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罪犯群穿克系无限流》佐拉伊斯尔

4、欢迎来到食物链顶端（三）

　　千风信不可思议地看过去，那恶毒的眼神想要将她生吞活剥，“你什么时候偷走的！还给我！”

　　“偷？说的可真难听，这是我凭本事拿到的，既然你想要回去，总得付出点什么吧？”她把玩着那颗宝石，语气挑衅。

　　道左绯的话成功激怒了面容狰狞化的女人，妆容粉饰出的神性不复存在，现在的千风信，给人一种朦胧的假人感，她的动作也开始变得不协调。

　　突然就失去了灵魂，和故障卡壳的机器人一样。

　　“给我、给我，”四肢乱舞的女人，在屋里莫名其妙跳起疯魔的舞蹈，她的身体和帽子融为一体，变得软绵绵的，像某种富有弹性的果冻。

　　乌黑的长发瞬间干燥枯萎，胡乱卷成一团，上半身一滴滴地淌着黑水，越来越瘪，而下半身贴在地板上蠕动着。
　　“给我、还给我……快还给我！”

　　这种嘶哑的嗓音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吗？

　　她就像一只从石油里爬出来的变异生物，裹满了难闻的液体。眼里没有正常人的情感，唯一的目的就是前进、不择手段地前进，去杀戮和夺取。

　　道左绯嘲讽地笑了，她用力捏着那枚“眼睛”，一点一点地加大力度，或许是通感，让千风信已经看不出原样的身体剧烈蜷缩着。

　　黑宝石在挤压下变形，和真实的眼球一样快要爆裂……它和黑帽子都是活物。

　　千风信每挣扎向前爬一步，她就遛狗般地后退一步，直到鞋跟抵到背后的墙面。

　　“我很好奇欸，你这种东西也会感到痛吗？”这样冷漠的话语，如果被嘲笑的是个正常人，陵冬真的会怀疑起道左绯的精神状态。

　　不过，即便现在被言语攻击的是他们的敌人，他也依然感到心惊。

　　柳生博士在创造她这个生命体的时候，真的没有偷偷加点奇怪的程序吗，道左绯根本就是把她看到的一切都当作游戏，只有玩弄、也只想玩弄。

　　他眼睁睁看着，笑容纯真的同伴用最轻蔑的眼神俯视那个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生物，两根手指捏住“眼睛”，在怪物的头顶晃来晃去，诱引着它去撕咬。

　　而“千风信”真的伸出了舌头，宛如蟾蜍般灵活射出，粘稠的液体在空中四溅。

　　最后都化作定格的尘埃。

　　“咕噜咕噜……”那是怪物最后发出的声音，它用还没有完全异变的眼珠子瞪着道左绯，那个此时比它更像恶魔的女人。

　　是的，它死了，随着承载“生命”的容器被用力捏碎，它在一瞬间长出了无数裂纹，身体比风化的土块还要脆弱，碎成残渣，然后消失在空气中。

　　陵冬陷入茫然的沉默，他确信自己的眼睛没有看错，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境。那个自称是商会副会长的女人变成怪物后死了，而道左绯处理这种事游刃有余。

　　那种东西再次出现了……痛苦的回忆又在作祟。

　　他很快镇定下来，双眼如炬，盯着那个还在回味的人：“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他突然明白，有些事已经不是靠自己寻找答案就能解决的了，如果不从道左绯的嘴里挖出点有用的东西，之后若是遇到更棘手的家伙，他说不定会被信息差整死。

　　这还不是他最担心的，“还有，我必须知道伊莎的位置，既然这个世界是你构造和维系的，那你应该会有办法找到其他人吧？”

　　伊莎裴尔的能力并不是攻击型，他的身手也差到没边，陵冬不敢想象，任由那个家伙一个人在外面闯荡会有多危险。

　　千万要撑住，别死在他找不到的地方。

　　道左绯叹了口气：“又来了，就不能等找到柳生再问嘛。行吧，告诉你这些也无妨。”

　　她似乎是嫌站着解释太累了，走到横着一具尸体的床边坐下，甚至招手示意陵冬也过去。

　　陵冬顿时无语，瞥了眼她指的空位——那里还沾着一小滩从死者身上溅出来的血。
　　礼貌地婉拒：“不用，就这样说吧。”

　　他不领情，道左绯也没再为难。“听好了，你放心，伊莎裴尔不会有事，在我创造的这个世界里，只要维系者性命无虞，其他被拉进来的玩家即便死亡也可以复活。我都没担心柳生，你慌什么。”

　　她不死，其他人就不会有事，“那如果你死了呢？”陵冬敏锐捕捉到话里的漏洞。

　　道左绯被这个问题噎了一下，显然，她非常讨厌对方的这个假设。

　　“就不能想我点好吗……如果我死了，这个世界就会逐渐失去存在的效力，剩下的玩家必须在崩塌之前完成最终任务通关逃离，如果任务失败，他们将永远无法离开这个世界，那可就真的死了哦～”

　　陵冬又要张嘴，立刻被她的话堵住：“停！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她已经学会抢答了。

　　“维系者死后，在现实中不会死亡，但会陷入三天虚弱状态，并且这三天内不能再使用任何基因能力。同时，还处在游戏里的玩家也不能再复活，他们的命只剩下一条。等你下次成为空间维系者，所面临的问题也是一样。”

　　道左绯这次尽量把话说得全面、完整，她在等陵冬消化完信息量，然后再告知关于“千风信”的事。

　　在那之前，她先问了对方一个问题：“你当时是不是真以为我也被迷惑了？我的演技很好吧？”

　　“……很不错。”

　　“嘿嘿，谢谢夸奖。”她此刻的表情，甚至比那些被伊莎治好顽疾的人还开心。

　　但陵冬不明白她在傻乐呵什么，可能这就是人造生命体的性格缺陷之一吧。

　　道左绯继续说道：“我猜，你应该想问我‘千风信’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有那枚奇怪的宝石。”

　　陵冬配合点了点头。

　　聊天的过程中他已经放下警惕，精神不再一直紧绷，然而道左绯突然靠近，激得他差点跳出去。

　　“……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在陵冬万分抗拒的肢体动作下，她翻了一个白眼。

　　“把你的手伸出来，随便哪只都行。”
　　“你要做什么？”

　　见对方并不配合，她更加心累了，俗话说得好，“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她迅速拽出陵冬的左手，一边解释她的用意。

　　“把我的头发捆在你的手腕上，然后用你的基因密码去感知，就可以读取我想给你看的记忆。”

　　另一种形式上的读心术？很神奇的能力，只不过是别人读她的，不知道能不能反着来。

　　道左绯仿佛看穿了他的思想：“放心，只能在我允许之后让你们读取我的，偷看不了你的记忆。”

　　虽然但是……

　　“你不觉得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像已经通过某种方式洞悉了我的想法吗？”陵冬那副全然不相信她的模样，差点把道左绯气得一脚踹过去。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有危险，陵冬立刻找补：“开个玩笑，你不会这么小心眼吧。”

　　？

　　他能不能闭嘴。

　　道左绯现在越发觉得柳生找他来做任务执行人是个错误，他这个人一会故作深沉，一会又欠揍得要命，情商堪比没长脑子的草履虫——活脱脱一只单细胞生物。

　　“你到底还看不看？”
　　“……看。”

　　陵冬：已老实。

　　一缕红发系在男人的手腕上，他闭上双眼，用血液中流淌的基因密码去寻找发光的链接。

　　直到两个漂泊的密码锁相遇，他的大脑突然被一股外力灌入许多画面。陵冬作为那段记忆的游客，观看完了关于“千风信”这种怪物的所有信息。

　　那是游戏世界里潜伏的敌人，它们没有具体的形态，也没有可以溯源的母体。如果要给这种生物的来源安上一个说法，那它们就是无处不在的“诅咒”，滋生于人类的阴暗面，又以最肮脏腐烂的思想为养分，寄生和掠夺宿主的生命。

　　宿主如果想要活下去，就要替它们寻找其他的食物，恐惧、悲伤、自私、污秽……这一类被打上负面标签的情绪，都将供养它们生长。

　　若是宿主源源不断地供给多余养分，它们便会心甘情愿成为宿主手中的利器，为他们铲除作恶之路的障碍物。

　　有意思的是，这种生物并不只存在于道左绯构建的游戏世界，而它在联邦政府那里的代号是——混沌种。

　　“你看起来也没有多惊讶嘛，果然如柳生所猜，你应该早就见过这种东西了吧？在现实中。”

　　他没有否认，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还有一件事你没回答，伊莎在哪里？就算真如你所说可以复活，我觉得无谓的死亡最好还是避免。”

　　“行吧～我也希望尽快见到柳生，而且你说的有道理，死亡这种事还是少一点为妙，他很怕疼的。”

　　怕疼吗……

　　陵冬垂下眼睫，温柔地扑闪着。

　　道左绯酒红色的发尾又一次亮起来，和传输记忆时一样，但比那时快得多，下一秒她就从沉默中抽离。

　　“嗯？原来人都在这里啊？还越来越近了……”

　　闻言，陵冬猛地望向门口。他突然想起来，外面还有几个跟随千风信的维和队队员，既然千风信是混沌种，那么其他人……

　　“啊啊啊啊———哥们你怎么碎了！”

　　是伊莎裴尔的声音！

　　陵冬没有一秒犹豫，自动屏蔽了某人在耳边说的那句“别担心，外面没事”，转身跑去推开房门。

　　然后和门外嗷嗷乱叫的伊莎对上视线。

　　伊莎不清楚混沌种的真面目，而那几个维和队的人似乎和千风信绑定了生命，千风信死了，他们自然也变成了石化的人体雕像。

　　伊莎裴尔或许是出于好奇戳了一下，那些本就脆弱不堪的雕像便轰然碎裂倒塌，他误以为是自己闯了祸。

　　正手忙脚乱拼凑碎片的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柳生在身后无奈扶额，对他亡羊补牢的行为欲言又止。

　　还有一位抱臂旁观的兰奚亚，也被这滑稽的场面勾起了笑意。

　　“蠢货。”道左绯走到某人身边，她听见了这句很小声的呢喃。

　　陵冬没有取下面具，但她猜测，这个家伙一定笑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