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又遇乌龙》素不素

3、第 3 章

　　周一，当她怀着沉重的心情踏入教室，看到好好坐在座位上的程晨后，她悬着的那颗心才终于落地。

　　“你没事吧？”林星水满脸担忧：“我一跑出来就报警了。等警察进去找的时候，你们都不见了。你有没有挨打？”

　　程晨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林星水小心翼翼地观察程晨的脸色，发现他确实没受什么伤，才放下心来：“对不起，我丢下你先跑了。”

　　“没什么对不起的。”程晨看起来并不想搭话，他拿出物理课本，没有看林星水一眼。

　　“总之，特别感谢你救了我。如果需要我做什么，请随时告诉我！”

　　程晨这下连回复都没有。

　　但课上他却看着前排女孩随着老师移动而一甩一甩的马尾发起了呆，他本来以为今天会受到对方的质问和愤怒，毕竟他当时并不想帮助她。

　　相反，他的帮助还是对方自救的结果。

　　想不到，她竟然还来谢谢他？

　　这个女孩脑子有病？

　　程晨暂时给对方定下了这个标签。

　　很快，期中考试了。

　　考试题并不难，林星水稳定地发挥了自己的水平，觉得应该能考进班级前十。

　　老师批卷也很快，考完第三天就公布了成绩。林星水好不容易挤到了前面，从第一名沿着顺序往下看。先在第10名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然后接着找……在最后一名的位置找到了钟宇。

　　此刻钟宇没在教室，她有些担忧，不知道一会钟宇看到成绩会是什么心情。

　　事实证明，林星水想多了，去办公室拿卷子的小胖一回来就向大家讲述了班主任教训钟宇的画面。

　　“钟宇，我实在想不到，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看看你！整天迟到早退！上课睡觉！跟个小混混差不多！你还想不想上！不想上就退学！”

　　小胖学得绘声绘色，咬牙切齿的，显然已经把班主任气狠了。

　　“结果，你们猜，人钟宇怎么样？要是你们，肯定已经快吓傻了吧。”小胖看起来很佩服：“人家钟宇就说了两个字——随便！你们说牛不牛！”

　　“哇！太牛了！太牛了！”大家纷纷发出惊叹。
　　林星水的眉头皱地更紧了。

　　钟宇很快回来了，他看起来和往常一样，老师的教育对他没有产生一丝影响。

　　林星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了那么多，他父亲去世了，他不是更应该坚强面对，尽快成长吗？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对什么都不在乎，像滩烂泥一样放逐自己呢？

　　林星水看不懂，但她知道自己应该帮助他，不能让他堕落下去。

　　比林星水动作更快的是教学主任。

　　当天下午，他就打电话把钟宇妈妈叫到了学校。

　　“高女士，这是钟宇同学的成绩单，您先看看。”教学主任王海从办公椅上站起身，将单子递给了坐在对面的高珊珊。

　　高珊珊穿着一条黑裤子和一件灰外套，留着短发，气质像一名知识份子，但她身形瘦削，形容憔悴，又有些市井女人的气息。

　　她先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才接过成绩单，看了一眼，眉头紧紧皱起，瑟缩的身形在宽大的椅子上更显得瘦弱不堪。
　　但对方显然不会给予她过多的同情，王海说道：“由于钟宇成绩太差，而且屡次违反学校纪律，我们打算劝他退学。”

　　高珊珊猛地抬起了头，对上王海的眼睛又赶忙转向了别处，她拿着成绩单的手微微颤抖，但她还是在努力平稳自己的情绪：“王……王主任……求您再给他一次机会吧”她站起身来给王海深深鞠了一躬，又瑟缩地说道：“小宇他一直很优秀的……他现在只是淘气……等他想开了……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王海没有回答，他思考了一会，很惋惜地说道：“我也知道钟宇以前很优秀，不然也不会破格录取了。但是你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

　　“是……是……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好好教育他，我回去一定改。”高珊珊唯唯诺诺地站着，反复地自责。

　　“你们当家长的一定要上心，虽然他爸爸出了那种事”王海叹了口气：“唉，不说了，不能因为这种事影响了孩子，这样吧！我们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期末考试还是这样，你们就办理退学吧。”

　　“谢谢谢谢！”高珊珊不停地鞠躬，瘦削的身体弯出了扁平的弧度，显得格外脆弱。

　　“叮铃铃”下午第一节课刚结束，就有同学喊钟宇：“钟宇，你妈妈找你。”

　　林星水紧跟着喊声看去，看到了站在教室门口的钟妈妈。

　　她比以前瘦弱了很多，脸上也没有气色，她正跟着喊声往教室里张望。

　　很快，钟宇走了出去。
　　林星水也赶忙跟了上去。

　　他们走了一会，到了没人的偏僻小道才停下来。

　　钟宇一直低着头没有开口说话。

　　“小宇，你老师给我打电话，所以我过来了。”钟妈妈开了口，声音很小：“妈妈知道你爸爸的事对你伤害很大，妈妈也一直在逃避。”钟妈妈说着说着，声音开始哽咽：“小宇，你爸爸已经没了，我只剩下你了。求求你，好好学习吧。”说完，竟然给钟宇跪了下去。

　　钟宇一脸愤怒又无措，他使劲把钟妈妈拉起来：“妈，你别这样。我以后好好学习还不行吗。”

　　钟宇说到做到，果然上课不再睡觉了，休息时间还去剪短了头发。

　　同学们这才发现，原来班里还隐藏了这么一个大帅哥。但是此帅哥只可远观，不能接近。

　　有不怕死的尝试靠近钟宇，都被当场冰冻三尺，于是钟宇同学从此多了一个响亮的外号：冰美人。

　　唯有一人，还一如既往地往前凑，可能已经产生了免疫力，那就是林星水。她每天都将自己精心书写的笔记悄悄塞进钟宇的课桌，但钟宇似乎从来不看，因为笔记本总是原封不动地隔天出现在她自己的课桌上。

　　连同笔记一起的，还有一份早餐，因为她发现钟宇似乎常常不吃早餐。虽然学习很重要，但是长身体一样重要。

　　反正要买早餐，她就顺便多买了一份，这份会悄悄放进程晨的课桌里，就当报答他那天的恩情。

　　虽然她也看出程晨压根没想帮她，她也很纳闷一向温柔礼貌的程晨为什么如此冷漠，但事实就是如果那天程晨不出现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在她看来，这就是事实，这个理由就够了。
　　……………………

　　班级例会，班主任发布了一则重磅消息：为了团结同学、提高成绩，弘扬新时代青年自强精神，决定在班里组成学习小组，三人一组，可自愿组队。不好意思组队的老师兜底给大家分配，还望大家互帮互助，争取在期末考试中取得优异成绩…………哇啦哇啦说了一堆，最后表示：小组成绩将计入日常表现得分，影响升级考试哦！

　　众同学卧倒一片，群呼：能不能发扬一下民主，征求一下学生们的意见。

　　班主任：NONONO，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

　　反抗失败，众同学开始寻觅人选。

　　学习好的、性格好的、人缘好的俗称三好学生，很快被一抢而光。

　　剩下没人选的，独自EMO。
　　但这丝毫影响不到林星水。

　　并非她没人选，相反，找她的人还挺多，但都被她拒绝了。问她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她想借这个机会，好好督促钟宇学习。

　　你问人家愿意吗？人家可能愿意吗？谁愿意被监督学习啊？

　　林星水不知是激动的，还是脑抽的，当即找到了钟宇，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意图：“咱们组成一组吧。”

　　钟宇斜了她一眼：“没空。”
　　林星水再接再厉：“你看，都要组队的，要是不自己组，老师就给强制分派了。你也不想跟不认识的人组队吧？”

　　钟宇似乎第一次发现了林星水的能言善辩：“我为什么要跟你一队？”

　　“我学习好啊。”第十名你很骄傲嘛！

　　钟宇表情丰富了一些，他挑了挑眉：“你为什么要跟我一队？”

　　“我……”林星水脸一红：“我想帮助你。”

　　钟宇对这件事不怎么感兴趣，冷冷回道：“不用了。”

　　得了，热脸贴了冷屁股。林星水灰头土脸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与她伤心难过孤独寂寞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的后排……程晨同学身边的热火朝天、人声鼎沸。

　　“程晨同学，请问你可不可以和我一组。”一个可爱的女生脸红地小声说道，但她微弱的声音很快淹没在一众中二的吵闹声里。

　　“程晨，和我一组吧。我有家庭教师！”
　　“程晨，和我和我，我天天给你买早饭！”
　　“程晨！程晨！程晨！”
　　………………

　　“程晨同学真的很受欢迎啊！”林星水忍不住对同桌赵可小声说。

　　“是啊，本来以为光长得帅，脾气好，谁能想到——学习还这么优秀呢！”赵可一脸花痴道。

　　是了，期中考试全年级第一名得主正是——程晨同学！

　　林星水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
　　赵可拍了拍她：“你怎么样？拿下了没？”
　　林星水一头黑线：“什么叫拿下……我失败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只草。不如咱们也邀请一下程晨？？”

　　林星水余光扫了一下那个坚不可摧的包围圈，叹息一声：“你上吧！我可不敢！”

　　叮铃铃，上课了，大家都回到了各自座位上。

　　赵可也是个行动派，划拉撕下一张纸条，刷刷几笔写下：“在此诚挚邀请您加入我们学习小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林星水看得满头黑线，难怪你语文考76分，你确定不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说时迟那时快，趁着老师在黑板上写字，赵可嗖得一下把纸条扔到了程晨面前。
　　程晨看着突然飞来的小纸团，又看了看前面坐得板正的两枚“好学生”，这才拿起纸条打开。

　　看完后，也是刷刷两笔写下几个字，又精准地扔到了前排桌上。
　　赵可激动地拿起来展开，只见上面写了几个大字：“多谢邀请，我考虑一下。”

　　这与他对其他同学的回答没什么不同。
　　赵可有点失望，但毫不气馁，对林星水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林星水受到了她的鼓舞，也鼓起勇气又往钟宇身边跑了几次，可惜每次都是败兴而归。

　　时间不等人，他们这些没选好组的最后只好由老师钦定了。

　　“丁怡、刘思、王则宇一组。”
　　“赵可、冯敏、张乐乐一组”
　　“钟宇、林星水、程晨一组。”

　　林星水瞪大了眼睛，她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梦想成真了。

　　还有程晨为什么会跟她一组？他不是众人争抢的对象吗？怎么还落了单了。

　　她忍不住扭头看向程晨，对方竟然也正在看她，还对她微微一笑。

　　林星水也尴尬地回之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