯光太强，长时间看着眼睛酸。
　　他们都看得眼酸了，他还没手酸。
　　强。
　　宋奥实在很少见这阵仗，录了个视频发给宣可敬。
　　ˇ哇去，这人有点帅啊
　　ˇ？
　　ˇ敢情你逃课就是为了看帅哥
　　ˇ？
　　宋奥都没留意什么帅不帅，也没拍到他的脸…………哦，玻璃反射能看到。
　　是挺帅的。
　　宋奥原本在看娃娃，宣可敬这么一说，目光在面前的男生身上绕了一圈。
　　鼻梁很高，皮肤很白，头发和穿衣都清爽利落。
　　白t牛仔裤帆布鞋，碎碎的短发。
　　很简单的穿着，却让人眼前一亮。
　　“哥哥，你教教我呗。”小男孩趴在玻璃罩子上，希冀的小眼神看着男生。
　　男生答应得很爽快：“行，我教你夹。”
　　小男孩飞快点头，“我等会儿给你钱。”
　　男生笑了笑，“不用，就当我请你。”
　　宋奥靠在一旁的墙上看，她倒要看看高手是怎么炼成的。
　　结果眨眼的功夫，他俩又夹了好几个，小男孩似乎有点儿摸到门道了，自己兴冲冲换了币就去一旁夹娃娃。
　　宋奥都没看清楚，一切就结束了。
　　小情侣也赶忙上手实操。
　　“就换十个吧，一会儿得回去了。”黄毛说。
　　“行，我们下次再来。”橙毛附和道。
　　唯独宋奥胳膊兜着娃娃站在原地没动，她都没听到什么小技巧，怎么就都开始上手了。
　　还是有什么奇怪的磁场屏蔽了她。
　　男生转过头，和她对视上了，很快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别处。
　　超市里的铺子陆续熄了灯，宋奥看了看时间，还有一节课。
　　上还是不上，这是个问题。
　　回家看到宋梓鹤那张脸她就烦，回学校看到老师那张脸她也烦。一想到回去宋梓鹤扯着他那高八度的嗓门到处找存在感，她就想干呕。
　　她看了眼沉浸在夹娃娃乐趣中的小男孩。
　　孩和孩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