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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我见犹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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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珩似乎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他垂下眼睫,看不清神色:“阿彻还在与我置气,他最近的事我并不清楚。近来丰收之际,父王也有许多事与我讨论,故而没什么精力去管束他。”
没精力管楚明彻,有精力管白栩。
白栩不置可否,可能她比较好管吧。
又闲聊了几句,见天色已晚,楚明彻便离开了。
白栩手中捏起一个楚明珩送来的花糕,尝一小口,还挺好吃。
“笃”、“笃”、“笃”
是窗户在响。
谁敲她的窗?
楚明珩刚刚离开,就算还有事也不会去敲窗,直接进门便可。
这夜晚来敲她的窗,颇有些见不得人的意味。
她掀开窗,空无一人。
窗沿放着封信,信封上的纹样是只有她能认出的纹路。
启国的信。
她连忙把窗关上,打开信一看——是真见不得人。
上面只有短短两行小字,认不出字迹:
明日酉时,时花楼。
这是她想去就能去的吗?
她被安排住在宫中,限制颇多,无事不得出宫,要出去也要报备上去层层审核,甚至还会派专人监督她,就算现她在去报备没个三四天也审不下来。
审下来大概也是不让出宫,毕竟她身份特殊,出宫也是凭生事端。
[宿主,反派值…]111弱弱出声。
也行吧,大不了她偷偷溜出去就是。
就算失败,顶多也就被监禁得更严一些。
毕竟若不是想要引起两国战争,她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刘小根是个不起眼的小太监,他独自在清冷的殿门前扫地,现在是午时,那些仆役中的大人物都在忙活着为贵人们做活。
谁都想在贵人面前露个脸面,可刘小根是个不争气的,什么活儿都领不上,跟他一同扫洒的太监婢女都去谋了别的活计,将自个儿扫洒的工作都推给了他。
他也只能任劳任怨的扫地,还没扫完一块呢,后颈一痛,眼前黑了下去。
白栩看着眼前软软倒下去的小太监,快速把他拖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将他的衣服扒了,只留一层里衣。
她犹豫一下,还是往他怀里塞块银子。
她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没问就借了他的衣服,给他点补偿。
白栩换上小太监的衣服,不太合身,将就着穿上,低调地走向皇宫一处小门。
“站住——”身后,一道尖细的嗓音拉长,似乎是在喊她。
白栩脚步一顿,这附近除了她也没旁人,她缓缓转身,低垂着头:“参见公公。”
那太监趾高气昂,一双眯眯眼上下打量她,让人有些不适:“你是哪个宫里的?来这儿做什么呢?”
白栩将头垂得更低,她没有回答是哪个宫里:“小的奉主之命,外出采买,不知公公叫住小的有什么事?”
那太监抬起有些肥厚的手,搭在她肩上,缓缓摩挲着:“这个点出来采买,可疑得很呢…你可有出宫凭证?”
白栩当然没有,只能假装在身上翻找。
她一身朴素的衣着,也难掩身上那种出尘气质。
那太监眯起眼,本就小的眼睛眯起来更看不见:“把头抬起来给杂家看看——”
白栩在考虑要不要把他打晕。
“公公,这是我宫中的人。”声如百灵,一丝沙哑平添一分温婉,白栩看过去,是楚明息。
楚明息未满十六,还没有自己的府邸,住在皇宫中。
那太监见了楚明息慌忙行礼:“原是二殿下的人,是小人眼拙,这就放行。”
是被认出来了吗?
她也不敢抬头确认,快步走出宫门。
出宫后又走远些,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又换一身衣服。
宫中的太监服在外有些显眼。
天色有些阴沉,云黑压压聚在一起,估计是要下雨。
华灯初上,时花楼琴瑟乐声悠悠,脂粉香气宛如繁花锦簇,调笑声萦绕耳畔,人来人往,无一不是衣着华贵,腰财万贯。
白栩刚进门,一女子就迎上来挽着她,馥郁甜香扑鼻,悄悄凑在她耳边小声道:“殿下跟我来。”
“白荀?”
还没等她被拉走,就被人喊了名字,那女子挽着她胳膊的手猛一紧。
喊她的是一风流纨绔,穿得人模人样,看样子是刚进来。
白栩艰难地回忆一下,这不是楚明彻的伴读,肖陇乐吗?
肖陇乐定定看她一眼,似乎是为了确认。白栩见状连忙抬手遮脸。
她可是偷偷溜出来与启国探子见面的,被人发现还得了!
况且就表面上来说,她偷溜出来去时花楼,也不是什么好名声啊。
肖陇乐那家伙做出一个不太聪明的惊讶表情,转身就迅速走出时花楼,也不与她废话。
什么意思?他走什么?他知道她是偷偷出来的?
不应该啊,他不能知道吧。
白栩身旁的楚国探子也呆愣住,似乎没想到她们刚见上面白栩就被识破身份。
那姑娘张了张口:“这…”
“嘶…问题不大。”白栩心虚地安抚一下,就算出问题她也没办法,谁能想到肖陇乐生活这么丰富多彩,还这么巧给她碰上。
探子也是没办法,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变成了忧心忡忡又紧张地拉着她进了一个房间。
所幸她们并没有惹人眼目,那房间也比较简陋,看得出探子在这混得并不好。
那探子先是谨慎地检查一遍全屋,将门窗都关严,端坐在白栩面前,身侧还放着一琵琶。
“您叫我青荷就行。”
白栩点头:“青荷姑娘。”
青荷又一只手抱起那个看上去有些新的琵琶,坐得离她近了些,又近一些,环顾一下四周,才敢小心翼翼地轻声说:“过几日朝国皇室会去护国寺祈福,届时您也要去。”
她又从袖中掏出一物,慎重地递在白栩手中:“您这两日尽量将此物放于朝国太子身上,切记自身不要贴身佩戴,最好在祈福那日太子能带在身上。”
那东西是香囊的样式,青色面料上绣着栩栩如生的荷花。
白栩好奇,将香囊捏在手中,放在鼻尖嗅了嗅,还挺香。
她忍不住发问:“这个做什么的?”
青荷一脸复杂:“…有轻微的绝育功效,似乎还能引来猛兽,其余的妾身也不太清楚…”
啊?
白栩愣了下,将香囊拿远些,绝育对她来说倒是无所谓,听青荷的话,这香囊似乎还不止这两种功效。
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尽快脱手为妙。
白栩有些坐不住:“可还有别的任务?”
青荷犹豫了下,似乎下定某种决心:“任务没了,不过确实还有一事…”
“我给您弹个小曲儿听!”她快速说完这话,还带着些尴尬和不好意思,好像第一次干这种事似的。
她抱起琵琶,指尖跃动,浑身气质一变,流畅的旋律呕哑嘲哳地刺进白栩的耳朵,跟弹棉花似的。
外面一阵嘈杂的声音,还夹杂着雷声和混乱地雨声,都被她的琵琶声盖住。
她弹得忘我。
白栩想叫停,这太折磨人:“青荷姑娘!你…”
“哐”!“哐”!“哐”!
三声巨响,上着锁的门被一股蛮力踢开。
青荷也吓一跳,停下了她的即兴音乐演奏。
“白荀…”
楚明彻浑身湿透,脸上还带着些红晕,有些醉醺醺的。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听肖陇乐说在时花楼见到白栩的那一刻,心尖都泛着酸。
也没探寻是真是假,立刻就驭马冒雨赶过来。
他心里其实不敢相信,可肖陇乐没有理由骗他。
现在看来果然是真的。
明明之前在心里已经决定再也不理白栩,可那一刻他什么也没想,只想见她,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在时花楼。
他看着白栩和她身侧那个花里胡哨的女子,只觉得刺眼至极。
他对自己食言了,他做不到不理白栩,他还是想跟白栩说话,想让白栩对着他笑。
心里凭空涌上一股委屈,说出的话却有些蛮横:“你在这做什么!”
白栩心虚:她在搞事。
楚明彻这次登场真的吓她一跳,太出人意料了。
这就是反派和主角之间的羁绊吗?每次搞事必被发现?
她的沉默深深刺伤了楚明彻。
楚明彻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管她,质问她。
他呼吸不稳,喉咙像是被酸涩绳索勒住,将悲伤化为愤怒,全部冲向青荷:“你私自出来,就为了见她吗?!”
他向老鸨打听白栩的去向时,老鸨就觉得不太对,悄悄跟上他,刚才那架势她没敢说话,见楚明彻脸色阴沉地走向青荷,急忙上前阻拦:“公子您千万不要冲动啊!公子!”
肖陇乐还在煽风点火:“我先前就见那个女人贴在白荀身上,谁知道这一会儿他们又干了什么…”
至于青荷,她根本不敢说话,没见过这阵仗,还以为身份被发现,脸都吓白了。
白栩也心慌,面上强做镇定,试图扬高声音来掩饰心虚:“楚明彻!你别闹了!”
她这话一出,全场都安静了。
怎么,她太有震慑力了吗?
楚明彻哭了。
他紧咬着下唇,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小脸泛白,眼眶红红的,我见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