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万场话剧》拂袖清尘

2、第 2 章

　　飞快地迎来了他们的第二次课，何依今天在宋一沉家对面吃了水煮鱼，她觉得很开心，只是她不知道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她将一直吃水煮鱼。
　　下午两点左右，她就着秋风穿过马路来到小区门口，既不想给宋一沉打电话进门，又不想和保安解释，正在左右为难时正好有人刷脸回家，何依顺便跟了进去，保安大叔紧紧地看着她，她居然生气了一丝心虚的感觉，她生气又可笑，明明是正常来上课的，怎么搞得自己像做贼一样。
　　一进门何依看到宋一沉又在沙发那坐着，何依懵，他难道是长在沙发上了？何依还没开口，宋一沉已经一个箭步冲进了厨房，然后迅速端着一盆草莓出来放到桌上说：“吃！”何依心想，这个人真不见外，但是我是真不放心吃，万一他没洗干净再给我毒死了……
　　最终何依还是没抵住草莓的诱惑连着吃了好几颗。其实也不大甜的，只是他也在吃，为了能一直吃下去，只要不读稿子，干啥都行……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下午的太阳格外明媚，照在木制的地板上萦绕着静谧的美，何依盯着清晰可见的空中飞舞的尘埃，她愣住了，宋一沉随口问她最近睡眠怎么样，今天有没有精神练稿件，她犹豫了一下，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用尽全身力气叹了口气回了一个字：“没。”宋一沉无语，怎么每次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年纪轻轻的没有一点激情？
　　何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快速塞进嘴里一颗草莓然后站起来说：“我吃完这个咱们就开始吧。”宋一沉也收收心，没再追问。何依悄悄抬眼偷看宋一沉在干什么？宋一沉也突然抬眼，四目相对极其尴尬，宋一沉战术性地清清嗓子：“来吧，准备好了就开始。”何依开始读稿子，宋一沉不停地插话，何依读着读着突然停了，她好烦，被打断的感觉就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想要往坏里想宋一沉的感觉，何依心想宋一沉是不是不想好好教我啊，他要是讨厌我就直说嘛，为什么要用这种恶心的方式来让我不舒服？何依直直地盯着他，宋一沉敏锐地察觉到了何依不高兴了，他跑去厨房找了个杯子，一阵水声后他拿着杯子出来，把他泡了一下午的茶倒进了杯子里，放到桌子的另一边，“先喝口水休息一下吧，一会儿再说问题。”何依端起茶杯，感觉自己好想对着宋一沉破口大骂，又忍了下来，她知道自己没有很瘦的身材，也没有很出挑的脸蛋，更没有海藻般的长发，台词功底也就算是几乎没有，但是怎么可以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何依想着想着更生气了。
　　何依再次站起来读稿件，宋一沉一句一点评，何依只好乖乖地一句一句地不停练习直到宋一沉满意为止。有一句话不停地被打断，宋一沉说：“我发现你的jqx都有问题，尖音部分特别不好，你打开我发给你的绕口令，读带尖音的那几句，声音大点，打到墙面上来。”何依发现说这个话的时候宋一沉又很认真起来。真是叫人摸不透。
　　何依练的很用功，很明显地有了进步，她忽然想起来今天妈妈又在抱怨上课贵了，她感觉浑身不自在，人也木在了原地，宋一沉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的表情和动作渐渐消失，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何依，但是何依没有理他，他也没再叫。
　　何依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突然感觉很无助，距离统考只有一个月了，也就最多再上六次课，可是她的体重还没有达到一个合格的标准，更别说她的台词还没有练好，还要考表演，她好后悔学了艺术，但是已经学到年底了，根本不能和爸妈说自己不学了也不考了，要是说了肯定会被骂，毕竟当时是自己哭着闹着要走艺考这条路的。
　　何依摇摇头，定了定神说继续吧，没事，我还能继续，不用休息。宋一沉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尊重她的选择。宋一沉其实一直都在她练习时专注地想如何帮她提高成绩、提高效率，只是这孩子的精神状态实在是不好解决，毕竟连状态不好的原因都还不好开口问，而且就算问了她应该也还是不会说实话的。他很苦恼，毕竟这样下去神仙都救不了何依了。自己只能先帮她搞定技术上的问题。
　　宋一沉递给何依根笔，借着让她记注意的地方包括断句什么的时候趁机让她坐一会儿，试探性地问她还好吧，有没有不舒服，何依摇摇头，她说我头晕是因为状态不好，何身体没关系，经常头晕。然后宋一沉就开始的寸进迟了，他很有活力地开始给何依讲故事一样的过去，旁若无人，“……他真的是精力很充沛的一个人呢”何依嘟囔。何依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给他。
　　何依手机突然响了，是妈妈，转发的学校通知，毕竟她已经很久没去过学校上学了，她太厌恶去学校了，但是高考报名必须回去，这下好了，心情直接雪上加霜了，何依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但是仍旧极其崩溃，她不想再穿那么薄的运动服，不想面对每天背后说小话的同学，也不想和新换的很凶的男班主任又任何的交流。
　　宋一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担心，宋一沉一时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和她交流，酝酿好几次终于开口问她还能再来一遍吗？何依摇摇头然后又说能，事后回想的时候何依都觉得自己要裂开了，怎么就这么像人机呢？
　　最后宋一沉小心翼翼地和她订好了下次的上课时间，何依心情很复杂，她匆忙从宋一沉家仓皇而逃，下了电梯她开始思考返校的事。
　　返校的时间是星期三，还有三天时间准备。妈妈说她周三可以请假陪自己去学校，但是爸爸一直不说话去，疑似又生气了，她不知如何开口，然后妈妈安排的时候顺便连爸爸也安排好了，这下不用再在星期三这么紧张的时刻还要面对爸爸的说教了。
　　结果星期三返校的时候宋一沉给她发消息，问她能不能录一下自己的作业，这时候何依才意识自己居然两天没练习了，既没练基本功，也没有背台词，她的悲伤是来自于怎么光顾着焦虑返校的事情了，正是重要的事情居然给忘了，她也同时再次讨厌宋一沉，毕竟录作业这种事为什么不提前说一下，搞得现在时间那么赶，真的很讨厌。
　　何依还是拖到了第二天来录，毕竟周日上课了，再不录作业就要见面了，她可不想被当面质问。何依一边录像一边骂骂咧咧地修正自己的错误。妈妈最近好像好了一点，中午还给她打电话安慰她不要着急多录几遍找找感觉。何依又觉得幸福了，其实她很容易就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但是即使如此她能感受都幸福的时刻也很少，毕竟一个连学校都不去的失败作精怎么能有资格要求感受善意和幸福呢。
　　宋一沉给她发了好多消息点评作业，但是何依压根不想听，她觉得每次和宋一沉交流都压力山大，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抗拒和宋一沉沟通，毕竟自己一直属于见光死的精神水平，宋一沉属于向阳植物。她开始刷朋友圈，结果一分钟前宋一沉发了一张打球的照片。何依唱歌，听歌，打开电视看电影，拉起帘子，看困了就窝在沙发上睡一觉，她好开心，行尸走肉般的样子，但是她不在乎，她只在乎自己有多大的想活着的意愿。
　　她恨死了喜怒无常的人，但是自己不知道哪天开始也变得喜怒无常，她无力改变，被情绪深深地拖入泥潭，她越想越难受，她手开始抖，头痛欲裂，她拿起刀消毒，然后慢慢地放在手腕上，刀片一点点地割开皮肤，血一点点地印出来，她好爽，泪水流了下来，不是疼的，就是想哭，割手割到一半变成了嚎啕大哭，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废掉半包纸巾，她又恢复了冷静，处理完伤口继续找了个塑料袋来收自己的垃圾。她冷静到问自己刚刚到底是怎么了？是真的崩溃吗？还是装的呢?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幸好家里的窗户上有网子，且她也没有力气跑到别处去跳楼，否则或许她已经变成什么样子还真不好说。
　　何依恰恰在刚收拾完的时候接到了宋一沉的电话，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他说的，宋一沉听出来何的声音有些不对，但是何依简单回了一句：“就是困了。”之后宋一沉也就识趣地没有再问。何一反倒先开口了，“期待下次和你见面。”宋一沉少年的爽朗的声音说：“没问题，到时候别迟到哦，我等你。”
　　何依的心脏越跳越快，她第一次没有被过分地追问为什么，第一次被尊重隐私，她疑惑为什么宋一沉工作和日常中那么不同。

作者有话说

　　怀念去年冬日
往事不可追忆
还是顺其自然吧 尽力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