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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二夜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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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淋了雨又加上情绪经历了悲喜交加，沢田纲吉最后是直接晕倒在中原中也怀里的。
住在外面的事自然是不了了之，中原中也直接将人带回了家。
所以说，这就是中原中也并不愿意出门的理由了，外面总是会发生一些令祂感到不愉快的事。
而且对于祂的新娘，外面也太危险了。就和山中的生灵一样，不知何时就失去了生命。
此时的沢田纲吉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他的唇色发白，脸颊发红，额头滚烫，密密的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
中原中也想要让祂的新娘好受一些，可是祂的神力并不能治愈人类。
因为祂也不能算是善神。
中原中也有些苦恼，人类是如此脆弱，祂要如何留住祂的新娘？
山神的苦恼被山中的生灵感知，不多久，几只母鹿出现在石屋不远处，它们呦呦叫了几声，见山神抬眼望来，伏地将衔来的草药放置在地上。
中原中也伸手招来草药，打量了几分，明白了它们的意思。将草药握在手中微微施力碾碎，苦涩的汁水滴落在沢田纲吉的口中。
很快，沢田纲吉急促的喘息便缓和了许多。
药起效果了。
中原中也眼神轻柔几分，祂动了动手指，将屋内的一些肉类飘向母鹿的面前。
“谢谢，你们救了我的新娘。”
母鹿们喜悦地叫了几声，将食物衔在口中慢慢退回了山林中奔跑起来。
天黑了又亮，直到听见鸟儿的鸣叫声，沢田纲吉才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前的是灰色的石顶，啊……我又被带回石屋了……
沢田纲吉用手撑着床缓缓半坐起身，中原中也的身影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祂走近到床前，伸出手贴在他的额头上“不烫了。”
沢田纲吉看着中原中也的举动，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古怪，是因为祂的举动太像个人类了吗？
“你……一直在照顾我吗？”
中原中也点点头“你太脆弱了，要好好休息。最近就不要下山了。”
沢田纲吉有些惊讶，他猛地抬头盯着中原中也“我还能下山？！”
下山出了这么多事，他以为祂不会再同意了。
祂是神明啊！会在意一个人类的感受吗？
中原中也有些迟疑“你想现在下山？可你的身体还没好。”
祂像是想起什么，将两盏灯递到他面前“如果你想看花灯，这里有。”
沢田纲吉盯着那两盏灯，花灯早就被雨打湿不复原本的精致，但眼前的两盏灯像是被特意试图修补过，有些破损的地方还粘了几片树叶，显得凄凉了几分。
他不由得噗呲一声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是我想差了！”
他在想什么啊！这是中也啊！
在一开始不知道祂是山神时就救了他的中也啊！
即使祂是山神，即使祂是如此强大，但为什么我要把祂和那个河神相提并论！
中也是神明，但也是救了人类的神明，祂有一颗慈悲的心。
祂是不一样的！
沢田纲吉放松了下来，这时身体的乏力涌了上来“嘶……好累啊……”
中原中也不赞同地看着他“你该休息了。”
看着这样的中也，沢田纲吉突然想要了解祂的过去。
比如说他是为什么被木之村作为新娘送上山。
沢田纲吉不相信中也和河神一样，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就毁灭人间的恶神。
祂明明有自己的是非观，所以祂会说河神非善神，祂关注人间事，祂会思考人与神明，人与生灵之间的关系。
祂没有因为强大就肆意妄为，如果没有河神的事，他根本没有发现祂是一位神明。
祂太低调了。
有时他甚至以为祂就是一个人类。
所以他想知道木之村的事，也算给自己一个交代。
毕竟他是一个替嫁的新娘，他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被嫁给山神，这是一开始就想搞清楚的事。
“中也，你可以再陪我下一次山吗？”
没有什么可以欺瞒一辈子，他想活得明明白白，哪怕是结局是飞蛾扑火。
沢田纲吉知道自己这辈子可能是无法离开中也了，祂是认真地对待这场婚约，他是山神的新娘，人无法对抗神。这是他要忍耐的事，嗯……也不算是忍耐，毕竟他并不讨厌祂。
嫁给神明，真的从未想过的事情啊！
中原中也叹息，祂可能真的不了解人类，人类的想法真是多变。
人类是脆弱的，但是又是坚韧的。
不过祂还是同意了，祂的新娘逞强想要下山，祂能怎么办？除了陪同别无他法。
中原中也没想到祂的新娘想要去的地方居然是这里，祂站在木之村村口，看着那家家户户的白幡，淡淡地移开眼。
祂想祂明白新娘想要做什么了。
沢田纲吉坚定地牵住中原中也的手走进了木之村。
中原中也注视着两人交叠的手，感受到温热的温度，祂的脸上仿佛也有了这样的温度。
祂抬手指尖轻触脸颊，手指蜷曲了一下，是温的。
一点点笑容突然在祂的脸上绽放。
嗯！是温的！
沢田纲吉倒是没有想太多，他一走进木之村就被家家户户的白幡吓到。
他的心一沉，挂白幡意味着家里有人死去。
这里究竟死去了多少人？
是因为什么？
木之村的村民戒备地看着他们，村里的变故让他们无法热情待人。
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惊惧，村里实在不能在出变故了！
“是外地人！”
“快去告诉村长！”
村长很快拄着拐杖赶来，他比以往老了太多，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
多日的变故使他疲惫不堪，而……多日前的一次决定也令他的良心倍受折磨。
“客人从何处来？”
沢田纲吉温和地笑着说：“我们从镇上来，想去山里走走，路过贵村便进来借宿一宿，不知方不方便？”
村长听见他们想去山里便变了脸色，周围的村民也受惊地后退几步，口中念念有词“山神莫怪！山神莫怪！”
沢田纲吉闻言一怔，连忙追问“这……这是怎么了？”
村长深深地看着他们叹息地劝道：“不要上山！山神会发怒的！”
沢田纲吉看了中原中也一眼，有些不信“为什么这么说？只是进山而已，山神怎么会随意发怒？难道祂是喜怒无常的神明？”
村长大惊连忙矢口否认“莫要乱议神明！”
周围的村民们早在听见沢田纲吉的话时就远远跑开了，仿佛他是瘟疫似的，生怕被波及。
沢田纲吉坚持要知道理由“可是按你们的说法，那祂不正是这样的神明吗？”
他指着那些白幡“难不成你们是有证据的，那这些白幡是因为这件事吗？”
村长见沢田纲吉冥顽不宁非要刨根究底，不忍心这个年轻人得罪山神还是解释道：“你猜的没错。村里的人都是进了山，被山神大人降下了神罚而死。”
沢田纲吉握着中原中也的手一紧，他不敢回头咬紧牙关继续追问“只是进了山就会被杀死？”
村长闻言一愣，他似乎想到什么迟疑了一会“那……倒也不是这样。”
沢田纲吉呼出一口气，突然感到下唇一阵细微的疼痛，原来是他太紧张不知不觉咬破了嘴唇。
也许是他真的不愿相信中也是个残暴无情的神明。
“所以是什么原因？你们没有具体想过吗？死去的人除了进了山还有什么相同的特点？”
一个偷偷听他们对话的村民突然明白了，他高声地喊道：“是偷猎！原来是因为这个！我怎么才想明白！他们都曾经去山里偷猎动物！我曾经见过他们将扒了皮的皮毛卖给镇上的大户！他们赚了不少钱！”
“什么？！”
“是猎户！”
“那个猎户来了村里之后，那些年轻人就突然兴起了进山的热潮！我说怎么说不能进山他们还非要去！原来是这样！”
“啊！那个猎户是不是被扒皮死的？！”
“对！对！不少人都是被拔了皮死的，难道是那些死去猎物的复仇？”
“不是山神大人的神罚！”
“我们没有得罪山神大人！”
家家户户的村民走了出来，跪下向山林跪拜。
“祈求您！救救我们！”
“山神大人，求求您庇佑我们！”
“求求您，请阻止这场复仇吧！”
中原中也冷淡地俯视着众人不语，人类的性命是珍贵的，难道其他生灵的命就更低贱吗？
山林中的生灵又有什么过错，要受到人类的残戮。
尽管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但如此残忍地夺取生灵的性命，它们的怨气不灭，哀嚎着不肯离去，最终惊动了祂。
它们遭此劫难，祂于心不忍。
善恶到头终有报，它们的仇，它们的苦，它们的痛，也让仇人尝一尝吧。
山神默许了它们的举动。
祂是山神，万物生灵在祂眼中都是平等的。
这不是神罚，这只是更弱者对肆意妄为强者的反抗。
沢田纲吉从村民的口中拼凑出了真相，皱起眉，这些人太残忍了，但……他无法对这件事做出评价。
和河神不一样，这些人的举动骇人听闻，他无法求情。
但看见祈求山神的村民们，他沉默了。
中原中也注视着他，沢田纲吉也看向祂，可他良久没有开口。
这就是人类啊！
人有喜悲，人有偏心，人有情不得已。
沢田纲吉看向村长轻声说：“抱歉，这是他们的赎罪。怨不消，罪不恕。”
他偏过头看向中原中也“走吧，我们回家。”
中原中也眼中突然亮起光，轻柔的风吹过，吹落一地桃花。
春天来临了。
村长再睁眼时，眼前的两人早已不见，徒留清风花香。
他睁大双眼，手中的拐杖掉落在地。
“是……！是山神大人显灵了！”
跪在地上的小荷看着地上的桃花突然想起那个穿着粉衣的陌生人。
她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那个少年了！
那个她亲手给他穿上嫁衣的少年，是那个被她亲手献给山神的新娘！
小荷想起他们一直紧握的手，看着桃花哭着笑了“真好！活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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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吉睁开眼时，已经是中午了。
里包恩坐在他的床边“你再不醒，我还以为你要成为睡美人了。”
沢田纲吉揉了揉太阳穴，嘶！头好痛，是不是睡太久了？
“我只是做了个梦……”
里包恩闻言感兴趣地挑眉“梦？”
沢田纲吉回想了一下，他笑了笑“嗯……一个关于山神的志怪故事吧？一个挺特别的山神。”
里包恩却没有他那么乐观，还想什么山神是不是特别的。
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沢田纲吉直到中午怎么都叫不醒，这是比山神故事更怪异的故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