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镜面时间（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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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六个待宰的旅客觉得柜中男尸不是怎么新鲜，纷纷表示更想了解一下男尸生前的“灵魂大作”和肺腑之言，可惜没能如愿。于后，不死心地搜查了一众木柜，皆无所获。
出于对于一个重要NPC的尊重，以及“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原则，大家又礼貌地把说话不算话的镜先生送回了柜子，接着就各自散开，回到原位，或站或坐，或三三两两地同刚有些熟悉的同伴继续之前的交谈。
毕竟只剩下六天了。
牧辰差不多猜到了副本的小把戏，复制体的行止参照玩家本尊，只要在“左”“右”之类的细节上稍作改动，就能以假乱真。还有那条“所有人都将遵守规则”的提示，大概率是指NPC只会顺着门上的箭头前进，完全遵守旅馆的规则，是除拥有技能外，玩家与复制体的唯二区别。单凭言行，根本无法判断谁是玩家，谁是复制出来的NPC。
牧辰想到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玩家与不同空间的玩家打着视频交流，而那些复制体就是他们之间沟通的手机。
其他人明显也意识到，或者说证实了这件事，没有再继续之前那个自证环节，互相只简单的交换了称呼。
牧辰默默观察着。人们有说有笑，神情竟然是放松又轻快的；聊天的内容也并不是有关于副本通关，反而更多是关于现实生活中的事。就好像他们只是在车站或别的什么地方碰见了投缘的陌生人，下一秒就要掏出手机加个联系方式了。
也还有不少人独自呆着，算起来一半一半，但单看表情和姿态，显然也没有什么紧张戒备的感觉——那位荀先生甚至已经靠在椅子里，若无旁人的睡着了，向每一个上课无聊到打哈欠的学生一样，并不疲困，但实在提不起兴致。
总之，不论玩家还是玩家的复制体，一派其乐融融，无人作妖——这里既不存在什么会致人死的副本游戏，也不存在什么暗潮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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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牧尘自己都有些不耐烦、不知道多少次向上看去的时候，终于惊喜、以至于有些欣慰的发现，灯上象征着“日出”的半圆亮了起来。
其他人可能也觉得等的久了，并不止他一个人注意着灯，见状，纷纷回到长桌边坐好，连睡着的那位先生也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神色淡淡，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房间里又有了声音。和上次不同的是，这一回播放的更像是监控录音之类的，而不是有人特意留话对他们说的。
一开始的声音微不可闻，几秒后才渐渐清晰起来，是一阵细索丁零的碰撞声，然后像是声音来源被包裹住了，又变得小而闷。
接着，有人说话了。
“真糟糕，”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显然是镜先生。他似乎只是在抱怨，停顿了一会儿，又小声地嘀咕道，“怎么？出不去了……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老天。”
声音变近了，好像这破旅馆连同里面的人缩小成巴掌大，然后这位镜先生正踱着步朝他们走过来一样。
他又沉默了一会，玩家们只能听到放大的脚步声和他礼服上鸡零狗碎的东西的声音。
他倒是没有沉默太久，却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得另外拆出一扇门来……造孽，这可是我第一回把已经最完美的作品再拆开来改装的。”
可是它太完美了，完美得就像……时间。一旦开始就无可停止或回头；一旦一脚踏进来，就不能再离开了。看上去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圆，却不给人反悔逃脱的机会。
“我还得快一些啊——还有客人呢。嗯，让我想想啊……不算上今天的话，还有五天就要到了，”那种细细索索的声音又出现了，他继续自言自语道，“这可是我最伟大的作品，这次亮相一定不能出差错，况且……”
他叹了一口气，“二十年前，他们把你们看作是高贵的、备受追捧的艺术品。而和镜子有关的东西，只要提到我的名字，人们愿意花几倍甚至几十倍的价钱来购买它。可是现在，年轻几岁的小娃里都没有几个认识我，我的老主顾们也不再对镜子感兴趣……可这是为什么呢？”
他轻声说。
“要是这次能得到资助，就不用再把那些宝贝家伙拿出去糟蹋了。”
他好像是随意地拍了拍墙壁，他们却仿佛能看见他苦笑着蹲下身的样子，“再这样下去，弄不好，，哪天也要卖了你——怕不怕啊？”
没有声音回应他，他也真正专下心来，一心一意地摆弄手里的工具和图纸，没再说话。
录音到此为止。
还有五天？牧辰思索了一下，那么录音录的就是靳先生在旅馆内这五天发生了的事情，逐步给予玩家信息的同时，简单粗暴地推进故事背景。
接下来“午餐”和“晚餐”里的无聊录音确定了牧辰的想法。
又听了一段“书接上文”式的录音，逐渐无视玩家们之间你来我往，划水划到了太平洋，并把技能留着过年……总之，风平浪静的“一天”过去了。
这个“一天”绝对没有二十四小时，牧辰想，嗯……假如真是这样的话，他或许没有一次可以在上班时间内完成自己的工作了。
工作……老板……林绎……
等等。
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些什么，面上无所变化却又神思不属，只随着众人往对应的走廊走去。
摸黑走了一段时间，牧辰又来到了熟悉的房间。他还是不多做拖延，随手推门离开。
澄黄的光明亮又温暖，让人昏昏欲睡。房间里安安静静，走廊更是幽寂无声，只能听到牧辰自己的呼吸声。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镜面时间（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