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凶》长忆诗

11、第 11 章

　　“宋少爷。”

　　宋安澜正在吃早餐翻朋友圈，听见江源性感的声音头也不抬，默默给唐韵昨晚的朋友圈点了个赞。

　　“这么孤单？”江源调侃，又一语戳破他：“故意躲我们才来学校食堂吃的吧？”

　　“有必要？”宋安澜挑眉故作镇定。

　　几人面面相觑，江源又阴阳怪气：“谁知道呢。”

　　“唉唉唉！宋安澜，你就说说嘛，昨天他是不是对你深情告白了？”唐韵兴奋地坐下来，用力晃了晃宋安澜的手臂。

　　他敷衍道：“没。”

　　“那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

　　“不可能吧。”

　　“事实。”

　　“……”

　　江源为某人惋惜道：“人家给你制造浪漫，你却落荒而逃，啧啧啧——”

　　邵凯似笑非笑地加工：“灰姑娘怕被王子发现，用的也是这招。”

　　江源聒噪极具感染力的笑声穿进耳朵里。

　　那时候确实找不到比“逃”更好的用词，他也确实是逃，但不是落荒而逃！

　　“…是他妈烦。”宋安澜拳头坚硬，咬牙切齿地说：“谁他妈跟他玩欲擒故纵。”

　　江源肩膀抖得更厉害。

　　片刻，几人的笑声小了。

　　“早知道我就不回去了！”唐韵焉焉地说。

　　想起什么又精神起来，“你们昨天说谢行知都要碎了，是不是哭了？”

　　闻言江源狠狠点头，斜着眼睛看宋安澜的反应，“伤心死了！好像第一次这么挫败。”

　　宋安澜心里一跳，想想他那张冷冰山脸伤心，真他妈猎奇。

　　“滚远点编。”宋安澜忍无可忍。

　　“真的！”江源坐到他对面，陈述：“你跑后，他拿着花，就孤零零站在那，好一会儿又抬手揉眼睛，我和邵凯去安慰半天，眼睛里亮晶晶的跟镶了钻一样。”

　　宋安澜：“说不定人家炫富就他妈镶钻了呢？”

　　“我都要心疼死了。”唐韵做作地说：“你都没有心吗安澜？”

　　“……”

　　他妈都是谢行知派来恶搞他的吧？

　　“现在闭嘴说不定我们友情还能保。”

　　“……”

　　话题又被抹杀，江源沉默着低头剥在食堂买的鸡蛋。

　　唐韵尴尬地拿手机出来刷，想起什么突然说：“昨晚加了谢行知，他给我发了个学习文档什么鬼？”

　　其余两个同样加了他好友的人颌首。

　　“我也是。”

　　江源敏感道：“他是不是瞧不起我们的成绩？”

　　“不可能吧。”唐韵半信半疑，“他不是那种人吧？”

　　邵凯换了个思维逻辑，“说不定是今天小考，他关心我们呢？”

　　几人一致颔首赞同。

　　早餐后，几人拿着抄完的校规去办公室。

　　“报告。”

　　潘月虹看他们一眼，“抄完了？”

　　江源把本子呈上去：“您过目。”

　　“报告。”

　　江源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是昨晚他们安慰了半天的人。

　　“表现不错嘛，这几天都没迟到，就是校服，下星期再不穿就通知家长。”潘月虹翻看着手里的本子。

　　“拔苗助长不可行的老师。”江源说：“我们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要穿。”

　　潘月虹眼皮轻抬，“那下星期能反应过来吗？”

　　“可以可以。”江源哈腰说。

　　“老师，这是我们班的作业。”

　　江源：“？？”

　　潘月虹把江源的本子放下来，伸手接谢行知手里的东西。

　　“潘…老师，什么情况？”

　　潘月虹把作业堆放到一边，“一班语文老师这星期到下星期为止请假，我暂时接任他们班语文老师的位置。”

　　“哦哦。”

　　潘月虹眨眨眼，她干嘛跟这小子说这么多，“东西都放这，回去……”

　　话音未落，一本东西被砸下来，一道人影忽地走出去。

　　“那谁？”潘月虹茫然道。

　　江源忍笑：“我兄弟。”

　　“……”

　　小考全科目，早读被取消，整个高二都在安静复习，楼道里被一串脚步声打破宁静。

　　“跑这么快干嘛？刚才潘月虹都懵了。”江源搂住宋安澜肩膀，强行让他走慢点。

　　考试对于他们这种学生来说，是繁琐漫长的，他们都不太能品懂和享受那安静氛围。

　　考试期间，宋安澜坐在最后排，看了半天前桌因为做不出来，烦躁的八百个小动作。

　　他从来没认为自己能侥幸获分，根本不做，无聊倒是会随便填填选择题。

　　考完试，几个人困意不减，吃完食堂就结伴去旧校区教室里睡觉。

　　旧校区桌椅都落满了灰，他们随便擦擦拼个平台出来就当床睡。

　　白天根本不把那些狗屁传闻放眼里。

　　江源困得眼皮打架，“邵凯，你他妈背我吧，走不动了。”

　　邵凯刚要蹲下，看见一楼窗口有个人动作又忽地顿住，“那有个人。”

　　江源觉一下醒了一半：“是人是鬼？”

　　“人。”邵凯满脸无语。

　　“谢行知？”

　　谢行知坐在最前排的座位上，桌子被他擦得干干净净，跟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倒显他出淤泥而不染。

　　“你中午不回家在这……”邵凯看见桌上的东西声音缓缓收起来，“干嘛在这复习？”

　　“班里有同学。”

　　“现在午休时间，就算是外宿生留下来复习，你又吵不到他。”

　　“他说不让我进。”

　　江源第一反应就是：“校园霸凌？”

　　“也不算吧。”谢行知想了想：“可能是我好欺负。”

　　宋安澜：“……”

　　江源立马就恼了，“靠，现在还在一班？我们去会会，什么货色这么拽！”

　　“不用。”谢行知没什么语气，“我忍忍。”

　　谢行知态度强硬，两人挨个叹气，走前江源最后提醒一句：“你及时跟老师沟通。”

　　——

　　“喂。”

　　谢行知写字的手一顿，抬头跟宋安澜对视。

　　看宋安澜表情挣扎一阵。

　　“嗯？”

　　“听…”宋安澜止住，片刻又问：“昨天你哭了？”

　　“？”谢行知疑惑一阵，“没有…吧。”

　　宋安澜眉头微拧：“承认我不笑你。”

　　谢行知眨了下眼，“哭了你会安慰我吗？”

　　宋安澜冷盯他片刻，答案不言而喻。

　　谢行知低头盯题：“那就没哭。”

　　“……”宋安澜不耐烦地顶腮，冷声命令道：“起来。”

　　“怎么？”

　　“去班里收拾那个有眼无珠的。”

　　他神色微变，重新抬头，刚想说可以忍忍，就听见他后面紧跟一句：“我不跟忍者做朋友。”

　　谢行知站起来，去拉宋安澜：“可以不动手吗？”

　　宋安澜脸上带着伤，表情阴狠，根本不用动手，看一眼估计对方都得尿裤子。

　　“再说。”

　　第一眼宋安澜以为班里没人在，直到看见最后排埋头苦学的男生。

　　“是他么？”宋安澜问。

　　谢行知点头。

　　“别动。”

　　宋安澜走进去，开口就说：“学校你家开的？”

　　那人抬起头，对上宋安澜没神色的眼睛 。

　　“宋安澜？”他站起来，浑身冒汗：“我吵到你了？”

　　“你用什么说话？成绩？脸？还是一七零的身高？”

　　宋安澜步步逼近，他却还没弄懂对方在说什么。

　　“什么？”

　　“我说你有什么资格赶人？”

　　他突然恍然大悟，强颜欢笑：“没有，我就开玩笑，没想到他真走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还打算他回来给他道歉呢。”

　　“真？”

　　“真的！”他信誓旦旦地保证。

　　“进来，他说他要道歉。”

　　那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谢行知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的戏。

　　“行知，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你这么在乎，我就开个玩笑。”

　　宋安澜突然偏头，略带怒气地说：“开玩笑要适度朋友，尤其我这兄弟特开不起玩笑。”

　　“好好好，以后不会了，宋哥，真的不好意思。”

　　宋安澜转身走开，那人大松口气，视线穿过宋安澜，狠狠瞪在谢行知毫无波澜的脸上。

　　蓦地，谢行知视线平移过来，他瞬间换副嘴脸。

　　“走啊。”宋安澜催了一下，身后的人才缓缓转过来。

　　宋安澜刚要下楼梯，又伸手挡住谢行知：“不是，你别走，回去复习。”

　　“我的书……”

　　“又不是只有那一本，午休结束我给你拿过来。”

　　宋安澜完全是在弥补昨晚“落荒而逃”

　　他思索片刻，又说：“你他妈站起来高他一个头，被他欺负丢不丢人？”

　　“安澜。”

　　宋安澜下意识应了声。

　　“好喜欢你。”

　　“……”宋安澜倏地转身，声音又凶又小：“谢行知我是不是说……”

　　“忍不住。”

　　宋安澜被打断后语塞片刻，在乱糟糟的脑子里翻话。

　　“憋着，还有我是不是说过你只能叫宋同学。”

　　“好。”

　　——

　　宋安澜坐在桌子搭起来的平台上，一中午没睡。

　　不知过去多久，江源动动身子。

　　“靠……我靠！”江源一激灵，“不是宋安澜你！你他妈吓死我了。”

　　邵凯直接被吵醒：“江源你他妈以后睡楼道里。”

　　“不是，宋安澜坐在那跟女鬼一样，差点给我吓直了。”

　　宋安澜：“……”

　　“你他妈说去上厕所，半天没回来。”江源骨头咯咯响，说：“我以为你跑出去了。”

　　“然后坐那你他妈说吓不吓人？”

　　“明天我们完了。”邵凯揉着眼睛，睡得浑身都疼，“不仅照顾唐韵，还得照顾你。”

　　“……”

　　江源怒斥：“我他妈不怕！”

　　午休结束，校外和宿舍两处呜呜泱泱一堆人朝教学楼走，宋安澜拿着谢行知的书，懒洋洋上着楼梯。

　　“你的书。”宋安澜从窗户把书扔第一排第一位的谢行知桌上，余光看见某个熟悉面孔。

　　一班都是尖子生，放不得一点学习时间，午休才打响结束铃，班里已经坐满人。

　　宋安澜随便瞥一眼谢行知的同桌。

　　“怎么跟这货坐？”宋安澜散漫地问。

　　“老师安排。”

　　宋安澜冷淡的视线又扫他一眼，看样子也不敢掀什么浪。

　　“走了。”

　　下午几场结束后，下周一继续没考完的科目。

　　宋安澜坐在最后排发呆，前桌边收东西边对同桌吐槽学校变态，这周和下周分考，硬生生让他两星期没好日子过。

　　“宋安澜，有颗糖吃不吃？”前桌从书包里摸出一颗糖突然回头，“草莓味的。”

　　前桌叫林译，家里父母做大官，听说以前也很混，后来被警长爸爸治地服服帖帖。

　　这是他戒烟用的“戒烟糖”

　　宋安澜伸手去接：“戒烟成了？”

　　“差不多了，不吸日子也能过。”林译说，“嚼薄荷糖更起效，劲大，直接平替。”

　　宋安澜撕了包装纸，含在嘴里，草莓味瞬间弥漫开，连林译都闻到。

　　“那我走了。”林译提了提书包，偏头问：“宋安澜还不走？”

　　“等人。”

　　一班考试结束，潘月虹暂任他们班主任，拿着作业单子迟迟才来布置作业。

　　宋安澜去的时候江源他们还在教室外面等。

　　邵凯对里面的潘月虹说：“潘老师，放学啦～”

　　“周六注意……”潘月虹忍无可忍，“你进来说？”

　　“再不放学，外面家长都长菌子了。”

　　“……”

　　潘月虹看一眼考了一天试都有点不在状态的学生，轻叹一口气。

　　“放学吧。”

　　病怏怏的学生们突然精神起来收拾东西。

　　潘月虹瞪着邵凯走出来，余光瞥见一旁的宋安澜，下意识要骂他光明正大吸烟，看清嘴里的东西话又憋回去。

　　“你们三个怎么还不走？”

　　邵凯说：“你给人押着我们怎么走？”

　　“押你们了？”潘月虹问。

　　“老师，班会你可从来没提过什么安全，一班是什么文物吗？这么区别对待？”

　　潘月虹厉眸斜江源一眼：“一个出危险就少个国家栋梁，你说呢？”

　　邵凯不服了，“那我们出危险就死有余辜，活该呗？”

　　潘月虹看他片刻，“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

　　潘月虹抬手看一眼表：“行了，你们快回去吧，注意安全，看着点路。”

　　“这次就原谅她了。”邵凯盯着潘月虹的背影说完又偏头问：“安澜怎么吃糖了？也要戒烟？”

　　“不戒。”

　　潘月虹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没提醒他们做作业，一转身看见谢行知跟他们面对面，邵凯还捶了他一下，潘月虹眉心一拧，竟不觉得那是在欺负同学。

　　他们关系怎么好上了？

　　几人在拐角处消失，潘月虹这才反应过来，于是拿手机在群里艾特他们几个，翻了半天，又在搜索框里搜索，规矩把宋安澜的名字打出来群聊里都没这么个人。

　　宋安澜懒懒跟在他们后面，兜里的手机响了两声。

　　“靠，学校里你敢开音量？”江源回头不可思议地说。

　　宋安澜没搭理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瞎给它摁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