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考公上岸但单位没了》东周策

20、谈双喜殒身

　　“图我已经画好了，小妹你要认真学习不要像哥哥一样误了修仙大业，给你备了些零嘴路上好打发时间。”谈双喜仔仔细细地将东西放在包袱里，再交给四喜。

　　四喜接过包袱一下抱住他哭道：“哥哥，别等了真的别等了，求你了。”

　　“多大了还使小性子？”谈双喜无奈的笑道。

　　“她已经死了，真的不要再继续等下去了。”

　　谈双喜一下将她拉开生气道：“胡说些什么？”

　　“她没胡说。”山道年淡定道，“这画中的女子是我姐姐山道卿。”

　　“什么？”谈双喜脑中轰隆一下，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姐姐两百年前下凡历劫，因救苦救难得道成仙，只是还未受封便在收妖途中遭遇不测而殒身。”

　　“你胡说！咳咳咳……”谈双喜因情绪失控而激烈的咳嗽，“编出……咳咳……这种谎话来欺骗我咳咳……一个老年人。”

　　四喜赶忙上前去给他拍背哭道：“哥哥你就别再固执了，再这样等下去有什么意义呢？”

　　“不……不，他方才定是骗我，主人怎么可能会回不来，我怎么可能会永远都等不到？！她既是你姐姐，即便不成仙也已经有了神箓，怎么可能轻易的就死了。”谈双喜瘫坐在地上指着山道年质问，“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随便编的谎话？为的就是不想让我见到你姐姐，你觉得我配不上她是不是———”

　　“哥哥，你就别再固执了。”四喜劝道。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也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求能在死前见她一面就好。”

　　山道年想了想随手化出一柄利剑，然后将他腰间别着的钥匙与剑首上的纹路比对，正是同一图腾。

　　四喜当即认出他就是那晚戏弄自己和蒙面少年的男人。这也正和祝余给的锦盒上的纹路一致，一刹那的功夫她全部记起来了。

　　原来祝余给锦盒的意思是在这里，通过纹路来寻找道年神君，未免太隐晦了。

　　“我们潍川水族的图腾。”山道年看着他，眼里皆是不忍。

　　灵犬一族耐力极佳，最是忠心，即便让它们等上上千年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谈双喜颤着手反复抚摸钥匙和剑首，依旧不敢相信要等的人原来早就离开了自己，但他不后悔这场苦等，若不是山道卿他和那群百姓早就死了。

　　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消失，紧绷的弦也突然断裂，谈双喜急火攻心，当即施法击向自己的额头，致使头发瞬间全白，鲜血更是从口中喷涌出来。

　　“哥哥！”谈四喜哭道，“你这是做什么？”

　　“斯人已逝，我也不必再逗留。妹妹，我对不起母亲……对不起……你……更对不起族……人”

　　“不，哥哥不要说对不起，你是为了百姓才拿卧石的。”

　　谈双喜虚弱的躺在四喜怀中，看着山道年奄奄一息道：“看来你也不像三界传的那样，是个无耻之徒，妖神将妹妹托付给你，我这个做哥哥的也很放心。”

　　“哥哥你不要再说话了，我接着救你。”四喜向着他的脑袋施法却被一下握住。谈双喜摇摇头痛苦的呜咽着，“不要白费力气了，我已自断经脉，真的不想活了。”

　　“你这是何必？”山道年声音急促，透着不解。

　　“我不后悔认识主人，她心怀苍生是……是我的……榜样，我这条命都是她救的……她不在了我也就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双手垂落，谈双喜带着遗憾合上了眼睛，四喜看着他身体逐渐消散不断哭喊着哥哥，药馆外的桂花散落一地，树根枯萎枝叶凋敝，一切都笼罩在悲壮当中。

　　山道年眼睛濡湿，过往种种仿佛昨日，他抱着母亲消散的身体痛苦不已，希望她别那么狠心将自己丢下，可人生就是这样，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或许遗憾与别离早已伏笔于相见那日，只差一个时机罢了。

　　四喜埋葬好哥哥的衣冠冢，山道年说遥望之处便是山道卿的祠庙，这样他便可以长长久久的陪伴着自己的主人了。

　　医馆药香犹在却不见当年人影，四喜伤心的背起哥哥给装好的沉甸甸的行囊，走进里屋看了一遍又一遍哥哥待了两百年的地方，她背过身去偷偷擦干眼泪，默默告诉自己一辈子还长，哭是哭不完的。

　　山道年正望着她萧索瘦弱的背影出神，门板突然砰的一声被人踢开，他回头望去发现正是平风度刺史带着提刀差役进来，他们身后还漏出一个胖胖的影子，正是无赖仇五尺。

　　仇五尺一脸沾沾自喜的站在门外，他捻了捻自己的小胡子笑道：“县令大人可别错怪，是……”

　　一阵洪亮的声音：“是我让他找来的！”

　　刺史个子高高壮壮的，正迈着四方步走进来，他倒背着手先瞪了眼山道年，又环视了眼四周，瞥向灶台药罐时面带嫌弃。

　　“大人。”山道年拱了拱手。

　　“大人，这……这是怎么了呀？”仆役着急忙慌的迈着小碎步走过来跪下，“不知刺史大人到来有失远迎，县令有腰肌劳损过来医治，前几日就已派人寄来帖子。”

　　“哼，一个知法犯法的杀人凶犯居然也会治病。”刺史冷哼。

　　“啊？杀人凶犯？”仆人跪在地上装傻。

　　山道年攥拳的手一紧，里面谈四喜心也咯噔一下，这事也未免传的太快了吧，望生不过才……他们怎么会，就是跟踪也不至于如此，况且自己的耳朵如此灵敏。

　　“大人明察秋毫，下官实在不懂到底是杀了谁。”山道年拱了拱手。

　　“自然是仇少爷。”刺史冷哼了声，山道年原本微皱的眉头此时蓦然松了，手也垂了下去。

　　不是望生……原来是仇表颜。知道他会死，没想到这么快，仇五尺作为父亲应该感到痛苦才对，怎么看着如此轻松？

　　四喜在屋里头兀自疑惑，莫不是柚柚已经得手了。

　　“还有一女子，她经常随在县令大人的身侧，估计也参与其中。”仇五尺在身旁献上谗言。

　　“何来女子？”山道年反问。

　　房中的谈四喜闻言眼睛动了动，忙蜷身一变成了一只可可爱爱的小白犬。

　　“县令大人？一个残害百姓的畜牲也算大人吗？”刺史不屑的冷盯了他一眼，“给我搜！”

　　“是！”一行人齐声应下，接着便将山道年拿下然后闯了进去，浓浓的药味熏的这群衙役皱起眉头，拔出刀来对着屋里屋外一顿乱砍，方才的仆役门早已不见人影，只惊跑几只突然出现的猫狗。

　　“这是……”有人从床底掏出个毛绒绒的东西来。

　　山道年忙回头去看，发现是只萌眼小白犬，他忍不住唇角微勾，又怕别人看见便将脸一侧在无人的角落偷笑。

　　小白犬被拎着脖子提溜出去，那衙役边拎还边埋怨道：“净在这里捣乱。”

　　“等等。”刺史突然叫住那个衙役，拿起小白犬来看了看，还掰开它的嘴仔细端详了下牙口，一脸满意的表情，“这狗不错，放我这儿吧。”

　　“回大人，里面都搜过了没有女子。”

　　“大人，外面也没有。”

　　不一会儿衙役挨个过来禀报。

　　仇五尺搬了把椅子请刺史坐下，又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那刺史脸色大变，狠狠一脚便踢向了旁边的小白犬，四喜还没反应过来只觉腹部剧痛，疼得嗷嗷叫唤。

　　片刻后痛感减弱，谈四喜哼哼唧唧中看见自己面前站着一个帅气男人的背影，仍旧是一身圆领官袍，幞头软巾子打扮，人却比谢尔来的高大笔直，身姿挺拔硬朗，想想正是那晚在仇家祠堂的男人。

　　山道年提起一脚就狠狠踹向了坐在椅子上的人，刺史被空气踹了个人仰马翻，疼得抱着肚子“哎呦哎呦”的哀嚎。

　　仇五尺慌乱道：“刺史大人您怎么了？！”

　　“哎呦疼死我了，什么东西踹了我肚子一脚！”刺史抱腹哭喊道。

　　“哎呦哎呦！”这下轮到仇五尺喊了，因为他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狠狠抽了两个耳光，双颊火辣辣的疼，通红的手印子在肌肤上立现。

　　“闹鬼，闹鬼！”有衙役惊慌道。

　　“放屁，本刺史在这里闹什么鬼？还不快扶我起来。”刺史怒道。

　　谈四喜看的一愣一愣的，正打算再仔细瞅瞅山道年的真面容，但他手势一变又直接回到了谢尔的体内。

　　谢尔眼珠动了动，一副灵魂归位的模样，下意识的想走到谈四喜那里却被身边的衙役一下提刀拦住。

　　他语气硬邦邦道：“大人，这狗犯了何罪？”

　　刺史被人扶着方坐安稳些，冷眼道：“本官打一只狗你倒是心疼起来了，杀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那是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请问刺史大人有何证据能证明我杀人？”山道年反问，“朝中官员杀人有专门的刑律惩治，有专门的刑官审讯，刺史大人现在这样岂不是罔顾朝廷律法？”

　　刺史张了张嘴哑口无言，气急败坏道：“本官乃潍州之首，何时轮到你来做我的主？”

　　接着便站起来一甩袖子冷哼：“把人带走。”

　　谈四喜企图通过低声怒吼来阻止这群突然杀出来的蠢货，可刚龇牙便听到山道年的秘密传音：不要轻举妄动，到时候我自有办法，反正他们抓得是谢尔。

　　最后一句话说的还真挺有道理，谈四喜倒发了个怔，反正他们抓得是谢尔，这厮修为不低完全不用担心是否能逃出来。

　　况且是在一群凡人面前，那自己还怕什么？！有这闲工夫还是担心担心自己来的务实。

　　山道年继续秘密传音：你不用担心我，

　　可“我”字还没完全说出口，他便震惊的嘴角抽搐，一脸不可思议状，因为他看到四喜没有半点犹豫，甚至不等自己说完便扭头狂窜出去。

　　山道年无奈：行吧，跑就跑吧，总比被人一窝端了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