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鲫鱼》一次还一次

4、不同的走向

　　午读声音稀稀拉拉，上不了台面，毕沐心眼也不眨，只盯着下面的人。
　　“【登高】杜甫，风急天高猿啸哀，渚青沙白鸟飞回......班主任中午去宿舍找你，我想摸出手机发信息给你，结果没注意被班主任发现了......无边落木萧萧下......我说宿舍有人洗澡，你可能去教学楼上厕所去了......”周大山把书举到自己面前，借此挡住班主任的视线，“不尽长江滚滚来......对口供你机灵着点......”
　　莫惜时平静的听完了周大山的话，除了周大山手机被缴这件事，其他都还好，不至于特意告知家长，顶多被班主任训一顿。
　　最后班主任没有找莫惜时问明情况，而是直接走了。老师走了，相当于午读结束了，同学们一个接一个地坐下，然后闭嘴打瞌睡。
　　唐绵风问周大山：“你手机被缴了？老师有说什么吗？她骂你没有？”
　　周大山摇摇头：“没说什么，‘准备高三了，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你看你的成绩，如果你能把你放在手机上的心思匀出百分之六十，你还至于考不好吗......’反正来来回回的，都没有什么攻击力”
　　读书声逐渐平息，教室越来越安静。
　　不是没有攻击力，是听的多了，然后感到不以为然。
　　下午第一节是语文课，吴老头每节课都例行听写，“这节课有人自告奋勇上黑板听写吗？有吗？锻炼一些自己，看看自己在紧张的情况下还能不能记得住，写不写得出来，谁上来？”
　　吴老头在台上奋力邀请，台下的人无动于衷，吴老头叹了口气，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老规矩，”吴老头掏出一个手工制作的抽签盒，“我们抽到谁就是谁，其他人在位置上写，抽到的是——莫惜时，还有......林玲！上来，开始听写！”从上课到开始听写才不过两分钟，莫惜时的脑袋还处在比较混乱的状态。
　　“琵琶行中那一句表达了诗人对琵琶女不幸遭遇的深切同情，并产生了共鸣，《师说》中指出教师的职责不仅仅是教授知识，更重要的是......”吴老头回到讲台，拿起粉笔，“今天就听写这些，然后有人上来帮忙改正吗？”不等学生考虑，吴老头就有开口：“没人上来改正，我就改了，其他人相互交换来改正，今天不收听写本。”
　　回到位子上，林玲狠狠瞪了莫惜时一眼，她压低声音，几乎是恨铁不成钢的说：“莫惜时你刚才干什么！？我不是提醒你了吗？你发什么呆啊！？”
　　莫惜时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气得林玲不想再理会他。吴老头讲解着黑板上的错误，他喜欢解析问题的所在，不会纠结人的错误。
　　唐绵风改完自己的听写，跟往常一样，错一半。始上课之后唐绵风都不喜欢说话，她也喜欢发呆，林玲上课也不说话，但是她会认真听课。会一直想说话的人只有周大山，当然是在手机还在身上的时候，这样他会很精神，现在没了手机，他立马就睡熟了。老师在讲台上，声如洪钟地讲述着书中的知识，这个老先生很享受讲课的过程。

　　一直到放学后校园传出的追逐打闹声，陆己才完成这两天欠下的计划，他伸了个懒腰，转了转脖子，关节发出阵阵脆响，陆己嘶了一声，坐太久了，有点肌肉都僵了，陆己在犹豫着晚上要不要去球馆打球，可惜在这里还不认识什么人，“算了！出教学楼逛逛！”

　　晚自习第二节下课会有一个大课间，二十分钟，这个时间学生默认为可以以用来刷视频，老师当然不允许，但是他又不能时时看着，监控？监控是老师闭上的一只眼睛。
　　生物课代表拿着生物作业回到教室，喊道：“莫惜时！班主任叫你去办公室。”
　　周大山一个激灵，他捉着莫惜时的胳膊激烈的晃着，“怎么办惜时？班主任找你了，她不是要骂你吧？你记住我下午怎么说了没？厕所，厕所！你上厕所去了！”莫惜时被周大山晃得有点晕，说不上话，这样周大山更急了，“你害怕啊？我......我跟你一起去！有什么打不了的，区区一个班主任而已！”
　　说着周大山就要起身，莫惜时伸手把他拦下来：“去一个办公室而已，有什么？你替我紧张干什么？我自己去好了。”
　　因为想给自己通风报信，所以周大山的手机被缴了，下午知道这件事，自己连个道歉了没有，周大山还傻傻的担心自己被班主任骂，莫惜时该不该说周大山实在有些......蠢。

　　“报告！”
　　“进来。”
　　莫惜时走到毕沐心面前，“老师你找我。”“嗯。”
　　毕沐心在做PPT，她的PPT很有趣，原来她只会用模板，十分单一，听她说她以前的学生嫌弃她的PPT没有其他老师的有意思，然后她就学着怎么把PPT做的独特一些，好让学生在上课的时候不那么无聊、枯燥。
　　毕沐心停下手中的工作，朝莫惜时问道：“你病好了吗？”
　　莫惜时点头，“已经好了，谢谢班主任关心。”“好了你中午去哪里了？上厕所？在教学楼上厕所？是吗？”
　　莫惜时还是点头，“来看着我，”毕沐心不相信这个说法，“我中午去教学楼下等了你半个小时，你都没有下来，教学楼就两个楼梯口，你告诉我你从哪里下来的，教室你也不在，你说说你到底是上厕所还是去哪里了？一个、一个可能还在生病的人，在学校里找也找不到，你想干嘛？
　　毕沐心可能真的气到了，质问的声音越来越大，办公室里的老师都看了过来，莫惜时把头地的更下，只要沉默地接受完班主任的训导，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而且班主任也不会什么事都告诉家长。
　　“高二下学期了，马上高三，你在干什么？开学生病，生病之后在学校消失，我们虽然不能把心思百分百放在学习上，但是也不要把心思都放在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行吗？”毕沐心说的有些着急，她中午的时候很担心。
　　“报告！”
　　一声报告很大方，老师们都朝门口看去，莫惜时也看向门口的来人，是陆己。
　　陆己喊完报告就径直走到毕沐心的工作位上，“毕老师！我是六班的陆己，也是您的学生。惜时中午是被我带去我的房间里了，我们学校的出租房。惜时上午还在烧，我就把他带去我那里，有什么问题好方便解决。”
　　莫惜时扯了扯陆己的衣袖，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了，但是陆己还是开口说完他的话：“关于惜时不在宿舍这件事，我有很大一部分责任，我没有及时告知您，最后导致您为了这件事担忧，实在抱歉！”
　　毕沐心头都疼，她皱着眉，看向陆己，“学校的出租房只能本人上去，你这样......”毕沐心叹了口气，“算了，本来没事就行，下次不能这么做了，知道了吗？莫惜时？”
　　莫惜时还是低头，“知道了，对不起老师。”
　　毕沐心摆了摆手，就让他们回去了。
　　“毕老师，刚才那个学生就是新来的吧？听说他成绩很好啊。”办公室里有老师问道。
　　毕沐心客观的评价道：“上课还行，有时候听有时候不听，作业写得不错，回答问题也不错，其他得看他考试的情况。”

　　回教室的路上，陆己看着莫惜时的脸色，想跟他解释自己是先去了八班教室找他没找到，才问他们班同学的，不过几次都没敢开口，只能挨得近一些表示抱歉，莫惜时看着陆己的反应，笑了一下：“你怎么畏畏缩缩的？你是不是偷我钱了，我口袋里有五块钱呢。”说这还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
　　陆己见他跟自己开玩笑，也放松下来，“我怎么穷成这样了，要偷你的钱？”
　　莫惜时话题一转：“上午螺狮粉的钱我周末晚上还你，下午忘了。”
　　陆己“啊”了一声，“一碗螺狮粉七块钱，我连料都没给你加，不用还了吧？”
　　莫惜时倒也不纠结，只说下次请陆己去吃。
　　二人一同走到八班教室门口，莫惜时叫陆己回去，然后就转身回班了。
　　“一点离别的伤感都没有流露，我们真的是男朋友的关系吗？他上午连亲都不让我亲，那个作数是哄我的吗？”
　　陆己的内心活动和他的面部表情之间没有关联，，互不影响。
　　“是六班的转校生，他好帅！”
　　“小声点好吗？每次走你旁边，有点什么你就一惊一乍的，丢脸死了！”
　　“是你不够大方，跟我，来!”陆己站的有点挡路，他往外靠了靠，迎面来的两个女生，一个看着高冷，一个看着热情，热情的女孩开口道：“嗨你好！你真帅！你几岁了啊？你多高？有一九五吗？你身材好吗？听说你成绩很好是真的吗？你有喜欢的人了吗......”热情女孩笑得开朗，高冷女孩拼命拉着她想走。
　　问题太多，陆己只来得及回其中的一个：“啊......我有喜欢的人！”
　　两个女孩已经走开了，虽然热情女孩还想跟陆己再聊，但是高冷女孩已经把她的嘴捂死了，只能在她们身后听到一点声音。
　　“放放放！放手！你想在学校就处理掉我吗！？”
　　“你这次让我彻底的！永远的！不再想和你一起走路！刚才走廊那么多人，也亏你能喊的出口，我都不敢听！”
　　“我去我去！神奇！你不是最爱八卦的人吗？我问的哪一个不在你的点上？”
　　“嘘！嘘！快走！”
　　陆己：“......”
　　陆己朝周围人看了过去，都是打量他的目光，陆己又朝莫惜时看去，莫惜时在笑，陆己周围的人看见他似乎是在盯八班的某个人，又纷纷跟着他的目光看去，莫惜时见着情形，立即转头和周大山聊天。
　　陆己：“......”自己有点像一只被围观的......猴？最后上课铃声响了，陆己也镇定自若的走了。

　　“他走了欸，惜时，他刚刚是不是去办公室帮你了？”周大山把头藏在桌子底下，把声音拿到天上问莫惜时。
　　莫惜时叹了口气，然后行云流水地说道：“是，他帮我说话了，他是对着班主任开门见山，直接说明原因的，一点废话都没有，班主任就无奈了一下，想再教育一下学校出租房的使用要求，最后被气得不想多说，直接让我们走了。没了。”
　　周大山脑子慢了一拍，“啊？哦，没了！？”
　　莫惜时随便拿起一本书送到周大山面前，“班主任还说，每次晚自习上课的前十分钟，她都会看监控，观察每一个人的上课状态，她叫我专注一点，认真学习。”
　　终于周大山开始安静下来，憋屈的看着眼前的书，隔了很久，才传来幽怨的一句：“惜时，本来你可以在第一时间告诉我的......”
　　莫惜时：“......”你不要伤心，这不是真的，我只是欺骗了你......

　　陆己回了趟教室，他打算学一半节课，最后半节课出去买点吃的，刚好赶上他们下课，到时候就站在楼下，拿着一堆吃的，拦住莫惜时，把手里的东西都递给他，然后来一句：“你一天天也不知道好好吃饭，整天让我担心，好在我为你准备了，以后要好好吃饭，听见没......”
　　“陆己同学？”六班英语科代表站在陆己面前，维持着平和的语气，她敲了敲陆己的桌子，“陆己同学，请认真听写。”
　　陆己不露声色的问道：“我这两天都没有上课，也要听写吗？”
　　课代表又听写了一个单词，才回答陆己：“我们班，只要你还在教室，就要听写，这是英语老师的要求，希望理解，不然的按要求我得记你名字。”
　　陆己点点头，“好吧！陆地的陆，自己的己。”
　　英语科代表也点头，她带着眼睛，眼中满是课本，一个接一个的听写，完全不在陆己这茬。

　　半节课过去，陆己准时走出了教室，往校门口走去，半路遇到了他们班班主任，六班的班主任是一个男性的中年教师，还是学校的教务主任，姓刘，他叫住陆己：“等一下，你去哪？下课了吗你就开始到处乱走。”
　　陆己解释：“我今天请假，而且我也是走读，可以提前下课。”
　　刘主任皱眉，“我当然知道你今天请假，但是你不是回来了吗？回来又走是做什么，其他学生看见了怎么想？还有，你不是租了学校的房子吗？还走什么读？家长租了房子给你，你就应该把花在走读上的时间利用起来，用来学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我家长租房子给我，只是为了我不想走读的时候能有地方休息，不是把我绑在学校了，我的走读权力还可以使用。”陆己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的成绩很好，如果我这样在上晚自习途中离开的行为对同学们造成了不好的影响，那老师你就在班上说明，我向你许下了承诺，承诺我可以次次考年级第一，所以我在晚自习上随意离开。”
　　这段话一出，刘主任脸上满是压不住的怒火，他低声喝道：“陆己！学校是有规章制度的地方，不是你用来玩耍的地方，如果你想实现学一会儿又去哪里玩一会儿，你大可以写申请，申请在家学习，不用来学校了！”
　　本来半节课只有二十分钟，陆己不想再争执，他仍然镇定自若，只是在开口时让了步：“对不起老师，其实我是想出去买些生活用品，房子刚租好，只能先打扫卫生，安置家具，还没来得及购买生活用品。”
　　这话说得不是那么让人信服，毕竟陆己请了两天的假，不过好在刘主任没有深究，最终给陆己放了行。
　　陆己得到刘主任的允许后立马朝校门外走去，这点小插曲没什么，陆己没有放心上，只是时间不够了，他只来得及在学校门口的摊上买了碗混沌和几根肠。

　　紧赶慢赶，晚了......
　　陆己不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