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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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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折枝又一次站在邮局,当穿着邮政制服的叔叔再次摇头说没有的时候,她终于失望地垂下眼眸。
算上今天,毫无缘由地,他已经了无音讯快三个月。此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折枝不由得为大洋那端的朋友担心起来。
简母静静听着,抚上她的手掌轻拍:“别担心,会没事的。”
折枝蹙着眉,陪着妈妈站在客厅里,巨大的落地窗外,雪正悄无声息地下着,如同白鹭羽毛般纷然而落。松树上堆满了莹白,路灯在树林的缝隙间乍隐乍现。
折枝蓦然想起信件里一笔一划写下的字,她抬头对简母说:“妈妈,他的名字叫白松。”
“白松。”简英怔忡地重复一遍,“雪下的松树,有着惊人的力量和勇气,很好的名字。”
她说,枝枝,不如你折一枝雪松,送给你远方的朋友吧。
变故隙生于骤然间,简英最终还是没有熬过这个冬天。她匆匆逝于严寒里的新年元日,折枝从学校赶到医院时,她已经静静地掩盖在一层白布之下,停止了呼吸。
医生说,简英死于重度抑郁,原本她可以靠着药物维持生命。“患者三个月前异常停药,你们做家属的没发现吗?”
被住家保姆发现时,简英靠在床头,猩红的血液顺着手腕流了一地。送到医院时,她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
简英的葬礼简单举办,站在墓碑前,陆鸿石脸上浮着真真假假的悲痛和惋惜,接受着亲属朋友的慰问。
陆简夫妻不和已久,大家心知肚明。但陆鸿石要这个面子,大家忌惮着他商界的地位,就不得不给这个面子。
陆折枝看着这个游走于名利场上的男人,竟觉陌生得无法直视。
那个曾经抱着自己转圈、宠溺地喊自己小公主的父亲也死了,随母亲一起埋葬在这片湿润的泥土里,变作一汪靛蓝的湖泊,那里蓄满了她的眼泪。
为了报复这个陌生的父亲,她才不要给他这个虚假的脸面。陆折枝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写信,她从书屉里翻出一张拍立得,是她裹着厚厚的围巾,靠在简英怀里,在一个挂满白雪的松树下傻傻笑着的照片。一小截松木贴在照片背面,旁边是简英的字迹,写着:
冬日初雪,赠予白松小朋友。
巨大的悲痛好像后知后觉地砸中了她的脑袋。她紧紧捏着照片,泪水如洪流般失控。
她说:
我的妈妈昨天去世了,我的父亲也突然变得陌生了。
这一周都在下雪,没有太阳。可是你的那里正值盛夏,你如何能感受到我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