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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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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捂着话筒,起身对严佚说,她接个电话。
陆凇蜷缩在床上,意识不清地说了许多,他眼泪控制不住地下滑,滴在手机屏幕上,然后淌进被单,氤氲起一片湿痕。
想念胜过不甘,即使见不到面,听听声音也好。
可她却一直不说话,他只好一直自顾自的说,从飞机延误说到开幕式太冷,饭局上的人没有礼貌,应酬时的酒总是很难喝,吃的饭也不好吃。
呼吸声放大,他对着手机凑近了一些,他颤抖地说:“陆折枝,我的胃好痛,我……”
“想见你”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他就被电话里的声音冷不丁地打断。
她说,陆凇,你还不明白吗?
我做这些,只是为了报复你。
她说,不为别的,只因为你姓陆。
她还说,你知道吗,你的生日,撞上我母亲的忌日。
严佚从她身后走上来,问她在给谁打电话,皱着眉说这个橘子实在太酸了。
他听见陆折枝轻轻笑了起来,她说,没什么,弟弟的电话。
……
水龙头大开,陆凇扒着盥洗台冰冷的石英面呕吐着,生理性泪水无法控制地上泛,齿间一片腥甜的铁锈味。在难以挣脱的晕眩中,他感受着不断抽搐的肠胃,顺着墙壁缓缓瘫倒在地上。
他看着瓷砖上自己模糊的倒影,自嘲的想法不住地涌现。
爱着陆折枝,从来就是很疼的。
为了护住她给的信件和书籍而挨的一顿打,让他的右手骨裂,几个月都无法提笔。为了得到她怜惜的一吻,他吞下严重致敏的食物,倒在一片哗然声中。为了承受她激烈的爱,他几乎落得遍体鳞伤,在午夜梦回时惊醒,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她使劲甩的一巴掌,没有把可笑的他打醒。她似利剑一样的冷言冷语,也没有让他彻底死心。
他抱着书包站在校门口,从傍晚等到黄昏,又从黄昏等到暮色降临。
他在夏夜里无望地走着,凉凉的风穿过树林,把他的衬衫都吹的鼓起。
她在信件里道了别,他还是坐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小屋子里,一年一年地等着她的消息。她在那个清晨道了别,他还是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沙发上,幻想着她推开那扇沉重的门,在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再喂他吃一勺奶油蛋糕。
他的头靠在墙上,眼泪一点一点滑下来,细细品味着心底的一片冰冷。
陆折枝对他,实在实在是太差了。
自己的生日和她母亲的忌日是同一天,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不会知道,自己站在雪地上,看了多久她孤伶伶的背影。也不会知道,他吞下那一勺奶油时,瞥见她手机因消息而亮起的屏保,是她和她母亲的合影。
那张照片,他在福利院的每个难眠的夜晚里,究竟要抚过多少遍?
他不止一次想要告诉她,床头那个装着避孕套的抽屉下面,放着她给他的书笺。纸张虽已经泛黄,但他一直小心保存着。
但是每一次看进她琥珀色的眼眸里,那抹暗藏的嘲笑和恨总是刺地他心头一紧。
他给那个柜子上了锁,她也从来没有要打开它。
她还是抛弃了他,像许多年前在澳洲一样。
他最终,还是,落得这般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