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止祎

10、倒计时

　　大学四年的时光一晃而过，穿着毕业服的江悉茗和文星桥，秦莱一起在学校的图书馆下拍了班级大合照，一起去了大礼堂领了毕业证书。
　　沈祁回在异地没回来，收了他叫外卖送过来的花，不好意思打扰两个舍友和男朋友独处的江悉茗抱着花回了宿舍。
　　文星桥和秦莱的床位在开门进来的第一张，一进来就看到两人桌上那两个包装好看的礼物盒，江悉茗心里感到一阵失落，明明约好毕业互送礼物的，可是就忘记准备她的。
　　没收到的毕业礼物和意识到即将要离别，一个人坐在宿舍里的江悉茗觉得有点伤心。
　　午饭时一个人的外卖都觉得不太香。
　　下午三点多，江悉茗收到秦莱发过来的一个定位。
　　江悉茗给对方回了个“？”，秦莱告诉她，“那里有我和文星桥送你的毕业礼物”。
　　抱着一颗好奇心的江悉茗打车去了秦莱给她的海边地址。
　　海边里的人还挺多，按着秦莱所说的位置，脱了鞋走在沙滩上的江悉茗照着定位找她们。
　　越往里走，人越多，恍惚中，江悉茗觉得她好像听到了她奶奶她们的声音，那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出现第二次，江悉茗才顺着她听到的声音方向看去。
　　不远处，他们前前后后站在一块，脚上的裤脚被挽起，脚下荡过来的海水一遍又一遍打湿了这群人的脚底，但他们仍不管不顾的站在原地向江悉茗挥手。
　　江悉茗笑着看向另一旁的文星桥和秦莱。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一次宿舍晚上进行了深夜谈心，这两人问她，“茗茗，有什么特别想做却还没做的事吗”？思考了一会的江悉茗笑着告诉两人，“我想挣很多很多的钱，然后有能力带我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外出去玩”，又想了会的江悉茗继续补充，“去海边好了，大海有让人身心愉悦的能力”。
　　秦莱向江悉茗举起了手中的相机，江悉茗立马跑到了她奶奶和外婆的中间，挽着两人的她大声朝秦莱和文星桥喊，“茄子”。
　　来海边当然不能错过玩水。
　　又找路人帮忙拍了一张完整大合照，江悉茗他们一群年龄加起来有几百岁的人站在离沙滩上不远的海水里互相朝对方滋水。
　　最先玩够了这个幼稚游戏的是江悉茗的爸爸和爷爷以及外公。
　　先上岸了的他们在一旁的空位置坐下，朝路过的商贩买东西，把买了的食物全摊在桌上，三人一边聊天，一边时不时往江悉茗她们所在的位置看一眼。
　　奶奶拉着江悉茗说想要去捡贝壳。
　　见她们都有这个意思，走在最前面的江悉茗为她们带路。
　　奶奶年纪大了，弯腰有点困难，所以看到好看的江悉茗都会捡起来，然后面向她们摊开双手为她们展示自己捡到的好看贝壳和石头。
　　秦莱和文星桥两人肩并肩走在最后，看着手机的秦莱是被文星桥拉着往前走，不知道刷到了什么有趣的视频，江悉茗只见秦莱拿给文星桥看后，两人便笑着向她这边跑来。
　　被两人拉着的江悉茗只听到这两人一直在她耳边重复，“拍嘛，拍嘛，我们帮你们拍好看的转场”。
　　这次过来，江悉茗才发现两位舍友的拍摄瘾比她还强。
　　实在拗不过两人的江悉茗点头答应。
　　相比江悉茗的放松，她的另外三个拍摄搭档略显僵硬。
　　两位导演的第一个拍摄镜头是让四人站到海里，每个人依次对镜头摆出一个动作。
　　江悉茗站在第一个，也不太好摆姿势的江悉茗摆出了自己的招牌动作，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v抵在了下巴上然后笑着看向镜头。
　　轮到江奶奶，不会的她学着江悉茗刚刚的样子对镜头笑。
　　有样学样的江悉茗外婆同样摆了一样的动作。
　　见大家都这样，江妈妈也同样如出一辙。
　　拍完了单人镜头，两位导演朝江悉茗她们招了招手拍一起的镜头。
　　按着原来讨论好的，牵着手站成一排的四人又摆出了刚刚的动作。
　　第一组镜头拍完，江悉茗凑过去与两个人一起看拍出来的成果。
　　虽然是一模一样的动作，但四个人完全是不同的感觉。
　　期间江悉茗看到秦莱和文星桥很激动的互相握着对方手在摇，但很显然江悉茗没看懂两人在激动什么。
　　第二组拍摄镜头是在海边的一组礁石上，动作和拍摄内容还是和第一组拍摄时的一模一样。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拍摄时四人的表情都更自然了许多。
　　第三组拍摄镜头是在海边入口，拍摄内容还是和前面一样。
　　最后一组拍摄镜头是两人两人手牵手在沙滩上奔跑。
　　但因为江奶奶跑不动，江悉茗和她奶奶这一组的拍摄镜头成了面对面向前走。
　　妈妈和外婆先拍，江悉茗站在一旁观看。
　　站在前面的江妈妈牵着她的妈妈往前跑，海边有风吹过，吹起了她们额前和耳后的碎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后牵着的是自己的妈妈，江悉茗瞧见她妈妈脸上一直挂着开心的笑容。
　　外婆脸上也是笑的，目光有时候看向前方，有时看向牵着她的江悉茗妈妈。
　　或许是为了留下她们的最真实笑容，秦莱和文星桥拍摄的所有镜头都是一遍过。
　　轮到江悉茗和她奶奶。
　　江悉茗手搭在了奶奶的小臂上，她奶奶牵着她的手腕。
　　两人面对面向前走，迁就奶奶，江悉茗依旧走得很慢。
　　这样专注的看着奶奶，江悉茗发现她的奶奶好像比她记忆中又苍老了些。
　　瞧见奶奶望着自己笑，江悉茗搭在奶奶手臂上的手逐渐收紧。
　　如果她们可以一直陪着自己就好了。
　　所有镜头拍摄结束，秦莱和文星桥信誓旦旦的和江悉茗打包票，这一定会是一个让她爱不释手的视频。
　　一天后，江悉茗收到了秦莱发来的视频。
　　视频里主人公们的笑容让江悉茗同样扬起了嘴角，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对方剪辑好的视频，江悉茗给秦莱和文星桥都发了一条消息。
　　江悉茗：“嗯，的确爱不释手”。
　　…
　　从学校离开，江悉茗以为她会和秦莱和文星桥分开。
　　但阴差阳错三人又在外面一块租了房。
　　江悉茗和文星桥在同一所大学当英语老师，秦莱在一家外企当翻译。
　　每天宿舍，工作的地方两边赶，日子过得好像也很快。
　　正式工作后一年，江悉茗收到了妈妈发来的消息。
　　外公原来化疗成功的癌转移了。
　　下了课的江悉茗背着包从办公室走出去。
　　江悉茗麻木的走在人来人往的校道上，这一刻江悉茗心里觉得，她好像一开始就站在开头，知道了所有认识人的结局，然后一步一步的看着所有人走向结局。
　　…
　　六一那天沈祁回从工作的地方回来，像平常一样买了束粉色玫瑰的江悉茗跑去机场接人。
　　并不是节假日也不是周末，机场里的人并不多，一到等候区，沈祁回一眼就看到了抱着一束花但脸上兴致并不高的江悉茗。
　　沈祁回步子轻盈的走到江悉茗面前，江悉茗都还没发现。
　　无可奈何的沈祁回半蹲下，双手捧起女孩的脸找存在感，“江悉茗，来接我那么不开心吗”？
　　望着沈祁回的江悉茗轻轻抿了抿嘴，待江悉茗把手中的花往他怀里推，沈祁回听到江悉茗说，“沈祁回，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接过了花的沈祁回表情错愕，他不太可置信的望向他对面的江悉茗。
　　面前的女孩眼眶泛起了红，带有水雾的大眼睛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沈祁回看，嘴唇有点轻轻往下拉，看起来像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
　　不去想江悉茗为什么怎么突然，张开双臂把女孩揽入了怀中的沈祁回轻轻在江悉茗耳边应了“我愿意”。
　　随着沈祁回的回答落下，江悉茗双手环住了沈祁回的脖子，接着沈祁回听到了怀里女孩的哭泣声。
　　这是沈祁回第一次听到江悉茗哭，心情也变得有一丝沉重的沈祁回用力把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