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又遇乌龙》素不素

14、第 14 章

　　不，不是他。

　　教室里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应该是有人已经发现了这个帖子，并迅速地传播开来。

　　很多人都在偷偷地看林星水。

　　她都一一感觉到了。

　　她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待。但到底在等待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上课铃响了，同学们陆陆续续返回教室。

　　程晨和赵艺瑶也回来了，他们俩目不斜视，好像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上午第四节课结束了，同学们又陆陆续续去食堂吃饭。

　　教学楼离食堂不远，沿着校园主干道走300米，再拐个弯就到了。

　　12点，刚一下课，每个班的学生就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朝着食堂的方向狂奔。

　　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男生。今天食堂有他爱吃的鸡腿，他早早地就准备好，势要做第一个冲进食堂的人。

　　他跑着跑着……觉得今天路上有些不一样。

　　道路两旁高大的槐树上贴满了大大的白色海报，一眼望过去好像刷了一层白漆。

　　上面写着什么呢？他放慢了脚步，扭头朝其中一张海报上看去。

　　“高二（三）班林星水的父亲……是诈骗犯……”他喃喃地念叨了两句。

　　“林星水是谁？不认识。”想完，他就继续往前冲，还是鸡腿比较重要。

　　……………………………………

　　虽然他不认识，但是有很多人认识。毕竟因为钟宇和程晨的关系，林星水今年在盛阳中学的知名度陡然提高了。
　　有很多人围着这些海报讨论起来。

　　“也不知道林星水得罪谁了。”
　　“谁让她现在这么火。”

　　“她爸爸真是诈骗犯吗？”
　　“没听说过。不过应该不会瞎说吧。”

　　“判了十年，肯定骗了很多人吧。”
　　“上面还说她妈妈是小三，真的假的啊？”

　　“说不定是真的。你看林星水就朝三暮四的。”
　　“……”

　　林星水和赵可一起走出教学楼，迎面就看到了这贴满全世界的海报，以及对她指指点点的人，她站在当场，有些不知所措。

　　“看，她就是林星水。”
　　“看着挺文静的啊！”
　　“谁知道啊！人不可貌相。”
　　……………………………………

　　“胡说八道什么！”赵可急忙上前，一把撕下海报：“这到底是谁啊！星水，咱们报告老师去！”

　　林星水漆黑的眼珠定定地看着赵可手里被揉烂撕碎的纸片，就像她此刻摇摇欲坠的心情。

　　她不敢看他们的表情，但窃窃的私语声仍不停地往她耳朵里钻。

　　“就是她，她的爸爸是诈骗犯！”
　　“就是她，她的妈妈是小三！”

　　她感觉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好像从炎炎夏日掉进了寒冷的冰窟。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让自己站住，不能倒下，不能倒下。

　　直到一双温暖的手从背后托住了她，她才感觉世界好像又回来了，耳朵里又有了声音，眼睛也才慢慢看清楚眼前的人。

　　“星水？星水？”赵可的呼喊声还在耳边，听起来焦急又担忧。

　　“不要听，不要看。”一个低沉又稳定的男声对她说：“不要害怕。”

　　他从背后走到身前，带着让人安定的气息：“我陪着你。”

　　…………………………

　　学校保卫处的调查结果很快出来，林星水也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

　　“星水。”班主任坐在她对面，平时严肃的面孔此刻却看起来有些踟蹰：“保卫处调取了录像，发现这两个人是趁学生校外活动返校时混进来的，贴完海报又跳墙跑了。”

　　“你认识他们吗？”班主任打开手机，指着视频截图上面的两个人。

　　林星水身体前倾，双脚紧张地扣住地面，但面上神色不显。她看向屏幕，只见两个人穿着黑衣，戴着鸭舌帽，帽子下一片阴影，好在没有戴口罩，能勉强识别对方的面容。

　　“不认识。”林星水笃定地说。

　　“你再想想，有没有在外面见过？”班主任不死心，觉得不认识的人没必要这么折腾着来学校只为专门诋毁一个高中女孩的名声：“或者问问你父母，说不定跟他们有过节？”

　　“嗯。”林星水沉默不语，班主任用了“诋毁”这个词，她静悄悄的，怕自己说多说错。

　　“学校已经报警了，你就安心上课，不要被这些事影响。”班主任见她不说话，只当她没经历过这些事情，在害怕。
　　“嗯。”林星水松开了一直紧绷的脚，站起身来，控制着步伐往外走。

　　走出三步，班主任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星水，你的父母……算了，父母怎么样不重要，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要好好的。”

　　林星水的脚步停顿下来，她不敢扭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用鼻子闷闷地“嗯”了一声，加快脚步走出了办公室。
　　她一路走回教室，收获了很多人的目光。

　　她轻轻地推开教室门，里面诡异地安静，好像看视频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

　　她低头走进去，一步一步来到自己的座位上，又坐下。

　　教室里才开始有了细微的动静，但仿佛怕打草惊蛇般，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

　　赵可担忧地看向她，小心翼翼地凑到她跟前：“没事吧？老师怎么说。”

　　“老师说已经报警了，警察会处理的。”林星水刻意放大了声音，让自己显得有底气。

　　赵可的面上也带上了喜色：“那太好了，就得让这些胡乱造谣的人受到惩罚！！”

　　随即，她环视了一圈教室，表情像刚打了胜仗的将军，故意大声道：“还有那些多嘴多舌的小人！！”

　　周围更安静了，安静地不像聚集了这么多高中孩子的教室。

　　“哼”，一声轻哼在这安静中显得分外突兀：“报警了不起啊！我看那上面有图有真相，新闻都报道了，肯定假不了！”赵艺瑶骄傲地像只小孔雀，她的背挺直着，用眼尾扫视着林星水：“不然，林星水你来说，你爸到底是不是诈骗犯？”

　　“够了！”一直保持安静的程晨突然站了起来，他眼带警告地瞪了赵艺瑶一眼：“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人身攻击。而且，林星水的为人我们也有目共睹，不要变成这些谣言的帮手。”

　　“程晨同学说得对。”话音刚落，该上课的语文老师走了进来：“贴海报的事我也听说了，大家要相信自己的同学，谣言止于智者，你们一个个都是高中生了，要有自己的判断，不要听信谣言、传播谣言。”

　　经过老师的教育，这件事看似被压了下去，表面上风平浪静。可是枯燥乏味的高中生活，大家被压抑了太久，就像平静安谧的大海，表面上无风无浪，内里却已经波涛汹涌。

　　有人在网上搜到了四年前的新闻，悄悄地在小群里传播。

　　有人找到了四年前当地卫视上的录像，里面有林录被抓走那天，林星水的歇斯底里。

　　平静吗？怎么能平静。

　　沉默吗？又如何能沉默。

　　沉默的只有林星水，因为这些都在背着她，私下里悄悄进行。被遮挡住双眼，遮蔽掉双耳的也仅仅只是她而已。

　　林星水这些日子，走到哪里都觉得有人在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以往认识的同学也离得远远的，打招呼只当没看见。

　　林星水感觉孤零零的，但她显然也已经熟练了这种孤零零的状态。

　　所以，为了不影响他人，她主动把自己孤立。

　　吃饭，一个人。
　　学习，一个人。
　　跑步，一个人。
　　回家，一个人。

　　是啊，怕什么呢！小时候都熬过来了，现在她已经长大了，更没必要害怕了。

　　只是她还没发现，还有一个人，总是默默跟在她身后，像一道影子，形影不离但绝不打扰。

　　这天，那道影子跟着她回了家。在昏黄的路灯下伫立了很久，久到要和这黑暗融为一体。

　　老旧街道的野猫很少见到这个生人，全身的毛都嗞了起来，嘴里呼哧呼哧地往外喷着气，想要驱逐这个外来客。

　　“啪”楼道的灯突然亮了。

　　“吱呀”一声，破败的单元防盗门被打开，一个熟悉的面孔走了出来。

　　猛地看到灯下伫立的人影，被吓了一大跳。

　　“谁在哪？”

　　“阿姨，是我。”阴影里的人走到光亮处，面孔渐渐清晰了起来。

　　“小宇？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