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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春天,在第六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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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衔意微笑着将话筒还给主持人的时候,他看到主持人气得连眼角都飞起来了,他觉得好笑,忍不住用手掩着嘴小跑着下了台,连奖杯都忘了拿,又跑回去拿,幸好摄像机已经抬了起来,换了其他的机位,没有将他狼狈的一幕全球播放。
“北极星的公关部肯定要在后面蛐蛐你了。”
他感言里的“江老师”在他上台的时候就从观众席上离席,绕到后台来等他,手臂上搭着给他带的厚外套。
“比不上江老师当年在这里公布恋情。”兰衔意眨眨眼,接过江与贤给他带来的厚外套,和他一起往后门走去。
十年前江与贤也在这里以最年轻影帝身份发表感言,他当着全世界的面宣布了他和明祝行的恋情并宣布自此半隐退,不再出演非本工作室的剧本,引起了全球的轰动,北极星组委会长达好几个月对全网进行控评、发布公告,听说他们的委员长之后见到江与贤都咬牙切齿想收回颁发的奖项。江与贤当年才二十五岁,兰衔意十九岁,两个人刚刚认识没多久,江与贤那时刚刚建立自己的工作室,捡了很多像兰衔意这样的小孩。
听到兰衔意这样评价自己,江与贤笑着抬起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上面显示他正在和明祝行通话,电话那头明祝行半真不假地埋怨道:“小意啊,我好心好意地来接你,你在这和江老师说我坏话。”
“我明明是顺带的。”兰衔意不为所动。
明祝行又抱怨孩子大了不中留了什么的,江与贤开口打断他,让他把车开到后门来,就冷酷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阿意。”江与贤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充当明祝行和兰衔意两个有着不同方向精神疾病的人的心理导师角色,即使现在两个人情况都相对稳定下来了,但他还是会忍不住关心,“如果你说这话让范侜误会了,他又来跟踪你的话,你要记得跟我说。”
“不会的。”兰衔意低着头去解缠上外套的西装袖口繁复的装饰,后台走廊里时不时吹来冷风,他已经穿上了外套,“我听说他已经找到了新的伴侣,我们也算是桥路两归了。”
“明祝行说他又分手了。”江与贤见他解不好袖口,伸手来帮他,袖口被动作带着向上卷了一下,露出兰衔意手腕上已变得陈旧的瘀痕,那是被皮革带长久勒出的痕迹,江与贤不免皱了下眉,“如果他再试图联系你的话······”
“不会的。”兰衔意笑了一下,“不用担心我的,江老师,这些我现在都可以一个人面对了,不然我也不会在台上那样说。”
“好吧。”江与贤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们穿过后台杂乱的器具,往莫斯科艺术剧院的后门走去,江与贤提前联系过,现在已经有工作人员等在那里,看到他们过来之后,为他们打开了后门,剧院里的颁奖仪式还没有结束,这时后门还没什么人。
明祝行提前将车开了过来,他降下半截车窗和江与贤打招呼,江与贤点点头,为兰衔意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江老师坐前面。”兰衔意坐到后座后将要跟着进来的江与贤推了出去,轻轻侧了侧头,让江与贤坐到副驾驶去,顺手就将后座的车门关了起来。
“小意总是这么贴心。”明祝行转过头冲兰衔意比了个大拇指,“我们家江老师总是不愿意坐这里。”
“我不想留阿意一个人坐在后面。”江与贤瞥了明祝行一眼,“没有喊杨尚俍一起来接阿意?”
“我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嘛。”明祝行打着方向盘驶向闸口。
“我记得上次阿意给了我,我之后打给他。”
“你又存别人的联系方式!”
明祝行在附近的酒吧停了车,江与贤回头问兰衔意是不是确定在这里办一个小型庆功宴。
“就在这里吧。”兰衔意点了点头,在车停稳后推开车门下车。
正是晚上的黄金时段,酒吧里人很多,江与贤拦着兰衔意让他等下再进去,明祝行先一步进去和酒吧老板商量一个安静的包厢。
“只有楼下的一个卡座是空着的了,虽然有点吵,但比较偏僻,相对安静一点。”不多时,明祝行去而复返,带着他们从侧廊进入酒吧。
侧廊没有什么人,灯光也不是很明亮,他们没有被任何人认出来,成功地进入酒吧,酒吧老板得了高价,笑容满面地亲自来招待他们,兰衔意听不懂俄语,跟在江与贤后面懵懵懂懂地走,江与贤可以流利地和老板交流,三言两语就将老板支走了,不一会儿就有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给他们上酒。
“百利甜加牛奶可以吗,阿意?”江与贤已经点好了单,将度数最低的酒挑出来给兰衔意,“不要贪多,牛奶多加一点。”
他将威士忌放在了他和明祝行这边,为兰衔意兑好了酒,然后他低着头就着酒吧里还算亮的顶光处理起这不一会儿就已经堆积在邮箱里的消息,有不少问他要不要处理兰衔意感言里提到的那个意味不明的人,他一律回绝了,另外联系了北极星组委会那边的人,让他们按照自己当年那样发稿。
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兰衔意已经趴在桌子上了。
“阿意?”江与贤有点讶异地推了推兰衔意。
兰衔意本来就不胜酒力,虽然平时偶尔喝酒,但都度数不高,也喝的很少,刚刚和明祝行聊天的时候,被明祝行暗含激将地劝酒喝多了,现在直接醉趴下了,江与贤推他都没什么反应,明祝行在一边喝着威士忌一点事儿都没有,见江与贤向他看过来,无辜地耸了耸肩膀。
“明祝行,你下次再这样就不要跟着我出来了。”江与贤连忙起身去找老板问解酒药,把自己的手机塞给明祝行,让他给杨尚俍打电话,来把兰衔意接回去。
明祝行敷衍地应了一声,接过江与贤的手机给杨尚俍打电话。
“我知道了,明先生,还麻烦您用衔意的手机给我发个定位,我马上就过来。”
杨尚俍那边马上传来动身的声音,明祝行得到了他的回复,先一步挂断了电话,他看了看杨尚俍的联系人界面,面无表情地将他从江与贤的手机里删掉了。
“不好意思,我一时没看住他,让他喝多了。”江与贤满含歉意地将兰衔意扶了出来,“我已经给他喝了解酒药了,你回去照顾他休息,可以半夜喊他起来喝点热汤。”
“好的,好的。”杨尚俍从酒店跑出来只带了手机和房卡,他没穿外套,在莫斯科街头愣是烘出了一身热气,他小心地将兰衔意接在怀里,他还不是很擅长和江与贤这一类的人物打交道,只局促地点了点头,明祝行连目光都没有给他,牵着江与贤的手晃了晃,江与贤回头看了看明祝行,又给杨尚俍嘱咐了几句,让明祝行去开车,送他们两个回去。
“你觉得他适合小意吗?”明祝行目送着杨尚俍扶着兰衔意往酒店里走去,他一踩油门又顺着大道开了出去,“不如范侜。”
“你什么时候能说点像样的话啊。”江与贤呼出口气,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在单独面对明祝行的时候他好像不再是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温和形象了,“如果还是范侜的话,那我就整整十年不会见到阿意了。”
“小意没有那么需要出现在社会上,他可能更喜欢安静的一个人的环境。”
“这不是他自己想要选择的。”江与贤否认他的话,“他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他自己需要什么。”
他呵出一口气,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光影:“但现在可能,刚刚找到。”