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鲫鱼》一次还一次

3、考拉

　　把事情解决完，已经一点多了，陆己外套湿了，刚刚还没有什么感觉，现在缓下来才觉得难受，还冷，他把外套脱下来丢沙发上，拿着浴衣去浴室洗澡。一直到洗完澡，陆己才感觉好多了，胡乱擦了擦头发，拿吹风机吹了几下，就往床上一躺。一趟下来，又精神起来了，这会儿也睡不着，干脆闭着眼睛放空了。
　　陆己摸到手机，微信里有几条信息，都是唐绵风的：【惜时发烧了，我叫大山拿酒精给他擦一擦，不用担心，还有药。】【你怎么还过去了？不用带惜时去医院，他不喜欢。】【麻烦你了，还拿了被子和粥。】【现在下雨，估计你也没撑伞，回去记得洗个澡。我叫大山看着惜时，有点不好的趋势就去医院，你安心睡觉吧，不用担心，今晚麻烦你了。】
　　这些消息都是前不久发的，估计唐绵风也是一直关注着莫惜时的动静，陆己给她回了个信息，叫她早些休息。

　　雨还是下着，“春雨足，染就一溪新绿”，明天会有一些不一样的景色。陆己翻看着手机，顺便定了个闹钟，明天早点起，他想把莫惜时带过来照顾，集体宿舍拥挤，做什么都不方便，陆己刚刚注意了一下，一个宿舍人不少，少说也有十多个人。
　　陆己关了灯，准备睡觉，脑子过着一些事情：昨天请假的作业今天再做，今天......哦对！今天也请个假吧，不然没有时间照顾惜时，得跟妈说一声，叫她帮我请假，还有什么呢？没了吧......
　　陆己也睡着了，伴随着雨声，一夜听雨一夜梦。

　　翌日，闹钟响过之后，陆己又赖了五分钟的床，原本一直作息规律，昨天晚上来这么一出，不免有些睡眠不足，他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眼睛，坐在床上缓了缓才起来洗漱。
　　果不其然，这场雨断断续续下了一晚上，没有一处是干爽的，地面是潮湿的，空气也是潮湿的。没有激情或者饱含斗志的学生走在路上，也差不多变得潮湿了。陆己没有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这些不值得他关注的事物上，他走的急，想早一些赶到莫惜时的宿舍，尽管他已经起的比平时早。
　　“惜时！等下吃完早餐就吃药，然后再睡一觉，昨晚你突然烧起来，指定是没休息好的缘故，绵风她们......嗯！干嘛！？”周大山刷着牙，口吐不清，惹得一旁的梁木忍不住去踹他，“刷你的牙！啰啰嗦嗦婆婆妈妈！”
　　莫惜时坐在床上，吃着包子，这包子是周大山一起床就去买的。学校食堂只有一个，有两层，很小。早上要么先去打早餐，但是还得再爬一遍六楼回来洗漱；要么先洗漱，再下去打早餐，但是会很挤，十有八九会迟到；要么就别吃。
　　“大山，谢谢啊，又是早餐又是请假的，麻烦你了。”或许是生病的原因，莫惜时原本柔和的嗓音此时格外的沙哑。
　　周大山已经洗漱完毕，现在正着急的穿鞋，他没所谓的回了一句：“哎呦！你少说话吧，都是小事——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此时已经接近上课时间，宿舍一扫而空，没有了其他人的身影，莫惜时掀开被子下床，趁着现在还有热水去浴室洗了个澡。昨天睡出了一身汗，洗完澡后感觉清爽了不少，因为还在低烧，莫惜时有些乏力。宿舍只塞得下床，还是勉强按下，至于桌子凳子这些，学校根本没有提供，所以想坐下休息只能坐床上。莫惜时这时候才想起来，床上还放着陆己的被子，这床被子已经被一身病气的自己睡过了，是洗晒过再还？还是直接还？莫惜时开门看了下外面的天气，果断放弃了将被套洗晒一番的打算。回南天还没有过去，现在又迎来了春雨，这时候连衣服都不会干，被套就更不可能了。“直接还？啧！不行啊，迟点还？到下学期开学吗......”
　　陆己来到莫惜时宿舍时，就看见他站在床边沉思，“惜时。”陆己笑着叫了一声。
　　莫惜时显然被惊了一下，有些呆楞地看着陆己，半响才开口：“陆己啊......你怎么来了？”
　　陆己怕莫惜时再吹着风加重病情，他走进宿舍，把门带上，才作回答：“我不放心你，就过来看看了。”说着陆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抬起手中的早餐，“本来我起的挺早的，但是走到半路，又想到我应该给你带早餐，就又折回去了，给你带了粉，螺蛳粉。”
　　莫惜时笑了笑，想说自己已经吃过了，但是在开口的时候又拐了个弯：“我正好饿了，谢谢你啊，特意给我带早餐，还有......昨天的被子和粥，被子我迟点还你吧，哪天天气好我帮你洗一下被套。”
　　没有地方坐，二人都是站着的，莫惜时矮了陆己大半个头，说话都得抬头，陆己环顾四周，没发现哪里能吃饭的地方。
　　陆己的注意力不在被子上，在怎么让莫惜时同意去他房间上：“被子什么时候还都可以，不还也可以，留着你盖。还有......你要谢谢我吗？那去我房里吧，我无聊，你陪陪我行吗？”
　　“啊？”
　　陆己有些尴尬，偏头咳了一下,“不是，我想说，不如去我那里吃饭吧，随便陪陪我，我就住在学校的出租房里，很方便的。”
　　莫惜时思索了一下就应了下来，毕竟这里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吃饭，他们平时都是在教室或者是食堂吃的，在宿舍吃只能端着吃，莫惜时不想在陆己面前端着碗粉吃，丢人。而且陆己刚刚转学，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个人跟他说话，陆己还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今天有空就去陪他聊一下天吧。

　　陆红颜租了四楼的房，还没有电梯。
　　两人走在校道上，现在是早读时间，等一下下课后就是早操时间，虽然场地是湿的，但是领导的目的是想让学生多起来活动，场地湿不湿都没有关系，完全不影响。莫惜时扯着陆己的胳膊加快了脚步，“再有一会儿他们就下课了，我么们快一点吧。”
　　陆己不在乎其他人下不下课，走在学校里，碰到了就让一让，也不会觉得挡到了谁，也不会觉得尴尬。但是莫惜时想让他走快一些，这当然可以，他拉着莫惜时的胳膊，快步走起来。一路疾驰到出租楼下，莫惜时都有一些喘不上气，本来鼻子就不舒服，又呼进冷风，莫惜时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陆己输入大门密码，带着莫惜时上楼，“怎么穿这么些，也不嫌生病难受。”说着把莫惜时往自己大衣里拢。
　　莫惜时想了想，“其实吧~生病也挺好的，至少可以不用上课，也可以拥有那么多的休息时间。”
　　陆己：“......”
　　“到了，我房子在四楼，没有你们宿舍爬着那么累人。”陆己边说边开门，还在开门后的第一时间就去把空调打开了，才返回来给自己和莫惜时换鞋。
　　莫惜时从进门就盯着那袋子螺狮粉，看着陆己把它挂在冰箱的挂钩上。已经很久没有吃螺狮粉了，他心不在焉地回复着陆己：“嗯，四楼可比六楼少了两层，好几十个楼梯呢，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宿舍在六楼，还知道在六零六。”
　　换好了鞋，陆己拉着莫惜时坐在沙发上，虽然微妙，但是确实有些得意，“我当然知道！刚开学那天就知道了，那天晚上你一个人走操场，我重头到尾都关注着你，一直到你上楼回宿舍，我才走的。”
　　莫惜时有些惊讶，“那天晚上你一直看着我吗？一直？那我都没注意你吗？”
　　陆己觉得有些好笑，“你都不知道，那肯定是没注意到我啊。”
　　“是哈。”莫惜时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又不好意思的开口：“陆己，我想吃粉，再不吃它就彻底不能吃了。”
　　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螺狮粉已经完全坨了，但是莫惜时想吃这一份，陆己也下去买新的，他从厨房里拿出一只碗，将螺蛳粉倒在碗里，满满一大碗。陆己早几年是真的不喜欢螺狮粉的味道，但是每次跟莫惜时出去逛街，他吃的永远都是螺蛳粉，也拉着陆己一起吃，久而久之，陆己也不再排斥螺狮粉的味道，甚至还挺喜欢。
　　陆己已经吃过早餐了，就坐在一旁看着莫惜时吃。此时气氛正好，陆己一个不小心便情不自禁：“惜时，当时我离开的时候，我记得我们之间许下了两个约定，你还记得第一个约定吗？”
　　莫惜时顿了顿，嘴角扬起，“记得的，当时的中二少年动不动就整这些有的没的。”
　　陆己变得十分欣喜，他几乎想跳起来，告诉莫惜时他很开心，将将维持着面上的沉稳。陆己平复了一下，抓着莫惜时的胳膊，声音的分贝不高，但其中的激动仿佛要溢出来一般：“记得、那！那......那还做数吧？对吧？还做数的！”
　　“作数。”莫惜时顿了顿，语气变得庄重，让人信服：“怎么样这些约定都在我这里作数。”
　　陆己的眼睛十分明亮，他看向莫惜时的眼睛里有些不好意思的躲闪，但还是一直想看着莫惜时，看莫惜时的脸庞，看他真挚的眼睛，“惜时，我亲你一下吧。”
　　莫惜时却在这时低下头，“不行。”
　　没有预期的答案，陆己没反应过来，“啊......啊？不行啊？那、那就不亲。”说的坦荡，但还是有些失落。
　　莫惜时头埋得更低，看似低落，实际只是在忍着笑，陆己有些困惑，就听见莫惜时笑着说：“我不是，我是想着我在吃粉，一股味儿。”
　　陆己也笑了起来。

　　莫惜时还在发烧，陆己在他吃完粉后给他倒了杯热水，一直看着莫惜时喝完之后，陆己才开口：“等下洗个澡再睡一觉吧。”
　　房间里很温暖，莫惜时现在有点瞌睡，“好，不过我下午要回去上课，你记得叫我。”“嗯，你先去洗澡吧，我给你拿睡衣。”
　　浴室里水声响起，陆己趁着这会儿翻箱倒柜的找上次买的常用药，里面有治冻伤的药膏，“哪里去了，我是那种乱丢乱放的人吗，啧!”陆己到处翻，被他肆掠过的地方都变得一片狼藉，可拿几盒药就是不见了踪影。
　　“干嘛呢？”莫惜时洗完澡出来，看到房间变得十分杂乱，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这......抢劫吗？陆己你没事吧？陆己？”
　　陆己正在卧室里翻着柜子，终于在角落的柜子里找到了被他遗忘的药，他拿着药满面笑容的跑了两步，在莫惜时前面停了下来，“不是抢劫，我找药呢！来！你先坐床上，我洗个手就给你涂药。”
　　“啊......啊？”莫惜时脑子一卡一卡的，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安置在了床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要涂药。
　　陆己拿着药，一边看说明书一边叫莫惜时把衣服脱了：“惜时，现在天气还是有点冷的，你一不涂身体乳，二穿的少，身上的皮肤都龟裂了，我给你擦一下药。”
　　莫惜时脱了衣服，问道：“原来......你那次是不是看见我在教室里翻柜桶了？”
　　陆己开始仔细上药，“翻柜桶？哦，刚开学那会儿啊？我看见了啊，当时体育课，我偷偷溜出来了，就在走廊里一直看你。但是我不知道你在找什么，我是这两天看见你的手，明明一个学生的手，居然糙成这样，都是倒刺，手纹褶皱很重，看着我难受。啧！你看你的腰两侧，还有你的大腿，哪还有好的，最轻微的地方都起皮了，唉！”说着还故意用力握了握莫惜时的腰，“以后来我这里洗澡，洗完抹点身体乳好吗？”
　　“在学校时间那么赶，哪有心思管这些，都习惯了，这没什么。”莫惜时的声音真的很平常，这在他眼里，只有不是手溃烂了，都能接受。
　　抹上药的皮肤有些灼烧的疼，莫惜时忍不住叫了一声，说道：“好了好了好了......你给我涂了多少层啊？够了、我不涂了。”“好吧——”
　　陆己放好药，把刚刚弄乱的简单收了一下，之后回到卧室换上睡衣就往床上躺，“哎呀——累死了，我们睡觉吧，我又困了。”
　　莫惜时应了声好，也躺了下来。
　　莫惜时想起穿在自己身上的大号睡衣，忍不住问道：“陆己，你现在多高了啊。”
　　“我长高了很多，现在比你高那么多。”陆己笑着用手比划了一下。
　　“怎么你又高、身材又好啊，你不是学生吗，哪里来的时间啊？”
　　“刚刚你偷看我换衣服了吧？我是偷偷练的，见缝插针的练。我现在很健硕，力气也大，到时候放假，我还能去你家帮你干活呢，插插秧什么的，我还......”陆己停了下来，侧身看着莫惜时熟睡的样子，现在的他完全放松下来，陷在被窝，神情很温和。

　　屋外太阳正盛，屋内空调也在勤劳工作。莫惜时在睡梦中感觉自己要被闷死了，他费力的将自己身上的被子踢开，被子的触感很好，这绝对不是他的被子，他的被子经常跑偏，总是乱成一团，莫惜时脑子有点宕机。
　　“醒了？中午了，我们起来吃饭吧。”
　　莫惜时听到陆己的声音，早上发生的事情才一股脑地跑进他的脑子里，现在他在陆己的房子里，一直睡到了中午，下午还要上课，还要上课！莫惜时着急忙慌道：“还有时间吗？我下午没有请假，我不能迟到，我手机呢？”
　　手机放在床头的柜子上面，陆己拿过手机递给莫惜时，答道：“现在一点，还有时间呢，再说你都叫我叫你了，我怎么会忘呢？。惜时，你不难受了吧？你睡觉的时候我用电子测温计给你测过，已经退了。”陆己想到什么，语气严肃了一些：“你睡很久了，一看就是平时没有好好睡觉，之后一定要抓住时间，充分睡眠，知道没？”
　　莫惜时回复完手机里的信息，是周大山他们几个，一直在问他在哪里。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莫惜时呼出一口气，笑着说：“没有那么难受了，可能是上午吃了螺狮粉的原因吧，生病吃自己想吃的容易痊愈，不过现在还有一点感冒，过两天就好了！也不是我不想睡，是学校就只有这么点时间的我睡啊。”
　　陆己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已经到饭点了，只好改口问道：“午饭想吃什么？我点外卖。”“喝粥吧，清淡一点。”
　　陆己点了外卖，然后又继续靠在枕头上，不过没有再玩手机，而是和莫惜时聊天。
　　“惜时，怎么不请久一点，这样你就可以休息一整天了，就不用刚睡醒就担心上课没有。”
　　“......要上课的，我......我本来就没生什么大病，发个烧而已，况且昨天已经请了一天了，今天再不回去，班主任该来查我了，不管真生病假生病都要告诉我家里人，兴师动众，我不喜欢。”
　　陆己还是不理解，但是他能支持莫惜时这个行为，所以没说什么，只是起身给莫惜时烧水，出租房没有安置饮水机，只有烧水壶。莫惜时一个人在床上，其实莫他也很想下床，但是身上的睡衣对于他来说实在太长，这样不方便走路，上午换下来的衣服还在浴室放着。
　　“陆己！帮我拿一下衣服！在浴室里，我不好过去拿。”
　　“怎么了？你不能走路吗？”陆己从厨房一路小跑回到卧室，“怎么了怎么了？腿怎么了，怎么一下子走不了路了？”说着就要上前检查。
　　莫惜时没忍住啧了一声，“是你睡衣太长了，不方便而已，你怎么大惊小怪的。”
　　陆己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是啊！是太长了，不好意思，我、我这......”莫惜时看陆己笑个不停，实属无奈，最后提着裤子自己去浴室了。
　　“哎惜时，我不是怎么样，我是、我是一下子就想笑了，真的！就没忍住......”

　　折腾了挺久，终于喝上粥了，皮蛋瘦肉粥和玉米紫薯粥，皮蛋是莫惜时的食物天敌，于是他抢先陆己拿了玉米紫薯粥。
　　陆己与皮蛋形同水火，势不两立，但是是他买的，得吃下去。
　　“哎呀，该死的粥，我下次再也不点了。”
　　莫惜时看陆己一副痛苦的样子，忍着没笑，“你不喜欢还点它干嘛？”“我以为你喜欢呢！”
　　莫惜时立即一副仇大苦深的样子，“我哪里喜欢这东西了，你都不知道就瞎猜。”
　　陆己有些心虚，没有再反驳。

　　马上两点了，该去上课了，陆己把莫惜时送到楼下，然后开口说道：“我就不去了，我请了一天的假。”
　　莫惜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陆己，虽然不确信，但是还是问道：“你特意请的假来陪我吗？”“嗯......也......也算是吧，不过请不请假对我来说都一样，反正我只有在我想听课的时候听一下，在教室我也有很大一部分时间在睡觉。”
　　莫惜时一直沉默，沉默了有一会儿，最后陆己都有些慌了，才开口：“嗯，谢谢你啊，但是因为我请假真的，以后不能这样了，老师会生气的。”
　　莫惜时这么说还是为了陆己考虑，陆己手搭在莫惜时肩膀上，把莫惜时往自己身上里拢，安抚道：“没事啦，不害怕！小事情而已。”
　　此时午休结束铃声响起，过不久就有学生走下宿舍楼，往教学楼赶，莫惜时抬头朝陆己示意，然后也朝教学楼走去，淹没在人群中。
　　陆己打算回到房间里继续玩手机、睡觉，他太懒了，除了需要强制的事情，其他事就算要做，也只做自己触手可及或者自己喜欢的事，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