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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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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之后就是紧锣密鼓的月考。
这场月考和之前的几次小测验都不同,算是比较正规的大考,至少在一中算是。
临到考试,钟梅清对班级管束便会更紧几分。即使早上没有她的课,也会早早到教室,守在门口,专抓那些迟到的人。
钟梅清抓十次,七八次里有虞瑾乐。虞瑾乐比大部分人起的都要早点,就是动作太磨蹭,拖着拖着就临近上课时间了。
这不,虞瑾乐又在门口和钟梅清撞上了。
“虞瑾乐!你又迟到!”钟梅清怒目圆睁,冲着姗姗来迟的虞瑾乐怒喝道。
虞瑾乐低下头,两只手的手指绞在一起,俨然一副“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的乖乖好学生的样子。
以前钟梅清还会吃这一套,训斥几句就让她进教室了。但次数多了,钟梅清也熟悉虞瑾乐的套路,没那么轻易放虞瑾乐进教室了。
虞瑾乐乖乖地站在墙边,低眉顺眼,钟梅清骂着,她还适时点点头。
“你知不知道快要月考了?国庆玩了这么长时间你是不是心都玩野了?你到底几点起的床天天迟到?我怎么说你都不听是吧?”
接二连三的几个问句砸过来,给虞瑾乐砸的晕头转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
“老师,我早上六点就起来了。”虞瑾乐垂着脑袋解释道。
“六点起来你怎么还会迟到?”
钟梅清正要接着教训,结果来了个转移火力的人。
杨予淮相比起虞瑾乐慌里慌张,更显得从容不迫。他气定神闲地从楼梯上来,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让钟梅清看了更来火。
“杨予淮你也给我迟到了是吧。”钟梅清的眼睛简直能喷火。如果眼神能杀人,虞瑾乐觉得自己和杨予淮已经能死上好几遍,偏偏那个不怕死还一副慢慢悠悠的二世祖模样。
杨予淮是初犯,如果换作平时钟梅清就让他进来了。好巧不巧,一起迟到的还有个屡教不改的虞瑾乐。钟梅清不想让虞瑾乐就这么轻易进去,想给她一个教训,但又不能单独只让杨予淮进去,于是便一视同仁,让他们两个都站在教室外面读书。
虞瑾乐和杨予淮得了命令就进教室拿书。
拿书的时候,旁边的乔幸悄悄把头探过来问:“怎么样了,钟梅清要怎么罚你?”
虞瑾乐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就听见站在讲台上的钟梅清说:“乔幸,你也想出去读书是吧?”
乔幸赶紧摇摇头,讪讪地闭上嘴,把脸埋进书里,生怕一不小心自己也被发配出去。
虞瑾乐和杨予淮拿上书,两个人就这么并肩站着。
这个时节的温度最适宜,秋风送梧桐。金色的阳光铺满整个走廊,清澈又空灵,不染一丝尘埃。像是仙女的裙摆,轻飘飘地盖在海棠花上,纯净又华丽。
钟梅清走到两人面前,看他们都拿上书,扔下一句“读书”后就回办公室了。
虞瑾乐在钟梅清面前读的像古代私塾里读的摇头晃脑的小学童,但钟梅清一走,虞瑾乐就跟装了发条似的,“啪”一下就把读书这个功能关上了。
“你变脸还真快啊。”杨予淮揶揄道。
听着这么明晃晃的讽刺,虞瑾乐插杆打诨把话头接下去:“在老师面前当然得装一下,少爷就是少爷,迟到了还慢悠悠的。”
说罢,虞瑾乐往走廊中间探探脑袋,看看长廊尽头的办公室门口,见没有钟梅清的身影,才彻底安心下来。
这话放在刚杨予淮认识的时候她是根本不会说的,但两人逐渐熟络起来,虞瑾乐想,他自己也说他们俩是朋友的,心中芥蒂也逐渐消失。
杨予淮没出声。
过了一会儿,他好像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恹恹地说:“唉,那我这少爷也当得太惨了。”
虞瑾乐听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和难过,转头看了他一眼。好吧,承认是自己多想了。
那个“惨兮兮”的少爷正斜靠着瓷砖,还是往常的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浅浅的栗色,柔顺地搭在额前。笑起来的眼睛弯弯,化了冰川,那是属于自己的春天。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好一朵华丽的海棠花。
“看什么?”杨予淮挑挑眉,问道。
“怎么?看看还要收费了?”虞瑾乐梗着脖子呛道。
“如果是别人我就要收费了,”杨予淮声音自带撩拨属性,“但如果是你,免费给你看也不是不行?”
虞瑾乐无语,这人还真是没啥好话,做点什么都像在撩人。
这不是海王是什么?说好的专一纯情少男呢?
早读一结束,虞瑾乐就赶紧跑回自己的位置上。说她脸皮厚,和一个男生两个人被罚在外面读书还是挺让人脚趾抓地的。但要说他脸皮薄,这会早读结束和没事人一样。
虞瑾乐装了将近一个月的好学生,现在在钟梅清面前算是彻底暴露完了。但也在意料之中,谁还没信誓旦旦立下一个又一个flag呢?
“你怎么天天都迟到啊,你都几点起床的?”乔幸按捺不住。
“六点啊。”虞瑾乐一边整理书包里的东西一边说。
“这么早你还能迟到?”
“我动作太慢了,吃个早饭就得半小时了,能不迟到么。”
“还真是,”乔幸回忆起晚上她整理书包时候的样子,也是磨磨蹭蹭,“你晚上整理东西也挺慢的。”
“晚上那是因为我不想回家,”虞瑾乐整理完东西,对上乔幸的眼睛,“你没发现我之前都挺快的么。”
乔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先前虞瑾乐也有吐槽过家里的很多事情,所以也没再多问。
虞瑾乐抬头看了眼课表,当场没吓得昏过去。
大早上第一节课就排物理!
“我记得今天的第一课不是历史么?怎么变成物理了?”
乔幸看了眼课表,翻了翻书,说:“你没来的时候钟梅清说的,说是换课了,之后第一节课都是物理了。”
虞瑾乐不明白为什么三十七度的嘴巴里可以吐出这么冰冷的话。
“这这这什么阴间排法?”虞瑾乐觉得气得嘴巴都要打结了,“还我历史课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终于换成物理课了,听到历史这两个字我就想睡了。”乔幸毫不留情地嘲笑。
“看样子我俩高二肯定是分不到一个班的。”
乔幸喜欢理科,而虞瑾乐喜欢文科。
“你趁着现在还能和我做同桌,可得好好珍惜我。”虞瑾乐拿出抽屉里的物理书,晃晃脑袋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你有我这样的同桌,也是好福气。”乔幸有些得意地说道。
铃声打响,李海成准时进入教室。
“把上节课的随堂小测拿出来,”李海成低头把书放好在讲台上,随后抬起头,“抽几个同学讲题,看看你们掌握程度怎么样了。”
虞瑾乐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慌忙看到自己的试卷上,想找几个错题问乔幸,奈何错题太多,查漏补缺的难度堪比女娲补天。
李海成面上带笑,声音很干净,有种“沧桑的少年感”。
“虞瑾乐。”
我就知道。
虞瑾乐在心中暗骂,苦着个脸,不情不愿地站起来。
“你讲一下第五题。”
虞瑾乐看了看第五题,是为数不多......蒙对的题。
呵呵呵。看样子李海成还挺照顾人,只让人答做对的题。
虞瑾乐苦笑。
乔幸扫了一遍题目,正想开口提醒,结果李海成盯得死死的,乔幸还没开口,李海成就旁敲侧击起来:“下面同学不要提醒。”
真算是把自己的救命稻草都掐光了。
“嗯......这道题......就是......嗯......”
“行了行了,别在这打太极了,不会就是不会,”李海成嘴毒,随即打断她,但面上却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这题怎么做对的?”
“蒙的......”虞瑾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蒙的蒙这么准?”
“哪准了?其实,我也就蒙对了这几个而已......”虞瑾乐不服地反驳。
李海成像是想起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示意虞瑾乐坐下。
虞瑾乐看他那个样子,一定是想起自己考的那点分数了。
说不上为什么,所有老师里面,和李海成的关系是最好的,明明是自己最不喜欢的一门课。但李海成就是这本事,他身上的气质很吸引学生,不论教哪个班都能和那个班的学生打成一片。不管喜不喜欢物理这门课,都会喜欢李海成这个老师,所有以往李海成带过的几届学生,就有不少人是为了他选的物理。
虞瑾乐坐下后就转头看向后面的那个“可怜少爷”。
杨予淮对上她的眼,她的眼睛很黑,眼尾略略上挑,很灵动。他从她眼里读出“刚刚怎么不提醒我”的意思。挑了挑唇,小声说:“别看我,我那题也不会,我的物理成绩和你半斤八两。”
“那你之前那节课怎么提醒我?我还以为你物理成绩不错呢。”
“你那节课是真睡死了啊。那题李海成在叫你前几分钟讲过了,他是看你在睡觉所以再叫你讲一遍,你不会以为他真不知道我们在底下搞的小动作呢?”杨予淮的手搭在桌子上,脑袋搁在胳膊上,软趴趴地趴在桌子上。
李海成敲了敲黑板,没点名字,喊了句“认真听”。
虞瑾乐像个受惊的鹌鹑一样慌忙转头,懊恼怎么每次干坏事都能被李海成抓个正着。她看着讲台上讲的激情四射的李海成,想着听点进去吧,结果就是脑子短路,信息过载。虞瑾乐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在冒烟,还没反应过来上一步骤,李海成就已经往下讲了。
看样子自己天生不是学理科的料啊,沾点理的东西都不行,想必理科这方面的天赋肯定都在张岚玉生虞景舜的时候全分给他分完了。
虞瑾乐和虞景舜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虞瑾乐的文科相当于虞景舜的理科,只不过虞景舜的成绩均衡,偏科没有虞瑾乐这么严重,所以成绩都是年级段的前几。虞瑾乐就比较惨了,理科拉分就是拉一大截,加上还有个数学这个杀千刀的死死拖后腿,成绩一直都不理想。
这会儿看着李海成的喋喋不休,就跟唐僧念经一样,而自己就是那个戴着头箍的孙悟空。
终于挨到下课,眼皮打架打了一节课的虞瑾乐瞬间搭好手臂,像个鸵鸟似的把头埋进臂弯。
“虞瑾乐。”
虞瑾乐睡眼惺忪,三眼皮都快困出来了,吃力地抬起头。
“昨天晚上作法去了?”李海成打趣道。
“嗯?”虞瑾乐还没反应过来,摇摇头。
“我刚刚讲的那些题目你都听懂了没?”
虞瑾乐赶紧点头。
“下次再考这分数我就要单独给你布置多点的作业了。”
虞瑾乐吓得一激灵,连忙说:“李老师,这个东西是要看天赋的......”
李海成不耐烦打断:“行了行了,少胡诌了。我看你挺聪明的,上课好好听肯定考得不差。”
好熟悉好套路的话语。
不由得让虞瑾乐想起来虞阳悯。
这也算是虞阳悯的口头禅之一了。
“你那么聪明,好好读书肯定不比你哥差。”“你就是没把聪明放在正道上。”
李海成交代完就走了。
虞瑾乐泄了口气,继续趴下去睡,但此刻已经睡意全无。
唉,愁啊。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一节下课十分钟,虞瑾乐花了五分钟入睡,剩下五分钟做了个漫长的梦。
秋风扫落叶,地上的枯枝败叶的风里沉沉浮浮,像海上漂泊不定的小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午后夕阳妖冶热烈,红透了大半校园。虞瑾乐还没缓过来一天就过去了,只觉得自己身处一条奔流不息的长河里,眼看着时间流逝却又无能为力。
因为第二天是周末,周五晚上通常都是高三的单独复习,高一高二的学生一走,学校瞬间成了一座空城。
虞瑾乐坐在篮球场旁边,和杨予淮一起回家成了一种习惯,她祈祷杨予淮快点打完篮球。关于杨予淮送她回家的事情她还没来得及和乔欣她们解释,和这种风云人物一起走让她莫名有点心虚,就怕第二天和他一起出现在别人的饭后闲谈里。
不得不说,他篮球的观赏性很高,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篮球砸地的声音和球鞋的摩擦声混在一起,篮球场的地上被染上金灿灿的黄,像是一片橘子海。
而杨予淮就是开在橘子海上最鲜艳的一朵秋海棠。
夕沉日暮,杨予淮进了最后一个球,揪起衣领,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那边那个女生好像全程都在看你啊,又是你的哪个小迷妹?看来我淮哥魅力不减当年啊。”
杨予淮抬头看了眼那个男生示意的方向,猝不及防和虞瑾乐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两人的眼神在这片夕阳下都显得格外热烈,空气中像是要冒出火星子。
杨予淮笑了笑,没应那个男生的话,随后径直朝虞瑾乐走去。而刚刚那个男生眼看着杨予淮走过去,眼神由调侃转为震惊。
不是吧,除了许芷薇还有第二个让他有兴趣的女生?这让他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番虞瑾乐。
第一感觉就是“瘦”。脸小小的,看着挺高的,但脸是圆脸,典型的脸蛋与身材不符。五官挺淡的,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还有点婴儿肥。眼睛不大,但很黑很清澈。像被雾遮掩的山,好看但说不上哪里好看,顺眼倒是挺顺眼的。不过他觉得,和许芷薇是不能比,许芷薇那双眼睛便是波光潋滟,美极了。
杨予淮走到虞瑾乐面前,看着眼前坐在石墩子上,抱着膝盖缩起来的小人,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虞瑾乐眼巴巴地抬眼看他,像只顺了毛的小猫。看见他笑,瞬间不自在,立刻把腿从石墩子上放下,凶巴巴地问:“你笑屁啊?”
杨予淮闻言笑得更欢:“对啊,笑屁。”
虞瑾乐站起来,瞪了他一眼。拎起地上的书包递给杨予淮:“走吧走吧。”
杨予淮接过书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的指尖轻轻碰撞在一起。少女的指尖微凉,靠近的时候又会有一阵熟悉的橘子清香萦绕在鼻尖。
杨予淮下意识去看虞瑾乐反应,后者云淡风轻,看样子根本没当回事。
空气中那份暧昧的小火苗像是干柴碰到了烈火,滋滋地燃烧着。
晚风吹过深巷和校园,凉凉的,干燥的。虞瑾乐难以忽略身边人带有侵略意味儿的气息,小心脏砰砰直跳,余光总是不自觉地往他那儿看,不想错过他的一举一动。不过虞瑾乐都做得很小心,生怕被他发现什么端倪。
于是她想着走快点,拉开他们的距离。
虞瑾乐在杨予淮接过书包的那一瞬间就赶紧迈腿向前走。用很忙来掩饰自己的手足无措。杨予淮看了恨不得和自己拉开一条银河距离的虞瑾乐,了然地笑了笑,单间背上书包,慢悠悠跟在她身后。
杨予淮腿很长,一步都快抵过虞瑾乐两步了。没过一会杨予淮就追上了虞瑾乐,但始终还是和她保持一段距离,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到了公交车站,夕阳光的颜色加深,由一开始的金灿灿变成了现在的红彤彤,连旁边的车站牌子都反射了夕阳艳丽的光。
距离放学已经过了一段时间,所以现在人不是很多。虞瑾乐听到旁边的两个女生正神秘兮兮地说着一个带点恐怖色彩的故事。
“我告诉你,黄昏的时候如果有人叫你的名字你千万不能答应,也千万不能回头。”
“为什么?”
“因为......”
虞瑾乐正聚精会神偷听墙角,等着她接下来的话,身上的汗毛都快立起来了。
“虞瑾乐。”
虞瑾乐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差点蹦起来。
随后转头,看向那个始作俑者。
后者还一脸无辜,无辜脸上挂了幸灾乐祸的笑容。虞瑾乐知道,他肯定是故意的。
“杨予淮!”
杨予淮耸耸肩:“干什么?”
“没什么!”说完又把头用力地转回去,发尾在空中滑出好看的弧度。
杨予淮简直要笑死。
直到公交车进站了脸上的笑意还是藏不住。
虞瑾乐看着就来气,牙齿不冷吗?是不是就仗着自己的牙好看整天就嘎嘎笑,说好的高冷专情大帅哥呢?
思及此,虞瑾乐不禁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牙齿,接过舔到的是自己的凹凸不平的牙套。唉,真想快点摘牙套。
车上人不算很多,虞瑾乐坐在一个单独的空位上,杨予淮则站在她身旁,握着杆子。
“我怎么感觉你每时每刻都在笑?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开心秘诀?”虞瑾乐抬头问。
“有吗?可能我天生长了张笑脸吧?”
屁,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脸上都快结冰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玩笑,偏偏他还是一本正经地说出来。
虞瑾乐感叹,就算没有这张脸,这张嘴一定也能骗到一把小姑娘,一听就假的话他能以宣布国家大事的国家发言人的姿态认真说出来,脸不红心不跳。
“那你一定很会很讨我爸喜欢,我爸就喜欢这种整天笑眯眯的人。”
虞瑾乐有典型的臭脸综合征,放松的时候冷冰冰的,就连发个呆别人也以为她是生气。薛徽絮比较会察言观色,好几次虞瑾乐太困了,没什么表情,薛徽絮就会问她是不是心情不好。
在家里也是,只不过虞阳悯不会问她是不是心情不好,只会让她别板着个脸,面露微笑才能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出了社会才能混得开。虞瑾乐整个时候就会无语:“我不开心我要笑什么?出社会的事情等出社会了再说。”为此事两个人还争吵过不少,虞瑾乐觉得虞阳悯没关注到重点上,重点是笑不笑吗?重点是我不开心啊!你女儿都快憋死了!虞阳悯不理解,可能就是代沟吧,他的重点只在于虞瑾乐的“笑”,而不在于虞瑾乐所说的“开心”,为了让虞瑾乐深刻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还强行给她看了不少关于“笑”的文章。
话一说出口,杨予淮扬了扬眉,意味深长地看着虞瑾乐。
虞瑾乐后知后觉这话不对劲,有种给男朋友介绍老丈人的感觉。不自在地转了头,看向窗外。
杨予淮觉得这女孩,怎么看怎么好笑,怎么看怎么有意思。
“清风公园,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机械女声从喇叭里传出。
两个人先后下了车。
“你知道清风公园的由来吗?”杨予淮突然问。
“不知道。”虞瑾乐摇摇头。
“传说天宫中的众神仙分为两种,一种是天生命好,从大神仙的肚子里爬出来,生来就是神仙。一种是凡人修仙,修炼了大半辈子历劫飞升,成为众神仙中的一员。这样白手起家的神只有七个,但这七个成为神仙后都是个顶个的牛。”
“然后呢?”虞瑾乐看杨予淮停顿,好奇问道。
“然后就是这个清风公园。其中有个神就是在这里闭关修炼成功飞升的。听说当年她生的格外貌美,还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为了逃离包办婚姻家族联姻才逃婚上山修仙。后来她遭遇瓶颈,差点走火入魔,偶然间来到这里。这里人杰地灵,是修炼的最好去处不过了。于是她干脆就在这里闭关修炼。直到出关,她还未领悟真谛,依旧被心魔困扰。修炼的再多也改变不了身边的大环境,她是生在封建时代下的可悲女性,是生来就要成为家族利益的牺牲品。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是否会有逃婚的勇气,她开始迷茫。直到一阵清风拂过。后人说那是女娲娘娘对她的抚摸,在告诉她启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在清风吹过那个女子的时候,那个女子好像和清风融为一体,或者说她成为了清风。她随着清风,拨动树林里的树叶和金色的麦穗。看遍山川河海和人间烟火,看遍这个世界的每一个细节。”
“然后她就飞升了?”虞瑾乐聚精会神地听。
这一片地区都以“清风”命名,小时候听过一些南安地区性的故事,关于这清风公园的故事她还是第一次听。
“对,她当时就顿悟了,因为之前一直都是待在山上修炼,她当凡人的一声就只看过以前的家乡和修炼的山。这一次的清风带她体会了世间美好,她明白用心去体验生活。明白了女子不该只能成为附属品,如果再给她重来的机会,她依然会选择逃婚上山。最后她成了七大神之首,甚至可以与原生的老神仙分庭抗礼。这个故事被当时的人记载下来,然后这个所谓人杰地灵的地方就被赐名‘清风’。”
杨予淮说完后看着一脸震惊的虞瑾乐,说:“所以,月考别太紧张。改变不了环境就保持初心,以后还是得早点回家。如果实在不开心,就来清风嘉苑找我。”说着还朝家里方向扬了扬下巴。
杨予淮双手插兜,书包挎在身后,看着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实则背挺得笔直,像棵小树一般。
我做你的清风。陪你看漫山红遍和金色的麦田。
我可以把这句话当作是告白吗?虞瑾乐想。
虞瑾乐明白了,他这是变着法的安慰自己呢,估计他听到了自己早上和乔幸的对话。所以才出现了后面那句“早点回家”。
生活不止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知识随处有,关键在于有没有耐心体会的心。那个女子修炼了大半辈子,临门一脚便是对人间的体会。
不止课本上的才是知识,生活中的细枝末节也是。
虞瑾乐差点感动地眼泪都要掉下来。这怎么能让人不心动呢!即使知道他或许心有所属,但心里沉睡的小鹿还是被唤醒。心动无法避免,这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我能控制的只有距离,让自己安全的、不受伤害的距离。
“所以这个故事是真的吗?我之前怎么都没听人提过?”
“当然没听人提过啊,这是我刚刚在车上编的。”杨予淮十分欠揍地说。
一瞬间,虞瑾乐感动的表情裂开,无语得她直翻白眼。
“杨予淮,你不去当说书人真是可惜了。你去开个茶馆,用你这张脸去说书绝对生意火爆。”
“是吗,当你夸我帅了。”杨予淮也不恼,顺带自恋了一把。
“当然,如果再来点别的什么地下行业肯定更加火爆,一天挣的钱估计就够普通人吃半年了。”虞瑾乐继续补刀。
杨予淮哪能不知道,这姑娘明里暗里说自己是鸭子。头大,自己的良苦用心怎么就是不懂。
呆瓜,你的良苦用心我怎么会不懂?
“你今天不抽烟吗?”虞瑾乐转了话题,问道。
“不抽。”
杨予淮有时候觉得她才是冰山,这么绞劲脑汁想出来的故事,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木头都开花了好不好。
“走吧。”
“什么?”虞瑾乐有些没听清。
“送你回家。”说完,杨予淮先朝她家的方向走去。
残阳逐渐隐匿于山头,只留下最后一抹光。虞瑾乐看着前面这人被拉的长长的影子,忍不住踩上几脚。
忽的影子不动了。虞瑾乐抬头,看见杨予淮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得,干什么坏事都能被抓个正着。
杨予淮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虞瑾乐一脸警惕:“干什么?”
“让你过来,免得继续跟在我后面踩我影子。”
“哦。”
这他都能发现?莫不是后脑勺长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