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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自发检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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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急了也会跳墙,陈经理比狗还狗,自然在火烧眉毛之际坐不住了。
云枝婳将他打过来的电话故意挂了又挂,给他气的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瞬移过来剁了她。
韵禾那边具体什么情况,她也不得而知,除了以前带的实习生徒弟会过来跟她打打小报告。
梁媛:【云姐,陈经理刚刚进了董事长办公室,听里头的动静,估摸着这会儿在挨训呢。】
过了一会儿她还发了个视频过来,她的工位正好对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陈经理笑着从里面出来,门一关上立马舌头顶着腮帮子骂了几句脏话,俨然换了副嘴脸。
云枝婳点开这个视频,镜头特别晃动,她都能想象到梁媛躲在独立隔断的工位上,低着头贴在桌子上偷录的场景。
她突然不知怎么的,一时竟笑出了声。
梁媛:【天大的好消息,我刚刚去茶水间接水,听见司滢的小跟班说,陈经理很大可能保不住了。】
云姐:【保不住了?】
梁媛:【哦哦哦是的,公司最近走了个股东,听说那股东就是陈经理的关系户,如今走了,后台不就倒啦!】
梁媛:【不仅如此,有几个女员工自发检举。而且现在网上闹这么大,相信公司上层的那几个老古董,肯定不会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臭名昭著的他自然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
不出一天,和梁媛说的如出一辙,陈经理被董事会辞退了,替换了能力更强的女性领导上台。
云枝婳收到电话通知的时候还在釉料台旁帮柯师傅用塑料薄膜覆盖桌子,她佩戴了个白色的口罩。刚刚在粉尘处理那一块区域,柯诀说粘土灰尘与留在地板的水会产生霉菌,说什么都要让她戴上。
她扯下口罩站在窗前接起这通没有备注的电话,“喂,哪位?”
“云姐,是我。”这一声云姐,把她的思绪拉回了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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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云枝婳工位对面桌的是刚来的实习生蒋荧,浓郁的眉眼,鹅蛋脸,体态婀娜。扎着高马尾,洋溢着她那个年纪的青春气息。
云枝婳对她映像最深刻还是她喜欢穿着职装佯装成大人模样,可每次上班时背着的书包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精致小玩偶,出卖了她的孩子气。
“云姐,我的策划方案被人替换了,我该怎么办?”
“云姐,我和客户没谈拢,公司会不会不通过我的实习期啊?”
“云姐,我觉得工位上的其他人有点瞧不起我……”
就这么一个刚开始手足无措的大四姑娘,渐渐在韵禾站稳了脚。
蒋荧磨了三杯咖啡,给云枝婳和梁媛桌上各放了一杯后滑回工位,“上周的季度考核评分我拿了点成绩,加了点薪资,下班后我请你们吃饭。”她撅着嘴把脸故作矜持地转向一边说:“也不知道某两人赏不赏这个脸面。”
“哎呦呦,还装上了是吧。”梁媛拿平板的原装笔去戳她胳肢窝。
蒋荧挣扎着避让,“得得得,求放过,我这不是苟富贵互相旺。”
这两个活宝,给云枝婳原本枯燥的上班打卡生活带来了很大的慰藉。
……
“云姐…云姐你在吗?”云枝婳涣散的眼神开始逐渐聚拢,被这句话又再次拉回了现实的岸边。
她依旧空白了几秒后才开口,“荧荧。”
她不喊还好,一喊对面便哽咽哭泣起来。云枝婳怎么安慰都不顶用,哭了好久,久到眼泪都快要留干枯竭。
蒋荧待在漆黑的房间里,又继续涕泗横流道:“云姐,对不起云姐,我当初没有站出来挺你不是因为想独善其身,我不敢回想、不敢谈论这件事,我害怕学校和家里的人知道这件事,会戴着有色眼镜看我。”
“陈骁压着我的时候我喊破喉咙都没有用,他说我要是敢说出去她就昭告天下说是我勾引的他,我真的太害怕了云姐!我太害怕了!”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越来越不安,云枝婳甚至都能听到她捶床抓狂的声音。
云枝婳对她当初的不告而别,甚至连韵禾所有人的联系方式都删除,心里是有气的,怎么能对关心她的人做的这样狠绝和激进。
如今听到她说的这些缘由,云枝婳感到痛彻心扉,多么好的女孩啊,怎么就被那畜牲给毁了呢?
“荧荧,先冷静下来,现在没事了。”云枝婳的声音放的格外轻柔,哄孩子一般。
蒋荧胡乱抹了几把不知何时又留下的眼泪,声音颤颤巍巍地说:“云姐,我情绪调整好了,我就是觉得特对不起你。”
“你很勇敢,比一般的女孩都要勇敢。”云枝婳说的无比决断,她以前就爱夸她,一是事实,二是夸奖真的会让人浑身充满势不可挡的力量。
“没云姐勇敢。”蒋荧终于露了笑,此刻她笑的比哭还难看,但好在黑暗中无人看见自己这幅鬼样子。
“我能问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联系以前的员工吗?”云枝婳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蒋荧突然站出来的时候,她真的很震惊,心里对她当初的离开,也隐隐有了答案。
“你还记得敏敏吗?我去医院给我妈送饭的时候在门口碰到她了。”
“阿姨哪不舒服吗?”云枝婳分得清轻重缓急,“记得,她现在好像还留在韵禾。”
“我妈没事,就是感冒了,拖了几天成了肺炎,现在已经出院了。”
“她怀孕了,但不确定是不是她男朋友的,她正在犹豫要不要生下来。”
她这么一说,云枝婳也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
“她当时和我说你联系了她,但她不敢站出来。”蒋荧仍然还记得她摸着肚子,眼泪汪汪看着她的无助样子,“云姐你知道吗,那一刻我突然什么都不想顾及了,只想挺身而出,弄死那头畜牲。”
“云姐你说他会下地狱吗,你说,男人怎么能坏成这样!”蒋荧开始喃喃自语,情绪又开始躁动。
“会的。”云枝婳坚定,他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荧荧,好好活着,好好生活。”她突然看似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十个字。
蒋荧心跳慢了半拍,克制住抖的不成样的肩膀说:“我会的。”
电话挂断的时候,云枝婳后知后觉自己的手是一直发着抖的,额头沁着细密的冷汗,浑身上下都结起了鸡皮疙瘩。
她摇了摇头心里埋汰着自己,也并非想象中的那么无畏。
*
像雾似的毛毛细雨,轻拂着罩在枝头新绽放的海棠花骨朵上。
陈骁因构成强/奸罪哐当入狱,简直大快人心。
云枝婳和工作室从一开始的被抨击者,摇身一变成为全网的拥护者。看吧,这个光怪陆离的网络时代,就是这样。
她已经有很多天没有正式合过眼了,事情告一段落后,她弓着身子蜷缩进沙发睡着了,手机滑落在地毯上都不知道。
柯诀进来的时候,刻意压低了脚下的声音。他拾起地上的手机放在一旁的柜子上,贴着她的额头亲了亲说:“去床上睡吧,嗯?”
云枝婳迷迷糊糊地摇了摇头,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动,也不想睁眼,反正就是多走一步都不行。
他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用鼻尖触碰她的鼻尖后弯腰将她抱起,轻轻放到床上。
她翻了个身,然后逆着光线继续睡。
此时正是傍晚,窗外持续一天的毛毛细雨突然下大了,噼里啪啦地砸向地面和窗户,雨帘把远处的大山染深了几度。
云枝婳微微睁开眼,雨点打在树叶上发出“扑扑”的响声,衬得房间更加静谧。她缓缓坐起,眸中透出几分迷蒙和梦幻的余温。
“柯诀。”她也不知怎么的,明明屋里黑乎乎没人,她还是想要喊他的名字。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云枝婳摸了半天没摸到自己的手机,她翻身跳下床,开了门前往客厅。
客厅的灯是亮着的,明晃晃中空无一人。东面靠墙的位置新摆了一个玻璃柜子,透过玻璃,可以看见里面陈设着清一色的青花瓷藏品,其中还包括来自宋、元、明、清的珍罕工艺杰作。
云枝婳楼上楼下各找了一圈,都不见一个人。她的睫毛垂了垂,莫名的孤独感包裹着她,陷入一种恍惚中。
她拿上手电筒和黑色的长柄伞跑出了门,隐入雨夜中。前往工坊的路上一半青石板路一半黄泥巴路,还有一座木桥。她脚踩在打湿的落叶上发出微响声,任由雨水滴落在泥地里。
工作室的作坊区域距离住的院落不过七八分钟的路程,云枝婳走得慢,又加上雨大,她走了十多分钟。
作坊区灯火通明,加厚棉麻门帘被风吹得微微掀开。惊蛰趴窝在门口,一见冒雨过来的云枝婳,立马一骨碌抬起头,朝着她的方向摇着尾巴狂奔。
“惊蛰。”她将伞撑低,想给在自己腿边转来转去的惊蛰罩着脑袋,可惜它太活泼了,动来动去。
一起走到门口,惊蛰离远了些,甩完身上的水珠后又屁颠屁颠回去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