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Chapter 9 ...
-
今天依然是阴天，空气湿重，甚至于有些令人厌烦的黏腻，仿佛在酝酿着某种事情的发生。
时笙精神萎靡地坐着，面前的桌子上摊开着一本画着繁复的古代机关的笔记——不是给她看的。
“你那块残片上的文字还是无法辨认，但只有古代璃月仙家机关的记载中也出现了类似的样式，诸仙人中，留云借风真君擅长奇门机关，鸣海栖霞真君喜好收集仙家异宝，岩王帝君也有凝岩为槊的故事，接下来只能从这方面找……”
“——拿出点精气神来，小笙！”珐露珊恨铁不成钢：“大清早的好时间，你这么年轻，怎么能昏昏欲睡？”
时笙捂住被弹了一下的脑门。“呜呜，前辈。”
“弄疼了吗？！我不是，你……”珐露珊顿时手忙脚乱起来，去拉开她挡着脸颊的手，露出了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的嘴角。“——你又骗我，小笙！”
时笙：“嘻嘻。”
虽然天气很影响她的心情啦，其实也不至于坏到这个地步，毕竟她还是很喜欢她所生活的这个世界、也很珍惜存在于世的每分每秒，喜欢身体感到的每一缕风，喜欢拥有柔软花瓣的草本生命，喜欢雨水，喜欢太阳——她就是这样，深深地爱着这个世界啊。
事实上，因为她做了一晚上很混乱的梦，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有梦里厌倦烦闷的情绪还残留在脑海里。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不喜欢明明经过手心却抓不住的流沙。双重的坏情绪让时笙十分低落。
.
但须弥人没有梦，时笙第一次说起自己做了噩梦的时候，珐露珊前辈惊奇地看着她：“小孩子么，还会做梦。”
“……的确还是小孩呢。”珐露珊摸摸她的脑袋，“不过，除了我之外，就不要告诉别人了。”
“小孩子才会做梦吗？那前辈小时候梦见过什么呢？”
珐露珊：“就算是前辈，也记不住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了啊！”
珐露珊觉得大家都是小孩，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她一个人在遗迹里待了那么久，一出来突然就成了老古董级的人物，世殊时移，她所熟悉的日常生活已经被称作百年前的历史了。
会自动适应升辈分这件事情，也很顺理成章。
尽管遗迹中的神秘力量让身体停在被困的瞬间，不觉得劳累也不会感到饥饿，但密闭的空间里没有新鲜空气，抬头永远只能看到刻满古老文字的穹顶。
她失去了年月甚至时间的概念，连带着很多记忆都和意识一起模糊了。看着时笙露出有点失落的神情，珐露珊叉腰哼道：“我早就是大人了，小时候的梦肯定也实现了，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
「记忆是很珍贵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那时时笙回想起了初次相遇时提纳里的话。她仍不明白记忆的重量，但拥有非常敏锐的「知觉」，她感到面前的人在轻松的笑容之下，还有一层可以称之为落寞的情绪，却被主人有意或无意识地忽略了。若非如此，要怎样向前走呢？珐露珊前辈拥有十分强大的心，她不会困囿于过往，因此任由那些模糊。但时笙完全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她自己，和让她困扰的事情，非要解决一个不可。至于向前走——为什么要向前走呢？
珐露珊前辈是不一样的。
珐露珊前辈明明是那么温柔强大的人，有的时候却让人觉得距离很遥远。时笙不想回答她，于是也轻轻摸摸前辈脑袋一边飘起的马尾辫。
贴贴。
.
总而言之，时笙完全没有办法分享自己现在的心情。
她只好悲伤地抱住了前辈的胳膊。
珐露珊前辈，香香的。
空气中飘荡着清苦的仙人掌气息，仿佛混着沙漠的风沙，但是前辈她，完全就是甜甜的赤念果味道嘛。时笙碰了碰她的叠环金属手钏，瞬时响起一阵清脆的碰撞声。“今天可是难得的休息日啊。”
“那也没办法，他们突然要我去看一个古代遗迹，说什么……在离渡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只能现在叫你出来了。”
珐露珊前辈小声抱怨了几句教令院的行政还是如此臃肿云云，时笙赞同地点头点头。
“……教令院虽说藏书丰富，但你要找的毕竟是异国之物，年代又太久远，记载一定有残缺，我能做的可能也就这些了。有机会的话还是去璃月实地调查一番，也许能遇到新线索，比如代代流传的故事或民谣、甚至于和那位仙人有关之人。”
“我们很多古代机关的解读也总要依赖当地人的一些习俗，就像某个部落祭祀时画的无意义的符号实际是古代祈求神佑的一段文字……”
她叹了口气：“……要是小笙你能当我的学生就好了。”
时笙默默。
虽然很对不起珐露珊前辈，但她也不能抛弃纳菲斯老师。好在前辈经常这么说，却也没有要真的去抢学生。
“我有听说哦，前辈，你要去的那个是阿尔曼老师的实验室吧？”
六号实验室依托山体中的古代遗迹建成，大门和内部的机关都十分复杂，之前去找阿绫的时候，要不是阿绫全程牵着她，她一定会在里面迷路的。也难怪要找珐露珊前辈帮忙了。
珐露珊很震惊：“你怎么知道？！！谁说的？”
“我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前辈。”时笙道，“虽然没人告诉我，但之前不小心遇到他们在调查，就知道了。”
“那就好。”在她面前，珐露珊没什么顾忌，“阿尔曼失踪是表面一层，对他的调查目前还是秘密进行的，不要再提了。”
时笙贴着她，声音也变小了：“赛诺学长也有叮嘱过我啦。因为是前辈，才会说的。”
“……”
珐露珊前辈的温度似乎升高了一点点。
.
夜幕降临的时候，空气终于有些清爽起来。吹着微凉的晚风，时笙慢吞吞地走到须弥城的郊外。珐露珊前辈走前不要她送，现在大概已经到了。
「我要等的人也快到了。」
「看样子明天会下雨呢，真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