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第 8 章 ...
-
吃了好一会，也不见面条下去，看来我妈这碗面条是别有用心，不出半碗面的功夫，就把肖景云家里各种情况套的一干二净，肖家家史在李女士高超的盘问技术下像画卷一样在我面前缓缓展开。
父母都在海外，从小在爷爷奶奶手里带大，五服内能叫得上名字的亲戚不是高知就是从政的好手，这些信息早就在魏栩宁的嘴里不知道给我念叨过几次了，但是从肖景云嘴里说一遍还是觉得很震撼。
我偷偷扫了一眼淡定吃面的他，又看看满脸都是满意的我妈，不禁在心里默默感慨，这种家庭环境长的的小孩再歪也歪不到哪里去，怎么能把这碗面吃出十倍身价的感觉呢。
我妈的意图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话题从工作到家庭，再到肖景云的婚恋情况，眼瞅着事情就要往我控制不了的方向发展，我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肖景云一脚，拼命给他使眼色。这小子也是个好汉，挨了我那么一下还能面不改色的微笑着和我妈谈笑风生，完全忽视我在桌底下鼓捣出的动静，我算是没辙了。
“小肖啊，今天太迟了，不然在这边凑合一宿吧，家里还有空房间。”
我爸平时本来在家就说不上几句话，今天看到李女士舌灿莲花，和肖景云聊的不亦乐乎，心急如焚却插不上话，在旁边已经急的团团转，正好趁着李女士喝水的间隙，向肖景云抛出了橄榄枝。
“不是......”
“那就麻烦伯父伯母了。”肖景云笑眯眯的截下了我的话头，两夫妻开心得和什么似的，开始翻箱倒柜给找起被褥。
留下我和肖景云在饭桌两边大眼瞪小眼，“你到底想干嘛。”
他顶着我刀子一样的眼神，不慌不忙的端起水喝了一口，安静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你妈妈做的面真的太扎实了，差点没吃完，平时怎么没这个感觉。”
“你少岔开话题。”我拍了下桌子，又怕我妈听见，心虚的把声音压低了些。
他摩挲了一会杯子，然后直勾勾的看向我的眼睛，“姜南，看今天这个架势，你家里催婚催的紧吧。”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不自在的撇开脸，站起来收拾碗筷，身后传来肖景云不咸不淡的声音。
“我家里也催的紧，而且我爷爷身体不好。”
我不接话，也不知道这话从哪接起，空气里有不明所以的情绪涌动，胡乱搓了几下碗，“结婚这事压根没在我考虑范围内，一个人也挺好的，多个人反而负担，你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肖景云没回答，走到我身边很自然的把我手里的抹布接了过去，“把手洗干净，我来弄。”
距离太近，对面不按套路出牌把我头脑搅得乱糟糟的，就着洗碗的清水搓着手，李女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厨房。
“哎，那个小肖啊。”
我们俩听到声音同时回头，我妈的眼神从惊讶再到有些略带羞涩的尴尬，这几年长起的皱纹里也都是明晃晃的开心。
“你的房间我给你收拾好了哈，那个碗就放着阿姨明天洗没关系。”
“没事阿姨，我顺手洗了。”
我妈不自在的搓搓手，随手扫了扫柜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又理了理自己的衣角，缓缓挪动着从厨房里消失了，然后就是劈里啪啦一阵跑动的声音。
肖景云低头看我，“和我结婚怎么样，我条件还可以。”
******
在房间不安的来回走了几圈之后，我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一条缝，看到客卫的灯已经熄灭了，才蹑手蹑脚的往外走。
解决完膀胱的问题，正在潜回房间的路上，看到隔壁房间有昏黄的灯光被点亮，我像是被摁了暂停键，一动不动维持着当下的姿势站在原地。大概持续了有几分钟也不见有什么人走出来，我有些好奇的往里面伸了伸头，就看见肖景云坐在我初中时候写作业的小桌子前，开着电脑处理事情。
他背对着我，点着那台小小的台灯，穿着我爸的睡衣显得有几分滑稽，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那个，你把大灯打开吧，这样伤眼睛。”
肖景云没有回头，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我走进房间往柜子后伸手摁开电源开关，一时间房间被照的明晃晃的，他抬手揉了揉眼睛。
“是不是今天还有什么没收尾的，不然我和你一起弄吧，我带了电脑回来。”
想起今天加了一整天班后，他还负责做司机把我送回家，心里就有些愧疚。
“没事，只差一点了，本来还怕吵醒你。”
我点了点头，转身要回房间，他突然不咸不淡来了句：“姜南，我刚刚不是开玩笑的，希望你认真考虑下。”
身体突然僵硬在原地，处在进退两难的地步，我随便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咕哝，瞥见他起身的动作，跑也来不及，须臾间我的身体就被他的影子给笼罩住了，灯光下交叠的影子颇有些旖旎的气息。
“你听我说，”他开口，“我不是逗你玩的。”
“肖景云，你真的有点疯了吧。”我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谁能往这方向想啊，吃你几次饭就得和你结婚，这也太严重了吧，”
他抬手把我扳正，我只能被迫面对着他。
“带着你吃饭，只是因为你总吃些奇怪的东西，想和你结婚是因为我们俩真的很合适。”
表情是严肃的，口吻是认真的，目光是真诚的，一时之间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我像看外星人一样盯着他，“合适在哪。”
他轻轻笑了笑，有些无奈的意味，又仿佛带了些调侃，“我觉得哪里都很合适，和我结婚你不会吃亏的。”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摇了摇头：“你疯了。”
看他似乎对这场辩论还意犹未尽，我大步退回安全范围内，“你加班加到神智不清了，明天睡醒就好了，晚安肖组长。”
没等对方作出任何反应，我快速的把门合上，随后有些虚脱的靠在门板上调整自己过于急促的呼吸，他把玩笑说的像真的，一时间竟然分辨不清他的真实意图。
前一晚发生的事情太过惊悚，人睡得不踏实，做了好几个噩梦，梦里肖景云举着鸽子蛋大钻戒追着我要和我结婚，吓得我鞋都跑丢一只。
好容易从混乱的梦里挣扎出来，摸起床头手机一看已经中午十一点多了，用手胡乱整理了下头发，鬼鬼祟祟把房间门打开一条缝，来回打探了几遍情况，家里静悄悄的，不像有人的样子。
心里好像松了一口气，却又微微的有种失神的不真实感，我挠了挠脸，光着脚走出去，瞥见房间里整理的很整齐，不像昨天他住过的样子。
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我的心跳重重的顿了一下，不自觉快步往楼梯口走了几步，又觉得自己的举止很奇怪，心虚一样左右打量着四周。
“你搞什么，不穿拖鞋在地上。”
李女士的声音铿锵有力，我往楼下探了探头，看见她提着菜市场的袋子正在换鞋。
我攥着楼梯扶手缓缓往下走，又听见李女士说肖景云一大早接了个电话就走了，本来要叫醒我的，是肖景云非不让，说让我好好休息。
“哦。”我不咸不淡回了句，开始在饭桌上翻找能够吃的东西。
“匆匆忙忙的，还好我早就煮了小米粥，好歹吃了半碗才走的，不然哪有力气开车。”李女士背对着我开始洗菜，“不过姜南，你实话和我说，你和小肖什么关系来的。”
“就同事关系啊，还想什么关系。”
“同事关系人家半夜送你回家？”李女士扭过头，将信将疑的看着我。
“说明他是个好心人。”我啃着苹果，表情真挚的盯了回去。
她讪讪的动了下嘴皮子，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默默的择起菜。我的视线飘忽不定，最终还是落到了桌上半碗凉掉的小米粥上。
肖景云昨晚说的话不上不下的在心里荡来荡去，搅得人心烦意乱，我抓起手机看微信消息，他的对话窗口还停留在昨天发送工作文件的界面上。
我静静的盯着聊天界面，突然下一秒他就发来消息：睡醒了没。
吓得我差点蹦起来，好在没把手机跌出去，对面第二条消息接着发过来了：我到家了。
我双手捧着手机，不回吧，又觉得不太礼貌，回吧，搞得我多期待他发消息似的。索性把手机锁屏丢到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等到再想起这茬事的时候，吃完午饭已经好一会了，肖景云在第二条之后就没再吭过声。我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斟酌了半天，给他回了句：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走的，昨天辛苦你了。
发送之后，又翻来覆去把短短一行字看了几遍，表达了感谢又不失距离感，不愧是我。
没想到这就是过年前我和肖景云的唯一一次对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